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墨枫见夏紫凝一直没动静,感到微微疑惑,她该不会是唬他的吧?难道她没有准备?他离夏紫凝那桌并不远,中间只隔了一桌,他压低声音得瑟地喊道:“七嫂,该你上场了,还是你要认输?”
夏紫凝一顿,他不提醒自己还真忘了,又听他语气里难掩的得意,她愤然,自问她的字典里还没有“认输”两字呢!她不服气地朝他做了一个“走着瞧”的口型,其实她是想向她竖中指的,但又觉得这种场合不合适,便才做罢。
等到那人表演完,她才起身向皇上道:“夏紫凝也愿为皇上舞一段,愿皇上万福金安。”
“哈哈,好,好,允了。”冷岳朗笑道,显得格外的高兴。
坐在他身旁的皇后,连连看了他几眼,神情异常复杂,却只是跟着笑了笑。
夏紫凝退了下去,到殿后去做准备。
是她,那个在市集上损他的女子,当南耀终于看清她的面貌时,心里惊呼,怪不得,方才他一看过去,她就低着头,定是怕他认出她来,寻她麻烦。
寻她麻烦?他倒是没想过,他倒是喜欢她那直率的性子得紧。毕竟,从小到大,他身边围绕的人都是尽力地讨好他,奉承他、巴结他,唯恐他恼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人只不过是忌讳他的身份罢了,若有一天他这太子身份被夺了,他们就会露出他们原本的嘴脸。
而此时殿中央也按她的要求布置好了,众人不解她的用意,在座的人面面相觑,就连皇上也是一脸疑惑,似乎猜不透那装满墨水的四小缸是干嘛用的,顿时议论纷纷。
待夏紫凝再出现时已换了一身白衣,裤子是她自己动手做的,更便利于跳跃,为了舞蹈需要,还专门做了双与芭蕾鞋柔软程度一样的鞋子,所做的衣袖也分外长,就跟那种唱京剧的花旦的一般。
她齐腰的长发随意的用白丝带束好 , 白纱衣随着她的动作飘动,本就绝色的她,因她眉间画的怒放的红梅,更让她这一身白仿若一个仙子,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那样神秘与纯洁。
夏紫凝看到现场安排和鼓手已准备就绪,她微一福身,鼓声响起,她的开场不同与别人,先前的人都是音乐伴随,她的却是鼓声,众人都看着她,只见她轻甩长袖,裙裾飘飞,一双看似忧愁却不似忧愁的水眸,鼓声渐急,她的身姿舞动得越快,她舞姿轻盈,身轻如燕,身体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花般的舞姿,她就像花中飞舞的蝴蝶,仿佛一惊动她便飞走一般,众人几乎忘记了呼吸,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台上忘我舞动的女子。
这时四个同是身穿白衣的女子手中各自抓着一块 约长宽皆是两米长的白纱布的一角走向大殿中央,当把她们手中的白布放下后便迅速离开。
这时鼓声忽然转急,只见她脚尖轻点了缸里溢满的墨水,左右两只都分别飞速地沾上墨水,便踩上那白纱布上舞动起来,她左右足相互替换为轴,娇躯也不停的转动着,脚下的白纱布随着她的旋转,出现了一连串大大小小的墨印。
四名女子再次出现,各自抓着白纱布的一角高举过她们的头顶,只见她微微向后仰,双手用力一振,长长的衣袖一甩而出,袖子各沾在两边的墨缸中,随即舞动的衣袖不停地甩打着在她头顶上方的白纱布,如此反复多次,待她停了动作,那白纱布便被那四个女子用铁架架起,鼓声也随之结束。最后,夏紫凝咬破中指,手指微一用力,将那几欲流出的血滴,弹到了那副高挂的白纱布上方。
众人几乎是惊呆了,全场的人默了声,几百号人,此时竟静得连根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副白纱布上的画竟跟亲自动手画那般,如若是没有点功底的人,又如何能画出这样的画,而她却是与舞结合画出来的,只见那白布上连绵起伏的群山,还有那几棵魁梧的大树,尤其是那滴弹上去作为太阳的血滴,殷红的血滴正如那刚升起的朝阳,犹如给这副画增添了眼睛,这副画给人一种人间仙境的味道。
“ 妙,妙,实在是妙! ” 直至 皇上连赞两声妙,由衷地赞赏, 而众人也在皇上的称赞中回了神,四周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听到那震耳欲聋的掌声,夏紫凝知道她与冷墨枫的赌约,她赌赢了。
冷墨枫看得目瞪口呆,待他回了魂,想到的便是七嫂和七哥都一样,一样的不好惹,他既然两个都惹不起,但还是躲得起的。
原来那顽皮捣蛋的小辣椒也有怎么美的一面,这舞美人更美,是我白亦这辈子没这福气,若能早点与你相遇,那么你我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夏紫凝你就尽管得意吧,我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等下你想笑也笑不出来,夏紫玉冷哼一声,嘴角上扬。
身旁的夏紫萱见她那抹不怀好意的笑,心想她铁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就不知道这次她能不能看场好戏。
待夏紫凝换回了原来的衣服,坐回座位,笑嘻嘻地朝着冷墨寒道:“我没给你丢脸吧。”
却见他冷冷地看着她,她心里一凉,不知他为何不高兴,过了半晌,他漠然的声音才从耳旁响起。
“本王不需要你给本王争什么面子。”语气极其冷冽。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般冷冰的语气和她说话,他是在生她的气,“你在生我的气,对不对?”她讷讷地道。
“我知道我不应该那样做,但我和九弟打赌是因为……因为”她该告诉他吗?但夫妻之间最起码的信任不就是相互坦诚相对吗?
对,他是在生她的气,难道她不知道她越是表现得越引人注目,她就会被人给惦记上,方才那几道灼热的目光,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听她解释,心里生出的薄怒便有些消了。
“因为什么?”声音微沉,猜不透他问这话此时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她迎上他深不见底的双眸,坚定地道:“我想学武,保护我自己,虽然不能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但至少我可以不拖累他。”
她感觉到他的手一僵,随即他温暖干燥的大手紧握着她的手,轻轻地道:“有我在。” 轻缓的语气,却更是一种承诺。
夏紫凝有些呆滞,却更多的是温暖,他说“有他在”,那最普通的三个字却是她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感动得让她忍不住想扑进他怀里哭,这世上最普通的三个字却狠狠地敲击着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