喝过粥后,沈君兮在圆脸小丫鬟服侍下起床洗漱。
穿上准备的衣裙,沈君兮有些诧异:“这衣服为何这般合身?”
料子是她惯穿的,颜色也是她喜欢的,大小更是正合适,简直像直接从她房里拿来的,可沈君兮偏偏确定自己没有这样一件衣服。
圆脸小丫鬟笑了笑,道:“知道姑娘要来,主子让我们临时备上的。”
看了一眼袖口的精致的柳叶纹,沈君兮知道了这衣服是从金缕衣里订的。
金缕衣是陵京有名的成衣铺子,从来都是按照客人的身材尺寸来订衣裳,因工艺好,穿着舒服,样式漂亮刺绣精致,金缕衣的订单恨不得从今年排到明年。可眼前这小丫鬟却说这衣服是临时准备的,看来魏琅轩的财力不一般。
出了房门问魏琅轩在哪,却被告知他刚刚出府了,约莫晚上回来。沈君兮点点头,在整座魏宅里逛了一圈,同时接着思索刚才的问题。
绑架她们用的法子,足见背后之人心思细腻,想到从日常再寻常不过的熏香下手。可后来李氏散播流言,手段却是落了下乘。这不没多久就被揪出来了吗?而且刚发生过那种事情,绑架她若是李氏下的手,就算为了避嫌她也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散出流言。如此看来,绑架她的并不是在府中散布流言的李氏。
那么,那个买通袖翡在她披风上做了手脚,害她被绑架的人又是谁呢?
一时间没有更多线索,沈君兮只能暂且放下此事,想着回去再处理,认认真真的打量起魏宅的布局来。
魏宅不大,可却被打理的条理分明,庭院中一片积雪都不曾看见。又从名叫小圆的圆脸丫鬟嘴中得知,这宅子最起码一日被打扰三遍,沈君兮暗叹,果然是个死洁癖。
傍晚时分,魏琅轩归来,看着小圆熟练吩咐人烧水备衣,其他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沈君兮嘴角微抽,再度加深了对魏琅轩洁癖程度的映像。当初自己抹了他一身的泥,现在还活着估计全靠上天保佑。
等魏琅轩洗完澡出现在沈君兮面前,她呼吸不由得停滞了一瞬,虽然内里不知如何,但魏琅轩的皮相,确实是她见过最好的,没有之一。
魏琅轩看到她这幅样子,眼里闪过细微笑意,扔了一个东西给沈君兮。
沈君兮手忙脚乱接住那东西,正准备对他怒目而视,瞥见手中东西不由得惊喜叫出声来:“流银!”
被那伙人打晕绑上马车,流银也被人搜走了,她还以为自己以后都看不见这匕首了。
魏琅轩看见她眼睛亮闪闪的模样,心情也好了些:“从那里搜出来,顺路带回来的。”
小圆站在他身后不由腹诽,明明下午出门就是为了这把匕首,现在倒好,变成顺路了。
“谢谢!”虽然没忘记上次伽正寺密道里的事情,沈君兮却不能不承认这回是魏琅轩救了她,现在更是为她找回了流银。
“无事!”察觉到沈君兮态度软化,魏琅轩心情更好。
两人一起用了晚膳,饭后,沈君兮迫不及待开口问道:“王淑君现在怎样?”
“她现在也在伽正寺上小住。”
“那伙西秦人现在怎么样?”
“逃了几个,被我们抓住的已经服毒自尽了。”
“真是大手笔啊!”沈君兮叹道,被抓住第一时间服毒自尽,这种死士可不是像大白菜一样随便能培养出来的:“他们不远万里来到东辰,目的绝对不一般!”
