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军之将》 第四章 雪上加霜

    为了一亩三分田，一床三分钱，一日三份餐，咱就去意甲闯荡吧！

    流浪的人儿没那么多牵挂，虽然在西班牙的时间不短，可除了在餐厅里洗碗，就是在球场踢球了，当然还有第三件事就是睡觉。

    有吃有住有工作，就是人生最美丽的三件事。

    再加上有职业足球踢？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了！

    鼠目寸光又贪小便宜的雷·霍尔金斯真的为了一千欧元把将军拱手让给了大卫·安东尼，直到将军走后他都不知道他到底让给了谁，如果知道是让给帕尔马俱乐部，估计他绝对后悔到想死，虽然帕尔马已经穷得连裤衩都买不起了，但能够被甲级俱乐部看得起的球员，绝对不简单呐。

    离开前，餐厅老板还破天荒请将军吃了个饭，将军踩伤卢卡的事儿让餐厅的知名度高了不少，客人自然也就多了起来，老板请顿饭是理所当然的。

    吃完饭，将军就背着包包离开了这片丰硕的土地，踏上了另一片神奇的土地。

    2015年1月28日下午，将军终于抵达了曾经的小世界杯之土意大利，然后几经辗转，终于是来到了帕尔马。

    1月的意大利，气温比西班牙还冷，毕竟意大利还在西班牙北边，而帕尔马又处在意大利的最北边，此时的温度大约在零下五度左右。

    大雪覆盖着小小的帕尔马市，走过大半个帕尔马，来到东南边，就是帕尔马俱乐部的主场塔尔迪尼球场，如果不是来之前就有心里准备，将军一定会觉得自己是来到了一座废弃建筑当中，全然不是来到了一个俱乐部足球场。

    尽管一片颓唐，但帕尔马俱乐部的标志——‘十’字，依然被擦得精亮醒目，隐隐间十字军的精神尤在！

    球场大门紧闭着，从外墙上看就知道球场容量不大，也就三万人左右。不过不能因为它小就蔑视了它的历史，塔尔迪尼球场已经存在九十多年了，不比任何一座著名的球场历史短。

    “将，这边走。”大卫·安东尼在前面领路，走过满是污水的雪迹，绕了又绕，这才出现在一栋楼前，楼房紧挨着球场而建，看起来很不显眼，上面居然挂着‘帕尔马足球俱乐部’几个字，看起来这就是帕尔马的办公地点。

    因为资金紧缺的缘故，帕尔马俱乐部不再有以前的风光，就连办公室都搬到了体育馆旁，面积也缩减了三分之一。

    办公室门可罗雀，根本无人进出，空荡荡的办公室内，除了大卫·安东尼和将军，就只有另一个略微显胖的六十多岁老头儿了。老头儿这一身打扮，将军用脚后跟想想都知道是什么角色了。

    这一身警服，除了是保安，还能是什么？

    “这位是亚历克斯·施瓦泽，俱乐部的办公室主任兼保安。”大卫·安东尼一本正经介绍道。

    也不知道是办公室主任兼着保安的工作，还是保安兼着主任的工作，反正这凄惨的程度已经无需多言了。大卫·安东尼果然没有欺骗将军，帕尔马就是落魄到了这种程度，就连工作都一人多职了，不知道能不能领双份工资。

    不过落难到这种程度还对俱乐部不离不弃，也足见他对俱乐部有多忠诚了，将军赶紧礼貌的冲他点点头。

    “亚历克斯，这位是我从西班牙挖回来的天才球员将军，将是一位十分有才华的后腰，他会一鸣惊人的，他或许会比加图索更好，会比皮尔洛还出名，让帕尔马球迷和全世界都知道，帕尔马仍然安静的在这里，它还会一鸣惊人，精神会永垂下去。”

    亚历克斯·施瓦泽只是淡淡瞄了一眼将军，然后有气无力道：

    “有没足球才华我不知道，但这孩子居然听得懂意大利语倒让我很意外，这孩子是亚洲人吧，亚洲人会踢球的可不多。”

    “我……自学过一阵子意大利语，所以大部分能听得懂。”将军讪讪笑道。

    “嗯，自学，就凭这一点，我倒是乐于相信你对足球是有份执着的！”亚历克斯·施瓦泽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将军的一些优点。他是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可是，大卫，如果是以前，我信，但是现在，人都走光了，你还在做梦？今天上午，连球场的工作人员都走光了，临走时还把球场的除雪车给开走了……”

