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彻的教材研究,扎实的教学过程,耐心的全程辅导,再加上自己就是命题老师,陈由红对自己所教课程的学生成绩没有太多的担心,没有不考出优异成绩的道理。
他历来对工作、生活的理念是:一个有责任心又善于动脑子的人,没有办不成的事。
前一段时间,陈由红醉心于地理辅导资料的编写,把贩木料的事丢到了一边。赵兰翠来找他多次都因为他太忙,而郁郁不乐的走了。她的大车经常停在陈由红房间外面的场院,老师们都知道车在场院,车的主人一定在陈由红的房间;尤其是年轻的男老师,对他是既羡慕又嫉妒。当时货车司机是高收入人群,赵兰翠的穿着在这个山沟是时尚的引领者,加上她又长得钟灵毓秀,跟她的车一样,她本人更加引人注目,光芒四射。陈由红下课回来,一眼看见熟悉的绿色东风货车,就知道赵兰翠来了。
他快步走进宿舍,穿着红色短袄的赵兰翠正端坐他的房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房门,两人目光相遇,陈由红先开口“你来了?泡茶没?”他们像兄妹一样,说话很随便。“下课了?我自己跑的茶在喝。等你回来再喝水,还不把人干脱水了?”
陈由红放下书本,提起开水瓶给她的茶缸子里加了一些水。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一般下午的课比较多。让你久等了——我的妹妹。”
“还知道叫我妹妹?我不来找你,你是不去找我的。这一世界人就你忙!”赵兰翠颇有怨言的说道。
陈由红知道自己确实有点冷落她,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
赵兰翠看他窘迫的样子,没有再为难他,而是和颜悦色地说道“晚上有时间吧?”陈由红微笑点头“有时间。”
“朱天垭有一车木料,我们今天夜里去拖回来,我弄点运费,你赚点外块。你看咋样?”
陈由红听说有钱赚,来了精神,谁跟钱过不去呢?何况他正要攒钱还父母的借款?他满脸堆笑的对赵兰翠说“你真是我的财神妹,有钱赚那有不去的道理?我正为钱的事发愁。”
赵兰翠疑惑的看着他说“你为钱的事发愁?这半年你赚的钱还少了?你的钱都干嘛了?”她一连串的问题把陈由红问呆了。是的,他这半年赚的钱是他二十年工资的总和。要是不投资,他生活得应该很潇洒。陈由红没有说他赚的钱都给周小丫融资了,女孩子对这个问题是非常敏感的。他稍作沉思,神采奕奕地对她说“我还没告诉你,我买了一辆雅马哈摩托车,以后你到哪里去不想开车就坐我的摩托车!”
赵兰翠心里很不舒服,这么大的事他竟然没有告诉她,不是自己今天追问,他哪里想到自己?她蛮有怨气的说道“买这么大的家当,从没有听你念过,那里把我当妹妹?”陈由红像个犯错的孩子,小声地说道:“是要告诉你的,最近实在太忙就把这件事忘记了。我陪罪。晚上亲自掌勺炒菜。”
“你陪什么罪?我是你什么人?你买东西又没有向我汇报的义务!”陈由红知道赵兰翠生气了,但她生气的样子蛮可爱。陈由红讨好地说“你翻翻杂志。我来做饭,炒几个妹妹喜欢吃的菜。”
“算了吧。我看你这桌子上的什么报告才写一半,你接着写你的,还是我这个闲人来做饭吧。”赵兰翠的神情有所好转,她也许突然想开了,放下了。真是,女孩的心事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陈由红坐到写字台前继续写他的“高安县乡土地理编写计划”
两个人的饭菜并不复杂,做多了也吃不完。平时陈由红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就弄一个菜,但只要有客人他总是热情豪爽,倾其所有。并且他对吃饭也有自己的见解:一个人吃饭孤单,没有一点乐趣;二个人(女和男)吃饭温馨,可以享受一份浪漫;三个人吃饭热闹,可以整点小酒;人更多就更热闹了,那是陈由红喜欢的场面。
今天这顿饭他们吃得简单,夜里有事。而且这件事就跟做贼似的,要避开林管站林管员的检查不说,而且山高路远,道路险峻。他们必须小心谨慎,以防不测。别看一车木料能赚两三百块钱,其实风险也很大,搞得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陈由红熟知其中的厉害,每次在出发前他都心神不宁,忐忑不安。