“这是自然!”被亲叔父派出最器重的养子,不远万里来到东辰只为寻找他活着的踪迹的某人一本正经附和道。
两人又聊了几句,各自回了房。q8zc
沈君兮刚同魏琅轩告别,转过身表情就变了,现在她基本断定了,魏琅轩和那伙西秦人绝对有什么联系。
盘虎死时惊骇的表情是她起疑的原因。
现在魏琅轩所说的让她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凭借魏琅轩手段,要真想抓住一群头领还负着伤的人那还不容易。可魏琅轩没抓住,甚至手上没一个可供审问的活口,这只能证明,魏琅轩不想让他们说出什么。这不想说的,定然与他有脱不了的联系。
若魏琅轩知道沈君兮如此高看自己,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回到书房,魏琅轩取出之前从嬴留手中得到的画有令牌纹路的纸张,摩挲了一遍又一遍。
他注视着火盆,火光倒映在他瞳孔里,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如果早个三年来,也许你就赢了!”魏琅轩低声自语:“可三年前你没来,那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
忽然,书房窗外响起什么煽动翅膀的声音,魏琅轩打开窗户,从鸟儿腿上取下一个纸条。
“西秦朝臣以无子为由上书请邺帝从宗室中选择嗣子,邺帝大怒,甩袖下朝。”
魏琅轩看完纸条,神色不变,仰头看向西边的天际。在那边,层云堆叠,乌压压一片黑云遮挡了半边天际。
“看来,要下雨了。”
在魏府住了几日,虽然摆设环境不如沈府好,但沈君兮过得比在沈府还要舒服。
府里虽只有小圆一个丫鬟,但有了一个小圆简直能抵过二十个其他丫鬟。她不仅把府里的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还让沈君兮待的无比舒服,无聊了立马送上各种话本游记,饿了厨房里刚做好的点心马上送到,渴了上好的茶也摆在桌上。
沈君兮也曾状似不经意问过小圆来历,却被告知是三四年前在牙婆手中买的。沈君兮对这个答案嗤之以鼻,像小圆这种人才,放到现代也绝对属于从高级管家学校毕业出来的那种,随随便便买了个丫鬟就是这种人才,她怎么可能相信。
这也让她越发肯定魏琅轩身份绝对不一般。
手中几本书看完了,伽正寺的山路却还没有修好,沈君兮闲的发霉,终于有一日忍不住对魏琅轩道:“你书房里的书能借我看吗?”
魏琅轩略微沉吟,就答应了下来,速度快的让沈君兮都有些不敢相信。
“你不怕我从你书房里翻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她开玩笑似的道。
“我从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魏琅轩回答的分外自然。
他那副一派风光霁月的模样,一时噎的沈君兮说不出话来。
沈君兮这几日一直避免与魏琅轩碰面,可对曾经瞥过一眼藏书量极为丰富的书房却一直眼馋的很。
当日下午打听过魏琅轩不在府中,沈君兮就欢快的去了魏琅轩的书房,看着一本又一本沈靖寒说过可遇而不可求的珍本孤本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
在书海中徜徉的不亦乐乎,沈君兮完全忽视了外物。更看不见窗边腊梅树旁眼中含笑看着她的魏琅轩。
书房里待了两日,第三天沈君兮在书房里还没待足一个时辰就出来了,她袖中塞着纸,眉头微颦,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是故意给我看到的!”魏琅轩一回府,就听见这样一句话。他抬眼看去,就见沈君兮眼角眉梢都凝着寒霜的盯着他。
“是!”魏琅轩直视着她,干脆回答道。
“你……”沈君兮气结,明知道书房里那张画着令牌图案的纸是魏琅轩故意给她看见的,可她却不能不上钩,这感觉实在不好受。
“你和这令牌是什么关系?”
“这令牌曾经是我的。”
“你不是魏家人?”沈君兮扬眉:“你也是沅帝安排到魏家的?”
“是!”
“你……知道我的身世?”踯躅了片刻,沈君兮问道。
“我不知道。”魏琅轩答。
“那你知道这块令牌前主人的身份吗?”思索片刻,沈君兮问。
“涂山君!”
“我也知道是他,可翻遍了厉帝时期的正史野史,我也没看见过一个叫涂山君的人。你告诉我这个,又有什么用呢?”沈君兮嘲道,从沅帝那里得到涂山君这个名字后,她也找过一段时间这个人,后来一直没有收获,他就暂且放下。
“他本不能出现在史书上,你去翻史书,又有什么用呢?”
“你知道他?”沈君兮眼睛瞬间亮起,紧紧的盯着魏琅轩。
“厉帝初登基,遭江湖人士刺杀,幸得九名高人相救,助之剿灭江湖匪寇。厉帝因此赐他们九枚令牌,许诺其后人可凭借此令牌向东辰皇帝提一个要求,并将满足持令牌者一个要求写入祖训。”魏琅轩缓缓道。
“涂山君是九人之一?”
“是。”
“你也是?”
“是。”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解清了一个困扰自己已久的谜团,沈君兮却没有太高兴,疑惑的看向魏琅轩。
“因为你想知道。”
“那我还想知道你和法严的关系呢?”沈君兮嗤笑:“难不成你也能告诉我?”
“法严是我外祖幼弟。”
“你……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沈君兮这回是真疑惑了,她不认为原因只是她想知道这么简单。
“因为你不信我。”魏琅轩道。
我想让你信我。他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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