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并不道谢,冷着一张脸,招呼都没打,转身就往外走。
王峻顾不上站在一旁的李小苍的小情绪,忙急步跟了上去,透着几分不羞臊的谄媚,道:“苏韵大美女,苏大美女?小小苏!你不是要谈生意吗?”
苏韵头也不回,留给王峻一个后脑勺,步伐坚定,声音里冷淡意味十足,道:“你觉得被这一头发情的野猪一闹腾,我还有谈生意的心情?你再等一等,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再说。”
王峻站定,指着苏韵高傲的后脑勺,气得手指直哆嗦,道:“我冒着生命危险从两米多高的舞台跳下,当着我堂堂几十号粉丝的面,不顾形象暴力出手,吓坏了多少小朋友?以后我还怎么在这儿混!你不请我吃个饭喝个茶就算了,连生意都不谈?苏韵千金大小姐,你就是这么耍人的?”
苏韵懒得理睬,自顾离去,却听一阵自己近日极力回想却想不起来的旋律,轻灵悦耳,“天空好像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傻站在你家楼下抬起头数乌云,如果场景里出现一架钢琴……”她驻足,欣喜回头,看着王峻,脸上笑容明媚成花,“你打算把这首歌卖给我?”
溜冰场边上,李小苍幽怨地盯着二人,好大一张黑脸!
“不卖!”王峻面对苏韵炙热的目光,却撇过了头,看着怒气冲冲往收银台走的李小苍,大声说道,“这是我写给我女朋友的第一首歌,哪里能够卖给你?任何人都不行!多少钱都不行!”见李小苍脚步顿了一下,紧接着轻快起来,才松了一口气,却见苏韵一脸你耍老娘的愠怒表情,只听得苏韵瞪眼道,“独孤帝大才子,你这就是这么耍人的?”
王峻人畜无害的笑笑,笑容里杂糅着三分谄媚,六分矜持,还有一分面对美女天然流露的色眯眯,瞥了一眼远去的李小苍,压低声音道:“这首有何不可是写给别的女人的,哪里能够再拿来糊弄苏韵大小姐?苏韵大美女品位高雅,气质非凡,卖二手歌给你,这不是打你的脸吗?就像二手啤酒,二手鸡腿,二手内裤,你还会要吗?”
苏韵面色古怪,这比喻,粗鄙不堪,强行压抑住内心的恶心,咬牙道:“我不在乎!”
“我在乎!”王峻急道,“她也在乎!”
见苏韵扭头便走,急步跟了上去,跟在一旁絮絮叨叨,道:“我不是还有别的歌吗?对面的女孩看过来,嘻唰唰,大花桥这些歌一点都不比它差,你听过了没?这些歌,你看上哪首,我卖哪首,只要价钱合适,我绝不墨迹!我要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男人!”
“我全看上了!”苏韵心中一动,脱口而出,声音不自觉尖细了些,说完便后悔失态,暴露了自己的喜爱与贪婪。
王峻紧紧皱起了眉头。
苏韵不悦,盯着他打成结的眉头,一脸鄙夷,道:“你还是不是男人?”
王峻揉开紧皱的眉头,上下打量了苏韵一番,最后看着苏韵的眼睛,在“大”字上加重了音,认真提醒,道:“这可是一笔大生意!”
苏韵完全明白王峻的意思,大生意自然要花大价钱,冷哼一声,道:“就你这么扫两眼,能看出我带了多少钱?傻子才把全部家当带身上!就这么说吧,我身上穿的文胸够你两个月的工资。”
王峻不流氓很绅士地咽了一口口水,伸出大拇指赞叹不已,笑道:“苏韵大小姐果然是高素质人才,我喜欢这个比喻!”顿了一顿,眼光往下一瞟,好奇问道:“那内裤呢?”
苏韵狠狠瞪了王峻一眼,打量了一圈乌烟瘴气的迪厅,那些遮遮掩掩瞟向她的好色眼神,让她感觉像涂厚了防晒霜一般恶心不爽利,道:“这可真不是一笔小生意,你觉得这里像谈大生意的地方吗?”
王峻极为壕气,大手一挥,像那些泡在香车美女里的富二代,大声说道:“隔壁有家奶茶摊新店开张,全场五折,走,我请你!”
苏韵冷哼一声,完全看不出王峻的诚意,心道果然是骗人的,哪有傻子舍得卖掉这些歌?
