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臣听轩丘郢这么说,当下拱手一礼,“谢皇上,沐藜有幸得见天颜,是她的福分。”沐霖在一旁想说什么却被夏雪臣拉住,沐霖无奈是在皇上面前,只得作罢。
轩丘郢听了,点头微笑。旁边的侍从便喊着“晚宴开始。”
沐雪一听,急忙说道,“臣女告退。”这次她不能说走就走,站着等皇命,却听见轩丘皊说,“皇兄,就让藜儿和我一起吧。”
“嗯,也好。”轩丘郢颔首点头。
沐雪无奈只能跟着轩丘皊做到位置上,在轩丘皊的左手方坐下。原本是一个人的位置,加了一张椅子,显得有些小,所以两张椅子挨得很近。
坐定后才发现对面坐着的是轩丘彧,而他的下首边,是夏雪臣和沐霖。“看来沐藜的爹和沐霖是站在轩丘彧那个阵营的,轩丘皊却请求皇上要娶沐藜,是想用沐藜来做人质?”沐雪心里暗暗思量,“应该不错了。”
沐霖见沐雪和轩丘皊坐一起,反而放了些心,怜容的计划自然没用了。想着,沐霖看向怜容,怜容正一脸傻眼,这,自己还准备用花名暖的痒粉让她出丑呢。她怎么坐到王爷身边去了。
轩丘皊并没有说或者做什么令沐雪害怕的事,沐雪也就一时忘了,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不过沐雪哪里知道,轩丘皊要娶她的真正目的,当然这是后话。
沐雪从自己的思量中回过神来时,场中已经开始了歌舞,笙歌曼舞,沐雪盯着前方舞姬们曼妙的身姿,完全没兴趣。
正无聊,低头闻见一阵芬芳,淡淡的又很香。意识到是杯中的酒散发出的味道,仔细闻了闻,沁人心脾,沐雪忍不住就端起杯子,往嘴里送酒。
一杯喝完,沐雪觉得味道极好,不像现代的酒,度数高,喝下去喉咙辣辣的。
在现代沐雪也喝过酒,还是对面寝室的同学买了,叫上全班女生一人一口的喝的。算算过来也有两个月了,不禁有些思念室友们,“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想我”思量着,沐雪很快就喝了四五杯,完全是当饮料在喝。
沐雪无心欣赏歌舞,只能喝酒解闷了,然而第六杯刚到嘴边,就被抢了,正想吼“干嘛?”却看见一双桃花眼,含笑的看着自己。突然一阵凉风吹来,沐雪不禁打了个寒颤,却听见轩丘皊“关心”的说“藜儿,酒不能喝太多。”说完轩丘皊竟然将杯子里的酒都喝了。
沐雪望着轩丘皊的脸,突然觉得他的脸长得不必轩丘彧差,只是他的笑容有些瘆人。想到轩丘皊的笑容,沐雪又是一个激灵,连忙转头看向别处。
透过舞姬的空隙,沐雪看到对面的轩丘彧定定的看着前方,半天,她才发现,轩丘彧看的分明是自己。等到她反应过来,轩丘彧却面无表情的将头转向另一边,弄得沐雪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难道是这酒的后劲?”沐雪揉揉眼睛,心里说着。
偏过头来,却见沐霖也是透过空隙看着自己,毕竟沐霖的关系不一样,沐雪便回以一笑,沐霖也一笑回应。
“藜儿,听说你也会跳舞,不如让皇兄把他们都撤下,我看你一定比他们跳的好。”说着轩丘皊就要起身,沐雪一急,连忙拉住他。“喂喂喂,”情急之下,沐雪也忘了身份,拉轩丘皊回来坐下,“我看还是不要了,她们跳得挺好的,比我好。真的!”
