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就不会用”
“是吗”
“你还了解到什么情况”
“岩田雄治说,班主任小渊泽茂老师,对他母亲岩田富美子感兴趣。这话是岩田富美子亲口对他说的。”
“啊”吉敷竹史叹息了一声。
“这种人哪有资格当老师啊,真不要脸”
“这么说也不能算过分。”
“他人已经死了,我不想说他的坏话,可是,作为一个班主任,跟自己班里有问题的学生的母亲,竟然发生不正当男女关系,这这简直太下流了”
“嗯。”
“岩田雄治在教室里旁若无人地瞎闹,跟小渊泽茂的下流行径有直接关系。”
“岩田雄治这么说来着吗”
“啊,今天他自己这么说的。这个情况媒体还没有报道,报纸杂志上的报道我都看了,还没有提到这个问题。”
“哦。”
“岩田雄治的母亲,跟班主任老师的不正当男女关系,被岩田雄治用来当做自己的免罪符,在班里为所欲为。”
“哦。别的呢关于母亲和班主任老师的死,岩田雄治说了些什么”
“他说,下次被杀的就该是他了。吓得魂不守舍呢。”
“什么被杀”
“是。”
“这么说,他不认为他母亲跟班主任老师是殉情。”
“不认为吧。”小谷犹豫着说。
“他认为是谁把他们杀了”
“问了,他说的话很奇怪。”
“他说是谁”
“木山秀之”
“木山秀之已经自杀的木山秀之”
“是。”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死人怎么还能杀人呢”吉敷竹史虽然笑了,脊背却感到阵阵发凉。
“啊,说是做了好多次噩梦。”
“梦见计么了”
“梦见木山秀之的亡灵在两辆列车里徘徊,还拿着灌满了毒药的啤酒罐。”
“什么怎么会有这种事”
“说梦见好几次了,每次都在半夜里被吓醒。”
“是吗做噩梦而已吧”
“除了噩梦以外,他还说过很多让人觉得奇怪的话。”
“什么话”
“夜里,他看见木山秀之站在院子里。”小谷低声说道。
“完全是鬼怪故事啊被他欺负的同学自杀了,罪恶感让他做噩梦,产生幻觉。”
“他说木山秀之杀了岩田富美子,还有别的理由。”小谷刑警突然说。
“什么理由”
“说是木山秀之有一个笔记本,经常给班里一个女孩子看。”
“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叫鸟越由佳里”
“对。他说,那个笔记本里,写着杀死班主任和他的计划。”
“什么”吉敷竹史叫出声来。果然如此啊
“那是一个在新干线里杀死他们的计划。说当时没有仔细看,具体是怎么一个计划他也不清楚。”小谷刑警继续说道,“虽然我认为那只不过是小孩子闹着玩儿的,但也有必要找到那个笔记本。您那边看见那个笔记本了吗比如说在木山秀之的遗物里。”
“没有,木山秀之的母亲也说不知道。不过,她那是擞谎。我已经知道那个笔记本的下落了,一定要把它弄到手”
“对一定要找到虽然是木山秀之做的计划,很可能就是这个事件的蓝本。”
“嗯,而且,我已经了解到,木山法子借过这个笔记本。木山夫妇以这个计划为蓝本,为儿子复仇的可能性很大。”
“是的。”
“别的情况呢比如说,他从舅舅家的信箱里拿到那封信,交给他母亲的时候,他母亲的反应什么的。”
“他母亲没说什么。”
“岩田雄治本人呢怎么想的”
“他见是小渊泽茂老师来的信,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地方奇怪”吉敷竹史好奇地问。
“他不明白怎么会是用文宇处理机打的。小渊泽茂老师从不用文宇处理机,是刚买的”
“看来这个小渊泽茂是真的不会用文字处理机。所以他的学生看了都觉得奇怪。”
“好像是这样。”
“好了,明白了。”
“下一步怎么办如果您没有什么新的指令,我就回东京了。”小谷刑警向吉敷竹史请示道。
“你那边也就这样了吧。岩田家的亲戚朋友,没有什么异常吧”
“没有。报刊杂志的记者们,也没有捕捉到什么新的东西。”
“那你回到东京以后,再跟我联系吧。”
“明白了”
“辛苦你了”吉敷竹史道声“再见”,挂断了电话。
第三章八幡平
01
第二天早晨,吉敷竹史驱车前往八幡平。鸟越由佳里帮忙的那个叫“麋鹿”的小旅馆,在松尾村的八幡平温泉乡,离铁路沿线很远,需要坐公共汽车,不太方便。于是吉敷竹史就向盛冈警察署借了一辆警车,一人驾车前往。
吉敷竹史以前没有听说过“八幡平”这个地名,看了菊池刑警给他的观光指南之类的资料,才知道“八幡平”是北方一个非常有名的旅游胜地。观光指南上说,冬天,十和田八幡平国家公园里美丽的树挂,规模大大超过知名的藏王树挂。丛生的髙山植物,茂密的青森冷杉,自然生态保护得非常之好。这个分跨岩手、秋田两县的国家公园里,没有一块农田,没有一户农家,是纯而又纯的大自然原貌。
