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姊姊,赵哥哥,我回来啦!”
要紧的事情要重复三道。
薛月洺一踏进荷香院子便对着院子里欢快地闹了三声。
天正好,午尚晴,茶香不再浓郁,只有淡淡药香,点荷点叶点心间。一切的一切正巧对了小姑娘的心思,亨长老已经离去,穆九天也不在老树下煮茶,小公子在凉亭里同少女谈论着些什么。
绯衣就好似醉艳的蔷薇花,融进这花海,又却融不进这蔷薇花海。
木屋子里传来菜香和着药香,不用仔细一闻便可知道有什么人在烹饪着什么上等佳品。不知道做菜的人会是谁,若是是陈蕃,那也正好就趁着高兴的头头去给他道个歉。
来不及把事情来回思索一遍,薛月洺笑着向前走几步,几步后拍拍肚子,蹙眉咬牙一愣,发现自己是真的饿了。
“赵哥哥。”
但是,不管肚子是否是饿了,首先去找赵哥哥和陆姊姊,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拨开绿荫,薛小姑娘不去眷恋饭菜香,躲着枝丫跑去了留香凉亭。
“啊是薛小姑娘,倒是回来了。”
凉亭中的绯衣陆蔷薇正摆弄着一只箫,棕色中透着碧玉光的箫,波浪花纹是绿树繁叶涛涛,白玉吊坠是破地新竹翠翠。那是一只上等的箫,辟新年最刚劲的一块木而制,受良好的熏染与制存,完美无瑕。
小姑娘识得,那,她的父亲,也有一支与这般一模一样的箫。
让人一眼沉醉,爱不释手的宝物。
薛月洺想不到,世间,居然还有着另外一支箫同父亲的木箫一模一样。亏她当初嚷着要这箫时,父亲神秘兮兮地告诉她:这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宝物,不能乱碰。
可如今看来……
难不成这箫是批量生产的限量版
难道是,父亲为了保证自己在女儿心中形象的高大上,心想着女儿极少下山,碰不见限量版的另一只箫,瞒住了她,所以……
所以编造了这个谎言!
“刷”得一下,薛小姑娘苦恼地揉揉脑袋。晴天霹雳,父亲高大英勇的黑色剪影一下子缩成了一个小球。
“哈哈。薛小姑娘果然识得令尊的归箫呢。”陆蔷薇与赵酴未对视着,眸子尽显得以。她将木箫拾起,轻轻地摆放在薛月洺的眼前,摆摆手,示意薛月洺坐下。
小姑娘瞪大了眼,发现赵哥哥也看着她,一副颓败意,但这样的颓败中,还含着甘拜下风的笑意。
摸索着小圆桌坐下,小姑娘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由得一声疑惑:“啊”
什么刚刚,陆家姊姊说了什么,这……这是归箫
父亲的萧曰归叹归,名曰归箫。方才陆姑娘这么说,意思是这是父亲的箫。所以,这箫果然是唯一的是父亲的……
等等,不对,父亲的箫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
见着薛月洺好久不说话,张着嘴哑了般盯着那木箫看。赵酴未无奈地一声气叹,对着陆家主继续道:“方才陆姑娘说道哪里继续吧。”
“好。”陆蔷薇点头笑,“我便接着方才之言而说吧。”
薛月洺回过神来,嚷嚷道:“陆姊姊,方才,方才是说了什么。”
“不过无关紧要的几句话罢了。”陆蔷薇微笑,目光打量过赵酴未的面庞,“而接下来,我是要告诉你们,清来阁几位长老要我转告二位的事情。”
“啊又是清来长老。”听到这几个字,薛小姑娘立马蔫了下去。还想着陆家姊姊找她们是有什么事情呢,没想到,居然只是转告他们那几个丑长老想要告诉他们的事情。
“明日,几位长老将于望楼前的比武场召开大会,希望两位名师下的弟子,赵公子,还有薛姑娘,能够坐镇场子,最后上台比武。”
“比武这个时候,他们还有闲心弄出这样的大会”赵酴未不能理解。
陆蔷薇点头:“确然奇怪。这次比武大会清来阁打出的名号是测出大家的实力,好出奇制胜。但我想,实名为虚,他们或许是通过此会,了解到各位的路数。”
“先是分弟子与侠士们初试,再剩赢者与你们二位相比,到了最后,是最后一人,与清来贞长老比试。清来阁表示,这次比试,严肃紧张,其下弟子与长老,不会松懈。”
赵酴未沉思后冷笑:“这么看来,让我们作第二道不放水的关卡,逼出那些侠士的最后功底。他们是相信我们”
