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安率军又追出了近十里地,甚至可以看到正阳关的城廓了,眼见便要追上那些老弱残兵之际,忽然听到了一阵喊杀声在两旁响起,两路人马趁着雨夜向李思安的部队掩杀过来,同时,一阵阵飞蝗一般的箭矢当头射来,带着一声声刺耳的“嗖嗖嗖……”破空声,李思安的人马很快就应声倒下了一大片。
“反贼们,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了!”徐知诰身先士卒,骑着一匹枣红马,挥舞着长枪,向着李思安冲了过来。擒贼先擒王,徐知诰打算生擒李思安!
李思安循声望去,顿时发现了徐知诰,有淮南军士兵在徐知诰的左右挥舞着大旗,这两路敌军已经迅速形成了合围之势,试图把李思安的部队包围其中。
李思安这才大吃一惊,终于意识到自己中了对方之计,连忙驱马试图逃走。
李思安的队伍被徐知诰和刘秃子的两路人马轮番冲击,在雨夜里,一时间乱了阵脚,人仰马翻,虽然他们平日里训练有素,战斗力不俗,但此刻战意低迷,心慌意乱,很快就陷入了包围圈。李思安虽勇,但一人之力如何能挽狂澜于既倒?
李思安挥舞飞槊,左冲右突,最终,经过了一番苦战,终于杀开了一条血路,带着几十个人突围出去,余下的将士们则是或者死伤,或者被俘,损失惨重。
令徐知诰有些惊讶的是,康怀英的本部兵马并没有来接应李思安的队伍,或许是由于这场大雨而不敢冒进的缘故……
徐知诰喜不自禁,连忙命令将士们把敌军的武器和战马作为战利品,连同敌军战俘一起带回正阳关城内,这是神居军参战以来所获的第一批战利品。不过,对于那些重伤不治的敌军士兵,则是冷酷地补上几刀,以防他们被敌军救回。
这一场首战告捷,神居军的将士们信心大振,全军将士们对于徐知诰更加佩服了,这个少年如此有勇有谋,他们已经亲眼所见,这也使得他们更加坚信,只要在徐知诰的指挥下,神居军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就连于青佳与李严利那两个年轻都头也不再怀疑徐知诰的能力了,徐知诰从此在神居军之中树立起了威信。
李思安狼狈至极地败退而归,这才发现,康怀英大军居然在玄帝庙一带安营扎寨了,他顿时心头火起,暗自怨恨康怀英不去接应自己的队伍却在这里躲着。不过,既然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他必须面对现实,作为败军之将,他也无话可说。
李思安回来的时候,康怀英正在玄帝庙里面跪拜着玄天大帝的神像,为大军祈福。当康怀英见到李思安的狼狈样子,他就已经猜到事情的大概了,就连他派去通知李思安撤退的传令兵都没能回来,估计,那传令兵也十有八九已经战死沙场了,由此看来,正阳关的这帮敌军还真不能小看,以后,必须要谨慎应对。
康怀英看着铁青着脸的李思安,淡淡地问道:“你的队伍全军覆没了?那你怎么有脸逃回来呢?我倒无所谓,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以后怎么向王爷交代……”
李思安长叹一声,悻悻地说道:“敌人太狡猾了,我们上当了,那些弟兄们死得好惨啊……可是,康将军,你为什么不去接应我们?莫非你是想看热闹?”
康怀英闻言顿时勃然大怒,这个李思安也太过分了,他自己打了败仗损失惨重不说,却反而一回来就质问自己,真是岂有此理……若不是朱温对于李思安一直很器重,他早就把李思安就地正法了,治他个临阵脱逃之罪!
康怀英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说道:“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本将军曾经派传令兵去通知你撤回来,可惜,传令兵也可能为国捐躯了……当时,大雨倾盆,又是在夜间,道路泥泞,敌情不明,本将军只好下令在这里安营扎寨。可惜,这里也被敌军坚壁清野,就连找些用做营栅的林木都很难,幸亏有这座庙宇。”
“你……”李思安怒不可遏,但却深知自己也是理亏,怨不得别人,再加上他本来就口拙,关键时刻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好冷哼一声,转过身拂袖离开了。
康怀英不屑地看了一眼李思安的背影,轻声嘀咕了一句:“该死的蠢猪!”
这次惨败之后,康怀英军团的士兵们士气更加低落,这场大雨一直到次日凌晨这才停歇,为了防止光州的那一幕重演,康怀英下令,有临阵脱逃者,杀无赦!甚至特意选出来一些忠心耿耿的亲兵负责往返巡逻,监视整个大营,一旦有人试图逃跑,立刻就地正法!这样一来,虽然无人敢临阵脱逃,但却闹得人心惶惶。
不过,徐知诰率军回到正阳关城内之后,也依然不敢怠慢,立刻召集校尉以上的所有军官到城楼上议事。在徐知诰看来,首战告捷虽然能够提振士气,但他也深知,目前,敌众我寡的局面依然没有改观,战局依然不利,只有做好以后的每一步决策才能渐渐地扭转战局,彻底击败敌军。
刘秃子在与李思安厮杀时受了点轻伤,回到正阳关城内后立刻进行了包扎。
徐知诰关切地看着刘秃子,问道:“刘将军,你的伤势怎么样?”大战刚刚开始,他可不希望刘秃子这员猛将受伤。
刘秃子微微一笑,答道:“多谢指挥使关心,末将只是受了点轻伤而已,但却并不大碍……”
“那就好!”徐知诰松了一口气,又环视了一番众人,问道,“今日,我军已经首战告捷,至于下一步,大家有什么看法?请大家各抒己见,不要有所顾虑。”
刘秃子率先发言道:“如今,荆襄二镇已经沦陷,柴再用将军在光州据守,但却不主动出击,坐视朱温军团围困寿州,我们据守正阳关这个小城,兵力不够,如果敌军环绕城墙挖壕沟,用长期围困的方法对付我们,我们就只能等着被困死了。这座城,如果没有援兵,迟早总会破,因此,这里根本就不值得留恋。现在形势紧急,我军不如暂时退到紫金山,与朱瑾将军合兵一处,以后再另做打算。我估计,在这几个时辰的时间里,敌军不会攻城。因此,今晚,我们能收拾多少东西,就收拾多少东西,然后,我们就悄悄地撤出正阳关。”
实际上,刘秃子这是第一次与朱温军团交战,而且与对方的猛将李思安过招了,并且负了伤,李思安的勇武过人给了他很深刻的印象,使得他对于敌军有所忌惮,这才有了退却的念头。的确,坚守正阳关这座小城,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于青佳与李严利相互对望了一眼,目光中都有一丝担忧,作为长期跟随刘秃子的山寨头目,他们俩都对刘秃子的观点比较认同,他们知道刘秃子所说的确实有道理。大敌当前,敌众我寡,他们似乎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放弃正阳关了。
小虎子却立即反驳道:“末将提议,我们一定要继续坚守城池,不要总想着离开正阳关,如果把正阳关拱手送人,那就意味着寿州从此就成为一座孤城了!”
徐知诰闻言不由得笑了,赞许地点了点头,小虎子似乎也有些军事头脑了,这让他感觉到有几分欣慰,以后,他还要建议小虎子多读些兵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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