菊池对吉敷竹史说,东北地方的人不会做宣传,如此风光明媚的国家公园,竟然很少有人知道。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这里保持了大自然最原始的状态,是难得的好去处。散落在公园里的沼泽和湿地,具有代表性的高山椬物日光萱草花和衣笠草花,都很值得观赏。但是,除了夏天旅游旺季以外,很少有人前来观光。只有冬季才有众多滑雪爱好者光临。
菊池刑警本来想跟吉敷竹史一起来的,但由于突然有别的工作,被留在了盛冈警察署,吉敷竹史只好一个人过来了。
吉敷竹史从盛冈出发,沿着东北高速公路北上,到达松尾八幡平出口,花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从高速公路上下来,看了一下菊池给的地图,继续向八幡平温泉乡行驶。温泉乡有很多小旅馆,“糜鹿”应该是其中之一。
走了一段山路以后,眼前豁然开朗,车子开上一片平坦的草原。柏油马路笔直地从草原中心穿过,草原尽头是连绵的群山。
又往前开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左拐上了一座桥。桥下水流湍急,带着泥土的浑浊的水流,撞在河里的石头上,激起白色的浪花。过桥之后,看见道旁矗立着一块巨大的木牌,木牌上画着八幡平温泉乡的导游图。按照路标指示的方向往右拐,爬上山路。这里的草原是一个接一个缓缓起伏的慢坡。
一边往前开一边打听,总算来到了那个叫“麋鹿”的小旅馆前。那是一座木造的,带有潇洒的乡间风情的小旅馆。
吉敷竹史走进旅馆,一个脸的下半部长满黑胡子的、自称佐藤的店主人迎了上来。听吉敷竹史说要找鸟越由佳里,就说,那孩子到八幡沼写生去了。
吉敷竹史在菊池给他的观光指南上找到了八幡沼,是八幡平地区众多沼泽地中最大最美丽的一块。
吉數竹史再次发动车子,直奔八幡沼。去八幡沼要通过一条叫做“盾形火山线”的收费盘山公路。吉敷竹史谨慎地驾驶着汽车,在翠绿的丛林中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右拐地往上爬,渐渐地雾气弥漫,周围的一切都看不清楚了。
在浓雾之中馒慢爬了好一会儿,突然看见左侧有一座建筑物。根据地图上的标示,那是“盾形火山线”顶上的餐馆。餐馆前面有个很大的停车场,如果去八幡沼的话,必须把车子停在这里,然后再顺着山路步行前往。
吉敷竹史停好车子,走到停车场边上一看,才发现自己来到了相当高的地方。白云在脚下涌动,山下的沼泽在阳光的照耀下色彩斑斓,就像一个沙盘模型。
风吹在脸上,感到凉爽而湿润,简直叫人不敢相信现在正是夏天。山下那令人烦躁的蝉声,此时一点儿都听不到,髙处已经是秋天了。停车场周围的野草虽然还没有枯黄,却也在风中瑟瑟发抖了。雾气很大,远方的山峦是看不见的,就连附近的餐厅,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像。
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鸟越由佳里说不定在餐厅里一一吉敷竹史想到这里,走进了餐厅。转了一圈,没有发现鸟越由佳里的身影,于是就在靠窗的位置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先解决自己的肚子问题。一边吃饭一边向窗外观察。停车场另一侧还有一家餐厅,也被云雾缭绕着。吉敷竹史觉得今天的午饭好儋是在云雾里吃的。
吃过午饭,吉敷竹史来到另一家餐厅寻找由佳里,还是没有找到。回到停车场,在零零散散的车辆之间穿行。正如菊池所说,来这里观光的人的确不多,看来人们还不怎么知道这个国家公园。
这边既然没有由佳里的影子,就只能顺着山路去八幡沼了。吉敷竹史按照路标的指示,登上了通往八幡沼的鹅卵石小路。路修得很好,鹅卵石之间的缝隙里浇灌了水泥。
能见度还是不高,稍远一点的地方就看不淸了。吉敷竹史站在一个路标下面,等着大雾散去,等了好一阵,雾小了一点,可以看到远方八幡沼清澄的水面和岸边的红土了。
吉敷竹史继续往前走,偶然有人擦肩而过。人们都穿着登山服,从吉敷竹史面前经过的时候都要打一声招呼。这是山里的礼仪。
又走了好长一段路,路标没有了,路越来越窄,人也碰不到了,能见度还是很低。吉敷竹史好像迷路了。
