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城蔷薇》 第61章 彻底结束

    i.

    凌晨三点。

    屋内没有开灯，只有冰冷的月光倾泻而下。蔷薇坐在床沿边，把手机握在手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地板。屋内的暖气很温暖，却无法传递到心里。

    廷杰缓缓从身后走来，坐在了她的身边。她刚刚已经喝过了醒酒茶，此刻很清醒，不过刚才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了。这些醒酒茶，还是她为了莫彦城而准备的，因为他曾喝得烂醉的时候去找她。

    蔷薇转过脸来看着廷杰，一脸歉意：“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廷杰仔细地凝视着她的眸子，如同皓月般动人，他对她轻轻笑了：“我怎么还会怕你麻烦我。”

    他真的是一个很温柔很好的人，说出的话总是让人如此安心。她也懊恼自己，为什么爱的人不是华廷杰。蔷薇回过脸来，考虑了很久，终是郑重地对廷杰开口道：“廷杰，对不起，那天答应你只是怕你在粉丝面前没有面子。”

    虽然很心痛，但廷杰还是笑了笑，说：“我怎么会不知道，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我本来就清楚你不喜欢我，却做出这样的事逼你，让你现在身陷这种局面。”

    “这件事会不会对你的星途有影响？”

    廷杰看着蔷薇，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你啊，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自己呢？你跟我说‘出了这样的事我以后怎么办’，也比先担心我让我来得安心啊。”

    蔷薇没有说话。

    廷杰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问她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我是说……你和莫彦城。”

    蔷薇闭上眼，说：“不怎么办，我和他本来就没什么感情。”

    廷杰苦笑一下，说：“刚刚还那么声嘶力竭地说爱他，这么快就忘了吗？”

    “哐”一声，手机滑落坠地。蔷薇的手微微颤了起来，蓦地回过头来睁大眼睛看着廷杰，哆嗦了半天才开口道：“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爱莫彦城。”他清清楚楚地告诉她。

    蔷薇鼻尖一酸，把脸埋进自己的手臂里不敢面对廷杰，或者又是，不敢面对她刚说过的话。

    “你没有告诉过他吗？”廷杰又问她。

    ——还未等蔷薇回答，粗暴的敲门声就这样突然闯进安静的深夜。蔷薇和廷杰同时愣住，迅速朝门口看去。敲门声粗鲁而凌乱，像是一头暴怒的豹子想要把门撞破一样。

    蔷薇开始感到害怕，难道是华廷杰的粉丝找到了她家来找她麻烦。而廷杰想的是，难道他刚才被狗仔发现了。

    眼泪突然间又开始往外流，蔷薇颤抖着起身，缓缓地朝门口走去。

    来到门边，他的敲门声还未停止，打碎了宁静的凌晨。她不敢去开门，只能将手轻轻地贴在门上，感受到门可怜巴巴地震动着，就像他那颗愤怒的心。

    “安——蔷薇！”门外的人终于吼出了她的名字。是那个，她最最熟悉的声音。眼泪无法控制，心也无可救药地痛了起来。

    站在她身后廷杰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他原以为那个男人对蔷薇只是玩玩而已的心态。

    为什么要这样三番两次地来打扰我的生活呢？求你……离开吧。蔷薇捂紧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来。

    莫彦城似乎越来越用力，他疯狂地拍打着门，一边嘶喊着她的名字：“安蔷薇！你给我出来！”

    这样下去，一定会影响到邻居和楼上下的。蔷薇握了握拳，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隔着门对他喊道：“你还来干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来找我吗！”

    敲门声戛然而止，门外突然没有了声音。过了很久，才传来他嘶哑的声音：“开门。”

    很短的两个字，却带着太多的疲倦和苦涩。

    蔷薇用手重重地压住自己的心脏，静静地流着泪，说：“你走吧。”