夜晚八点钟他们就从学校出发,比以往都要早一些。朱天垭从学校去有三十多里路,由于山路崎岖,要走一个多小时。九点多钟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空茫的夜空只有星星和月亮射出的淡淡的光晕,无边的丛林莽野黑黢黢的,让人感觉它就像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阴森恐怖。幸亏有庞然大物的货车壮胆,又有两个人说话,才不至于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魂飞魄散,神不守舍。
陈由红此时的心情,真有些后悔自己做这样冒险的生意。他也觉得对不起赵兰翠,让这么一个花容月貌的姑娘跟自己熬更守夜。为了抵御冬夜的寒冷,他们坐在驾驶室没有下车。陈由红歉意的对赵兰翠说“兰翠。为了我赚几个钱,让你也跟我担惊受怕,真是不应该,以后我想干脆不做这个生意了。”
“看你说的,把我当外人呀?要挣钱哪有不吃苦的?我又不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熬个夜算什么?”赵兰翠没有一点抱怨他的意思,陈由红很感动,他把赵兰翠的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轻轻地抚摸,传递他的感激之情!
半个小时后,听到了远处莽野深处传来说话声,他们异口同声的说“装车的师傅来了。”
装车的四个师傅,都是壮实的庄稼汉,他们是干这一行的老手,硕大的木料,在他们的肩头上下运转,挥洒自如。陈由红是个厚道的人,对出苦力的师傅,他总是多给一份工钱不说,对他们也很尊重。他见面就一人一包烟,另外还准备一包上好的烟,不时的装给师傅们吸。所以师傅们跟他做事都很卖力也很尽心。
一个多小时,七个多立方的木料就装完了。陈由红跟师傅们一一握手,嘴里不停地说“谢谢师傅!辛苦了,抽支烟。”
师傅们也很客气“陈老师。你太客气了。我们就是搞这个事的,说不上辛苦。他们路上慢点,注意安全呀。”
赵兰翠发动汽车,满载木料的东风货车在险峻的山路上艰难的爬行。陈由红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上帝保佑!平安到家。”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总是感觉自己的耳朵在发烧,眼皮在跳动。迷信的说法:是办事不顺的预兆。他又一次在心里默念:千万别出事,一切顺利!一切顺利!
还没等他念完,车子突然一歪,轰隆隆一阵巨响,等陈由红回过神才明白,车子的左边轮胎陷进一个洼地,车身一歪,车上的木料滑落下来。所幸并没有发生灾性后果。赵兰翠虽然长期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跑车,但她还是吓得脸色煞白,因为右边就是万丈深崖,一旦翻入其中,后果不堪设想。陈由红初次见次情景虽然还算镇定,也是心惊肉跳,他还是不忘安慰赵兰翠“兰翠。还好,车子和人都安然无恙。把滑落的木料装上车就万事大吉了。”
赵兰翠还心有余悸,说话有点结巴“荒,荒,郊……野外,到哪,哪,里,找人上车?”
一股豪气从陈由红的体内迸发而出,他毅然决然地说“你在这里守着,我去喊刚才给我们装车的师傅。”说完,他拿着手电,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野兽?鬼怪?幽灵?都给我滚得远远的吧!他只有一个念头:把师傅请来装车,其他的统统见鬼去吧!他不是走,是跑。哎,也不是跑,是在密林中跳跃穿行。一口气,七八里渺无人烟的密林被他抛在身后,赶到师傅的家门时,他们还没有睡觉。陈由红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跟师傅说明来意,师傅们很是通情达理,二话没说又跟陈由红来到歪车现场。
再次发动汽车的时候,已经是晨光熹微,东方欲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