吉敷竹史在浓雾中摸索着前行,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才发现自己是走在一条干涸的河床上。雾越来越大,两米以外的东西都看不见了。一个路标也碰不到,有时候觉得站在了岸边,可是连脚下是水还是草地都分辨不清楚。虽然拿着地图,可是由于雾太大,无法判断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已经走了不少路了,腿都走累了。按照现光指南的说明,应该有一条木板铺的路,可是自己分明走在河床里,肯定是由于雾大走错了。
吉敷竹史虽然知道自己走错了,却不愿意再顺着原路往回走,心想顶多绕点儿远道,最后还是能找到八幡沼的。
要是能碰上个人就好了,还能问问路什么的,可就是一个人也碰不上。这也证明走错了路。吉敷竹史开始着急了。
路终于没有了,前面是一个可以称得上悬崖的大下坡。下这个坡是需要勇气的。因为有雾,坡下是什么根本看不淸,如果下去之后走不通,再爬回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这可麻烦了,可是,吉敷竹史还是不想走回头路。
就在这时,忽然觉得脖子里掉进一滴冰凉的东西,紧接着那冰凉的东西掉在了脸上,手上。下雨了。
吉敷竹史抬起头来一看,从白色的雾中掉下无数水滴,其中几滴砸在了他的脸上。他咂了咂舌头,就像被雨逼的,决定从眼前这个陡坡下去。往回走也是被雨淋湿,向前进呢,说不定还能碰上个避雨的地方。
吉敷竹史压低身子,右脚在前,左脚在后,一点一点地往下滑,被他碰落的石头纷纷滚到下面去了。就像小时候在公园里坐滑梯似的,越滑越快,可是总也到不了头。他开始感到后悔了,真想抓住草木停下来,顺着原路爬回去。
总算滑到底了。吉敷竹史站起身子四下一看,这里简直就是一个梦幻般的世界
周围浓雾笼罩,能见度只有两三米,不管把眼睛睁得多大,也看不出更远。在微风的作用下,浓雾的形状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
这是一个无声的世界。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微微可以听到水的声音。低头一看,脚下是蒸馏水一般清激的水。水很浅,一直通向浓雾深处。
莫非这里就是八幡沼左右看看,水深的地方长满了水草,还有盛开的日光萱草花,美得真像一幅画。这种离现实很远,可以是说只能在梦中看到的景象,吉敷竹史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但是,再往前走看来是不可能了。在可以看到的范围内没有路,全是水。吉敷竹史没有力气蹈水找路,再说也没有那个必要。
吉敷竹史站在原地,继续观赏这梦幻般的景象。雨还在星星点点地下,雨滴落在水面上,激起一个个水圈。
“白白地冒险跑下来一趟,还得爬上去。”吉敷竹史有点儿后悔了。
就在这时,好像有一条大鱼眺出水面又落进水里一样,巨大的声响打破了眼前的寂静。吉敷竹史吓得脊背发凉,难道这么寂静的地方还会有别人
他忽然想到观光指南上写着的一句话:八幡平的湿地,绝对不能随意踩踏,被踩过的地方恢复原状需要一百年。所以游人必须沿着木板路走,不能进人湿地或沼泽地。按照这个规定,沼泽地里不应该会有人的。
吉數竹史回头观看,依然是一片雾的世界,稍远一点的地方什么都看不见。雨下大了,雨点落在水里的声音跟打在附近的树叶上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站在这个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他觉得离现实越来越远。
他在原地站着,等着偶然吹过来的风把雾吹散。时间分一秒地过去,除了雨声,附近再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吉敷竹史以为刚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雨水顺着他的面颊流下来,雨声似乎占据了整个世界。他打算顺着原路回去了。
突然,一阵潮湿的凉风吹过,吹散了眼前的浓雾,视野顿时扩大了许多。浓雾散去的那一瞬间,吉敷竹史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站在水里,正在用一双充满仇恨且十分阴郁的眼睛瞪着他。女鬼那湿乎乎的长发贴在脸和脖子上。
凉风吹散浓雾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转眼女鬼又消失在浓雾里了。
吉敷竹史站在原地,等着浓雾再次被吹散,他想看个究竞。可是,女鬼再也不出现了。