    “开门——！”如巨雷般粗暴的敲门声回答了她。

    她不回答，他又开始继续疯狂地捶打着门，一拳又一拳，同样重重地落在她的心上，让她痛不欲生。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再继续那种没有希望只有幻象，每天都生活在谎言中的生活了。

    她一点都不想，再让他靠近她的生活了。

    蔷薇颤抖着嘴唇，突然冲门外喊出：“这里……有别的男人在。”

    ——所有的声音瞬间变为死一般的寂静。廷杰愣住。

    她全身剧烈颤抖起来，顺着门板慢慢下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莫彦城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心痛欲裂。她撕裂了他的心，也彻底撕裂了她自己的心。空气像是凝滞了一样，安静得可怕，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对她的折磨。

    可是时间又像是倍拉长了十倍那样漫长。

    很快地，她听到他的手机狠狠地被摔在门上然后碎裂坠地的声音，她听到他转身离开时皮鞋撞击地面的声音。

    她也听到了，他们之间彻底结束的，信号声。

    ii.

    两天后，沪城下起了大雨。

    上午蔷薇收到了方越的邮件，她昨天去办了新的电话卡，除了父母，宛莎和宋灿以外其他人都还不知道。方越从12月份开始出国学习，直到昨天才回到了国内。可是一回来，却看到了一堆残破不堪的烂摊子。

    江奕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莫彦城的电话从昨天起就一直没有打通。方越本不想将孩子牵扯进来，没错，孩子，方越年长蔷薇15岁，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好妹妹好孩子，却还是不得不给她打了电话。

    大四基本没什么课程，蔷薇这几天一直不用去学校。所以，在方越说想跟她见面的时候，蔷薇说：“越姐，我不想出门，你来我家可以吗？”

    方越答应了。

    中午，方越带了一些从国外买回来的特产来到了蔷薇家里，她的外套上落了些雨水，蔷薇乖乖地接过方越的外套拍掉上面的水，放在了沙发上。

    她们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蔷薇将热腾腾的茶摆到桌上，给方越斟了一杯。素颜的蔷薇显得神色惨淡，毫无血丝，方越有些心疼。

    方越的性子一向直爽，寒暄不过几句，她便开门见山了：“蔷薇你应该知道，我这次是为了彦城的事情而来。”

    空气很静，蔷薇没有开口说话。过了很久，方越才缓缓开口道：“你……喜欢彦城？”

    蔷薇很快别过脸去，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涌了上来，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止住它们，才让自己的声音看起来平静一些：“越姐，我真的已经……没有勇气去承认了。”

    “你们……来往多久了？”

    蔷薇深吸了一口气，将脸向后仰：“大半年了吧。”

    方越砸了砸自己的脑门，低声咕哝着，“最好的朋友和最得意的学生背着我在暗地里搞来搞去我居然像个白痴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蔷薇想笑，却笑不出来。

    “那，他知道吗？”方越小心翼翼地问道。

    “也许吧，”蔷薇无力地笑笑，“知道又怎么样，他那样的人，怎么会……”

    方越抿着唇陷入了回忆。过了不久，她才开口道：“那天彦城为什么会去学校找你？”

    “那之前他带我一起去法国，回来之后不久又自己去了哈尔滨，我以为他是带了别的女人去心里很难过，他回来之后的给我电话我一直不接，所以……”蔷薇如实作答。

    “后来呢？他确实是带了别的女人去吗？”

    “……没有，他让我给他的助理打电话，自己问他订了多少张机票。”

    听到他如此，方越不由得一愣。她很快又问：“既然喜欢彦城，为什么会接受华廷杰？”

    蔷薇叹了口气，说：“那天之前廷杰私下跟我告白，我没有答应，他便设计了这一场见面会，我跟他本是很好的朋友，不想让他在粉丝面前丢脸只好答应。”

    “那，彦城什么反应？”