    “什么？那帮该死的老头儿，都多大岁数了，居然还干这种没道德的事儿！报警没有，把他们都抓回来！没有除雪车，明天下午的比赛怎么办，该死的，就算顺走也得先把雪给请了啊！”大卫·安东尼坐不住了，气得胡子发抖，被冻得通红的脸就像一块板砖，僵硬得很。

    “唉，半年没给人发工资，也不要怪人搬东西了，谁都得活着，没钱谁都要饿肚子，还是想想明天的比赛吧，也是在上午，罗伯特跑了！该死的王八蛋说要和球队战斗到赛季末，全是骗人的！就连亚利桑德罗都扬言说如果明天的比赛输了，他将会不再代表球队出场！”亚历克斯·施瓦泽也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虽然对帕尔马不是很熟悉，但听亚历克斯·施瓦泽的意思，事情已经严重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几乎是走投无路了，连除雪车都被人拐走了，那咋除雪呀。一想到足球场这么大，这工作量得多吓人。

    雪上加霜，走投无路，或许就是此时最真实的写照吧！

    出乎意料的是，大卫·安东尼反倒不怒了？

    要知道，罗伯特·多纳多尼可是帕尔马的主教练啊，主教练都跑了，这比赛还怎么踢，谁来指挥呀，大敌当前，主帅临阵逃脱，这不像意大利人的风格嘛，好歹是罗马人的后代。

    亚利桑德罗·卢卡雷利则是帕尔马俱乐部的场上老队长，连队长都放出了这样的狠话，那还有什么军心可言？

    而明天的意大利杯对手？强大到无边的意甲霸主尤文图斯呐！

    “走了，走了，该走的都走得差不多咯。”大卫·安东尼只是叹气，没有责骂，没有愤怒，“你说得对，人都得为自己活着，他们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我们不能怪任何人，大家都做得足够多了，谁走都不该骂了，亚历克斯，你刚才的心态不就很好，现在生哪门子气呀。”

    大卫·安东尼站了起来，摸向了怀里，然后掏出了一个信封，递到了将军的面前。

    “孩子，是我错了，不该带你来帕尔马，这是两千欧元，兑换之前的承诺，你拿着钱回西班牙吧，兴许现在回去，你原来的工作还丢不了，很抱歉，我无法帮你实现更远大的梦想了，都是我的错……亚历克斯，走，我们去扫雪吧，我记得仓库里还有一辆坏了的除雪车，运气好点，我们还能修好他，修不好的话，尤文图斯可别又埋怨我们的草皮咯！”

    那一刻，大卫·安东尼似乎苍老了不少，步履蹒跚的走出了门口，亚历克斯·施瓦茨默默跟了出去。

    将军的心情很复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中紧紧攥着信封，心中波澜起伏。

    他完全可以把信封放入怀里，然后离开这个将死之地，回到西班牙，继续做他的洗碗工，还能回原来的球队蹭球踢。

    只是那一刻，他的双脚就像木桩一样，根本迈不动。

    都落魄到这种程度了，他居然还愿意给自己两千欧元，这得是什么境界呀！就算是21世纪的活雷锋都不为过啊。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骗过自己，来之前听说的和来之后看到的都是事实。

    为什么世上的好人总是过得这么不如意呢？

    虽然和帕尔马无瓜无葛，但那一刻将军确实被感动了……

    最终，他快步追了出去，跟上了大卫·安东尼。

    “大卫，我来帮你们扫吧，我年轻力气大，干活比谁都快，这钱就当给你们扫雪的工钱吧！”

    “嗯？小伙子，你这心肠热啊，如果帕尔马球迷都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每个人拿把扫帚扫一下，也许大雪一下就清了……”大卫·安东尼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看着球场上的皑皑白雪，脸上又多了一份凄楚，哪里像个曾经挖掘了诸多球星的超级球探，俨然就是一对足球和俱乐部依依不舍的老人而已。

    看得出来他在之前那一刻还在努力想办法拯救球队，但在亚历克斯·施瓦茨的一番话后，整个人的信心都彻底崩溃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将军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嘹亮的歌声，也许是帕尔马队歌，也许是当地的曲子？总之，在整齐划一的调调中，让人无端生出了一丝勇气和信心来，就像在绝望的边际，突然出现一队前来拯救的军队般，让人看到了无限的希望。

    而之后，歌声嘎然而止，一抹雄厚的男高音响起，划破了雪空。

    “大卫！扫雪怎能少了我们青年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