这回吉敷竹史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毛病了。由于精神高度紧张,两条腿想动却动不了。忽然,女鬼站的地方又发出巨大的声响。
吉敷竹史终于从梦幻世界回到现实中来,恢复了他固有的冷静和务实的本来面目。
吉敷竹史迅速中蹚着水,向发出声响的地方奔去。沼泽地的水比想象中的要冰冷三倍。凉气从脚尖流淌向全身,让人冷得发抖。
奔到近处一看,只见一个女人匍匐着倒在水里,长长的头发漂在水面上,犹如黑色的水藻。吉敷竹史赶紧把女人的上身抱起来,并随手翻转过来,把遮住了她的脸的长发拨到两侧一看,是木山法子
木山法子举起右手摇了摇,意思好像是:讨厌别管我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小瓶子里装着白色的粉末,是氰酸吉敷竹史迅速把她手里的小瓶子夺下来装进自己的口袋里。木山法子浑身无力,不过看上去不是因为吞服了氰酸,可能是吃了安眠药之类造成的。
躺在吉敷竹史怀里的木山法子,微微睁开眼睛,看了吉敷竹史一眼。那是一双阴郁的、却十分美面的眼睛,吉敷竹史被那双眼睛吸引住了。走向死亡之前的美,在最后的瞬间大放异彩。
让吉敷竹史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现在的木山法子跟以前印象中的完全不同,简直就是另一个人。她躺在吉敷竹史的臂弯里,失去了血色的嘴唇,痛苦地蠕动着,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吉敷竹史以前只把木山法子看做一个自杀了的中学生的母亲,现在才发现她是一个女人,一个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柔弱的女人。她无力地喘息着,连呼吸都很困难。吉敷竹史突然觉得自己应该为她做些什么。
吉敷竹史把她从水里抱起来,关切地问:“你跑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了”一边问一边有意识地想跟她开个玩笑,并且因为实在没想到在这里碰上她,差点儿露出一丝苦笑。
“不能随意踩踏湿地,你不知道吗”吉敷竹史还想说一些轻松的话题,但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也许是因为太冷了吧,木山法子的嘴唇不住地哆嗦着,泪水从已经睁大的眼睛里涌了出来,流到脸颊上,和着雨水流进沼泽地里。这时候,吉敷竹史心里涌起一种被人责备之后的害羞。
“哗”身后响起暴雨降下的声音,瓢泼大雨铺天盖地袭来,浇在两个人身上。
几乎是同时,吉敷竹史做梦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木山法子挣扎着伸出双臂,勾住吉敷竹史的脖子,再一用力,把自己的嘴唇紧紧地贴在了吉敷竹史的嘴唇上。
大吃一惊的吉敷竹史陷人一种朦胧状态,愣愣地接受着木山法子的亲吻。滂沱大雨中,两个人的身影合二为一。
吉敷竹史被这突然发生的事情弄得迷失了自我,甚至可以说是动了感情。也不知道两个人吻了多长时间,吉敷竹史终于意识到,离开木山法子的嘴唇,是自己必须履行的义务。
吉敷竹史知道木山法子颤抖得很厉害,因为他可以听见两个人的牙齿撞击着,发出咯咯的声响。木山法子的身体冰冷,为了得到一些温暖,她越来越紧地抱着吉敷竹史。吉敷竹史刚刚离开木山法子的脸,木山法子的嘴唇立刻就凑了上来,而且贴得更紧。吉敷竹史想放开木山法子的身体,木山法子则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抱得更紧。木山法子的身体也在不住地颤抖着。
“放开我行吗你想这样待多久啊”吉敷竹史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他觉得在这滂沱大雨里,不大声叫,木山法子是听不见的。
但是,木山法子什么都不说,依然把嘴唇凑上来,紧紧贴住吉敷竹史的嘴唇,从喉咙里发出悲悲切切的呻吟声。
这个人不是木山法子吧吉敷竹史开始怀疑自己认绪人了。紧紧地搂着自己的这个女人,跟在盛冈她的家里见到的木山法子判若两人。
吉敷竹史强行把自己的右手挡在两个人的嘴唇之间,一边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残酷,一边用力往下摁木山法子的下巴。嘴唇倒是分开了,但木山法子依然紧紧地搂着吉敷竹史的脖子,脸拼命地向上仰着。她面无表情,难过地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