苏韵皮笑肉不笑,道:“独孤帝大才子,动辄十来万的大生意,你准备在一个奶茶摊子上谈?你觉得这单生意能谈妥?我完全看不到你的诚意嘛!你还不如说去喝个奶茶交个朋友,这样我心里还能好受些。”
王峻很穷没钱,所以就看不惯有钱人挑三拣四的死作样,不服气,道:“小奶茶摊怎么了?别说区区几十万的生意,就是跟你合作个三四亿的项目,哪里谈不成?客厅可以,阳台可以,厕所可以,哪怕草地上都行!按你的逻辑,如果马小云和王小林谈一单生意,还不得到天空飞船上去谈?”
苏韵听不懂王峻那个世界的荤话,浑然不觉被占了便宜,只是觉得这些俏皮话有趣。才子就该有才子的样子,独孤帝不但才华了得,也风趣幽默,这让苏韵稍稍满意。她难得流露出一丝笑意,道:“大才子,带路!”
王峻给李小苍打了声招呼,在她默不作声的阴郁目光注视下,王峻尴尬地带着趾高气扬的苏韵离开。
女人果然善妒,王峻被李小苍的目光刺得浑身不自在,感觉好像不是带着苏韵去喝奶茶,而是去宾馆合作三四个亿的项目一般。
小奶茶摊前。
苏韵看着菜单,翻来覆去犹豫纠结半天之后,勉强点了一杯最贵的抹茶奶绿,四块钱。王峻毫不犹豫点了一杯名为招牌奶茶的原味奶茶,两块钱。再要了一包两块钱的瓜子,二人便坐在旁边矮小的桌凳上,享用起这丰盛的大餐。
王峻翘起二郎腿抖着脚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喝着冰凉的奶茶,满足地长叹一声,那表情真叫一个享受,仿佛去会所领了个献身红包。
看王峻的表情不似作伪,苏韵端起廉价透明的奶茶杯,没成想塑料太软,一捏就扁,吸管里射出一道奶水。她真担心如果装的是热地饮,会不会把奶茶杯烫化了。见王峻朝他使了个眼色,喜滋滋地鼓励她勇于尝试这人间美味,想着每条小吃街总有一两个传奇,苏韵硬着头皮喝了一口,顿时一股工业化气息充斥着口腔,让她忍不住想要吐出来。
挣扎良久,苏韵破天荒地咽下这恶心的奶茶,给足了王峻面子,脸色却变得不好看,隐隐担心会不会内分泌失调,有害皮肤,让肤色暗沉。
仔细想来,这是王峻来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喝奶茶,真是奢侈,也真是遗憾,怎么没跟初恋女友李小苍一起?
王峻喝得一管子劲,拿着吸管搅一搅,吸一吸,吸到底时滋滋作响。
苏韵面无表情地看着王峻喝奶茶,兴高采烈地抖脚,生怕他把这小破凳子抖散架了。此时看着王峻的神态,她联想到了两个词语,一个是“小学生”,另一个是“喜滋滋”,也为她此时的心情找了一个再恰当不过的语气词,“娘卖批”!
苏韵对于自己的美艳极有自信,哪怕是蛮横惯了的陈明雄在自己面前,也会稍微收敛一二,装得更像一个绅士。更别谈学校里那些手捧玫瑰跪地求爱的追求者,在自己面前那种谨小慎微的态度,就像伺候老佛爷的公公。
可眼前这其貌不扬的家伙,腿抖得都能当风扇,难道真是一只不恋美色的瞎眼猪头?
事实正是相反,凳子太矮,苏韵短裙太短,坐姿太,王峻眼神太好,春光一片无限好。王峻不得不剧烈抖腿来分散注意力,免得裤裆里杀气过盛,他可不想谈着大生意的时候,下面的小伙伴冒头瞎凑热闹。
二人随意寒暄,话没说几句,王峻就已喝完,转头高举着空杯,打趣老板娘说道:“老板娘,续杯!”
苏韵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她已经自降身份来到这破地方喝奶茶,还要跟着他一起丢人!堂堂一个出口成歌的大才子,哪里来的这一身臭水沟般的丝味?
每每偷看一眼这对组合,都忍不住暗骂一声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不,牛痢疾上的老板娘,脸上挂着商人惯有的市侩笑容,道:“小伙子,你女朋友都这么漂亮了!就别来逗我这一个老婆子了!续啥杯啊?我们这小摊子哪有那么高级,喜欢喝,就再买一杯得了!”
苏韵看了一眼抹茶奶绿,那不正宗的浅绿色又让她反胃,想恶心恶心王峻,调侃着笑道:“你这么爱喝?要不嫌弃,你就喝我这一杯!”
“不太嫌弃!”王峻随意瞟了苏韵一眼的表情,毫不犹豫端起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