“不,亦或许,你们的嫌疑最重。”陆蔷薇板着脸,敲了敲桌子。
薛月洺听不懂了:“嫌疑什么嫌疑难道,那些长老,怀疑我和赵哥哥是指示那些坏人夺剑大坏人”
赵酴未摇头叹气,陆蔷薇闭眸不语,薛月洺的小心脏都提了起来。
什么情况,虽然是跟着赵哥哥上山来秘密谋划某件大事,但是,其实从初始到现如今,薛月洺什么也没有参与,什么都不了解。
赵哥哥背负着一切,而她只是跟在他身侧游山玩水。什么都没照料到,什么也没帮忙到,什么也没分担到。理所当然地以为事情皆会顺利,家里人是不可抵挡的,即使逆风而行也会所向披靡。然而现在……
陆家姊姊刚刚说什么来着,他们的嫌疑最重
那种嫌疑,还是背负了莫须有的罪名。
月洺执木箫的手一抖,心里的天都塌了。瞧着陆家主和赵哥哥在她那一句反问后的表现,薛月洺眼圈黑了,眼眶红了一周。
“哎呀,放心,那些蔫不啦唧的老头子怎么会怀疑你们两个正直青年青葱无邪的少年呢,哈哈。”
熟悉的声音若立柱撑天,一下子撑起了薛月洺的所有希望。
薛月洺不能置信,心头一打战,紧紧捏住木箫,慌忙地回头去望。
“爹爹!”果然,在回头一瞬间,薛月洺确定了来者,整个人站起来,飞也般地扑进了来者的怀抱。
前来的青衣男子笑得弯眉:“哎哟呵呵,小月洺,轻点轻点。又是长重了,压坏爹爹了。”
薛月洺揉揉眼睛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胡说,我哪里会压坏爹爹。”
“哪里不会了”薛礼霜正经脸,“女儿长大了,爹爹老了。爹爹身子骨不行了,你这鲁莽劲一来,爹爹的骨头都是要散架了。”
“胡说!”薛月洺抹眼泪。
“哪有胡说。”薛礼霜笑着,抱着自家女儿,对着凉亭里另两人和蔼笑,“陆姑娘,小公子。”
世间万般,表里虚实,一眼看破不易,多眼看破亦难。大体而出恐为错,小者所见或为真。
和薛月洺几句思念完,薛礼霜坐到了三人面前。他的手掌是热和的,还带着散不开的药香;他的脸上全是笑意,是那种安然毫无畏惧的笑容。
缓慢的叙述声是从未波澜的定湖予人舒心。
薛礼霜先是从亨长老知道大部分事开始叙说,说这亨长老抛下了一颗点不燃的**给小公子,目的就为威胁恐吓。虽然这**并未起到多少作用,但让小公子警戒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陆蔷薇蹙眉:“按前辈这么说,亨长老丢下的东西,就是个空瓶子”
薛礼霜哈哈笑,赶忙摇手否认:“不不不,不为空的。他是要暗示我们什么,然而我们还未感受到。”
“是这样”薛礼霜心思跳跃,陆蔷薇弄不懂,却也觉得大致是这个道理。
赵酴未笑道:“薛前辈的意思是,他不会再对一个已经暗示过的人再加出手”
“对,非常对。想来,这个暗示,亨长老既不惜拿来挑逗小公子,自就不吝啬告诉其他二位长老了。”薛礼霜拿着木箫开始跺桌面,“知道了这个秘密的人,想来不是猜忌小公子,是很有理由相信小公子。你们想想,明日将与小公子对阵的,除了侠士,可能还是有长老在内。噗,这样的迹象真是让我不得不想像:发起这个比武会的长老,是开始怀疑另一个长老了。”
陆蔷薇震惊脸色:“长老之间互相怀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世间万般诸事都有可能。”薛礼霜教育一个孩子般地叹了口气,严肃道,“我同正良调查了一日,发现琴鹤谷诸般怪异,想不到那些秘密真与某位长老有关。那是天大的,不能见世人眼的秘密……”
“秘密……”薛月洺拖着腮帮大眼。
“罢了,罢了,那秘密之后再谈。”咳嗽两声,面对自家姑娘,薛礼霜摆了摆手,“月洺你先别问这个。”
转眼又对着陆家姑娘,薛礼霜咬牙切齿,“陆姑娘,你可知道,先提出让赵小公子上阵的长老是谁吗”
“长老”陆蔷薇转了转眼眸,嘴角泛笑。这个薛礼霜,一出场就带着诙谐之意。虽然早听穆前辈说过,薛礼霜者,好动,厚脸,思广,莫惹。但是,这般的一个而立男人,陆蔷薇第一次见,真是觉得打开眼界。
“对,长老!”薛礼霜两眼放光,“陆家主快些好生想想,是哪个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