    蔷薇自嘲地笑了笑，想起昨天晚上莫彦城在海边对她说的那些话，便答：“他很生气，但只是自家养的金丝雀被别人盗走的那种生气，还以为是他喂养的饲料不够好，金丝雀才另寻他主。”

    方越没有做声。

    “前晚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以后不再来往了，迟早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不能说是太早或者太晚。他心里没有我，早一点做个了断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蔷薇的声音很平静。

    “蔷薇……”方越轻轻地叫了她的名字，说，“我，彦城和奕恺三个家族是世交，我们三个从小一起玩到大，彦城对我来说，就是亲弟弟，我不想再一次看他堕入绝望，所以我希望你能把事情全部告诉我。”

    蔷薇没有很快回答，也没有反应过来去揣度那句“再次堕入绝望”的意思。过了半晌，她轻轻地将头靠在背靠上，然后慢慢闭上眼睛。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不是那次采访，而是那之前不久意外在高尔夫球场上碰见……”

    她开始告诉越，关于他们之间的一切。

    最初高尔夫球场上的相遇，到校友归来日的采访，然后是在远中实习的那些日常，他们的第一支华尔兹，第一个吻。后来的莫东去世，妍熙身世揭发，她陪着当时无助的他。再后来，她开始努力地想靠近他，他们有了第一个正式的约会，居然还在北京遇见。然后他带她一起去晚宴，一起去法国，他们在法国度过了美好浪漫的十天。

    她气他收了王嘉欣做助理，他为安抚她情绪邀她一起参加晚宴；她气他在晚宴上丢下她一个人不管，他却照顾了一夜在酒吧买醉之后生病的她；她气他一声不吭地就跑去了哈尔滨，但是他却霸道得让她无法不原谅他……这一切，让她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

    可是到最后，她还是感觉到了他对她的漠视。他去学校找她，整个学校都在传他们的绯闻，只有他若无其事。她和廷杰的绯闻爆发以后，在他眼中她只是一个轻佻的女人吗，为什么那天在海边要对她说那么难听的话呢。

    他让她看不到一丝希望。

    蔷薇静静地流着眼泪，别过脸不敢去看方越的脸。

    方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蔷薇说完了，方越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才吐出一句：“怪不得上次翻他手机看到一个很熟悉的号码，原来是你。”

    她闹够了，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拉长音说道：“彦城小弟啊……”

    然后她笑了笑，侧过脸对蔷薇说：“奕恺告诉我，他问过彦城是不是喜欢你，他否认了，但是奕恺却觉得不是那样。”

    蔷薇心里一颤，苦笑一下。

    方越冲她笑了笑，又接着说道：“你说你觉得要他爱上一个人很难，其实吧……怎么说呢，确实是很难，因为他不敢爱。”

    说到这里，回忆又再一次涌上她的脑海。

    “你的意思是？”

    “这个……以后你自己去问他吧。”方越淘气地笑了笑。

    蔷薇摇摇头，说：“我已经不想再跟莫先生又任何的牵扯了，这一年来，我过得好累，每天活在幻想和谎言里……”

    “蔷薇，我希望你能给彦城一个机会。”方越的语气有些凝重。

    蔷薇又苦笑一下，说道：“机会？那不是我给得起的。”

    方越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过了一会儿，蔷薇开口了：“沪大那件事之后，我父母在学校里做老师的朋友将这件事告诉了我父母，他们找我谈过，一致表明希望我与莫先生不要再来往了。”

    这次沉默了很长的时间。

    直到最后，方越长叹口气，轻轻地说道：“蔷薇，彦城对我来说，是朋友也是家人，我真的很希望，他可以幸福。”

    又过了同样长的一段时间，蔷薇才将一直放在一边的一袋东西拿了出来递给方越，说：“这是……莫先生留下的衣服，请您帮我还给他吧。”

    她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她已筋疲力尽。

    方越又深叹了口气，端起来面前的茶杯。

    作者有话要说： 蔷薇真的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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