沐雪看他并没有不说的意思,又说“何况我并没有准备,只是献丑而已。”
“他怎么知道沐藜会跳舞?”沐雪一愣,刚想要问,却被轩丘皊打断了。
轩丘皊看着沐雪,突然一笑,贴在沐雪耳边说“婚后我也如现在一般听你的。”说着话,双唇在沐雪耳垂边似有似无的划过。
如此暧昧的动作,本该让人害羞脸红,却只让沐雪一阵心惊,不禁有些愕然侧目,还好周围的人并不注意,对上轩丘皊含笑的眸子,沐雪心中有些生气,“王爷的话说早了。”轩丘彧一愣,显然没想到沐雪会这样对自己说话,却又玩味的笑了笑。
沐雪定了定心神,抬眼竟然又看到轩丘彧正看着自己,脸上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眼神却有着一种鄙夷,可是又有一种温怒在里面。看得沐雪不敢再看她,“什么意思啊,那眼神。啊,是看见,”沐雪心里腓腹才知道轩丘彧是看见自己和轩丘皊的“亲密”动作了。
“管他呢,要不是你长得帅,我根本都不认识你。”想着,沐雪又抬起头来,却发现右边有一道凌厉的目光看着自己,好奇心和好胜心驱使下,沐雪迎面对上那个目光。竟然是那位宠妃传来的,那眼神像是要把自己撕碎一般。
不过沐雪又哪里是好惹得,一向做人准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于是沐雪回以一个淡漠却充满力量的眼神。
沐雪见她一怔之后,就不再看自己,沐雪便猜测起缘由来,“不会是因为轩丘皊刚才的动作吧?我都不介意。难道,她喜欢轩丘皊?那这也太剧情了吧。”沐雪就这样一边猜,一边否定。等等,怎么还有目光传过来?皇上?皇后吧?沐雪眼角余光游离着,不敢再看过去。
不知不觉,宴会就要散场了,沐雪突然发现自己还没吃东西呢,就随意夹了个甜点,根本不管旁边的轩丘皊。不过不要以为沐雪的吃相很差,而且轩丘皊还就是喜欢她这种“率真”。沐雪一向是个吃相极佳的女生,就算饿了,还是不急不慢的嚼着,只是效率很高。
众人都是一副酒足饭饱的满意摸样,却不料最后一支舞曲的领头舞女,身体轻柔的就飘到了皇上跟前。
皇后和泠妃都是眼中射出刀子,好没自知之明的女子,一个舞女还想勾引皇上?沐雪看着其他向四周众人前行的女子,却是泛起一股不安。难道?真是筵无好筵会无好会,遇上刺杀了?
果真是不负沐雪重望,领头女子,朱唇微启,一声低啸,所有舞女都是挥舞着手中长绫,开始了刺杀行动。
沐雪反应快,早已点地退出了长陵可触及的范围,抬眼间沐霖已经护着夏雪臣开始了战斗。南晠国尚武,朝中重臣都是或多或少的会些功夫,然而另一边的女眷们,就不同了,尖叫声很快停息,因为女眷都已被控制。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们,看着面露凶光的杀手没吓晕掉就算好的了。不过女眷一出事,这边朝臣们都是一个失误,很快许多人被擒下了。闻声赶到的禁军看着如此情景,也只有横刀相对却不敢动手的分。沐雪不禁有些失望,她一向认为古时候家长对于子女在品行上的教育是很不错的,尤其是官宦之家,他们大多数人是拥有着比一般人优良的基因的。那么他们对于子女面对危难的教育应该不差才对,为何这些大家小姐们竟几乎全都吓得提泪横流了,完全没有大家小姐应有的优雅模样。
这倒是沐雪想叉了,人家千金小姐都是金娇玉贵的养在深闺,即使是接受相应的教育,面临这突发情况,又怎能不害怕。
“皇上!”皇后和宠妃同时惊叫出声,沐雪快速地看去,皇上手中没有武器,那领头女子却变出了一把利剑,皇上和那女子过了十几着,被划破了手臂。轩丘彧和轩丘皊都是一惊要往上冲,却无耐被缠住,一时不得分身。
沐雪此时才意识到,这批杀手都是武功极高的死士杀手,任务不完成是不会停手的。眼光一凝,只见一道银光闪过,直向皇上激射而去。然而皇上被领头女子缠住根本无暇顾及,沐雪心念一急,摘了一枝树条,飞身向皇上而去。暗器力道很大,沐雪用树枝挡开后只觉虎口微微发麻。来不及多想,沐雪回身将树枝直往那女子双眼扫去。女子没想到突然冒出的沐雪,来不及躲避被皇上一掌击中胸口,这一招,无疑是让女子受了严重一击。轩丘郢下手之重,那女子当时便吐了口浓浓的鲜血。
沐雪见她受伤,连忙抓起女子垂下的长绫将她紧紧捆住。其余刺客见领头人竟被擒了,一个愣神,都怒吼着向这边冲来,完全是要玉石俱焚!
轩丘彧轩丘皊二人得了空,纵身奔向皇上。沐霖惊见沐雪竟然在刺客的目标之中,抽了禁卫的佩刀冲向沐雪。
见刺客聚拢,禁卫们才一拥而上,从后面与刺客动手。
刺客一行人不过十几人,抵不上众多禁卫高手,很快便被制服。
轩丘郢看着救了自己的沐雪,眼中充满激动,第一次,她出现在自己眼前,就是这样,救了自己。强隐去了自己的喜悦,按捺住自己的冲动,轩丘郢坐回龙椅,眼色阴暗的盯着面前跪着的刺客。
轩丘皊冷声道,“是什么人派你们来的?”话音未落,众刺客已经纷纷倒地,看来是自尽了。
沐雪亲眼看着一次死士刺杀,从开始到失败,过程不过刻钟,眼睁睁看着十几条人命在自己眼前消逝,心里很感概,却又是找不到什么味道,空空的,发呆。
这场刺杀,以刺客自尽结束,朝臣们都没手什么伤,不过几人划了些口子。女眷们却是早已吓得花容失色,三三两两的搂在一起抽泣着,又见瞬间死了十几人,都不禁尖声叫起来。
沐雪被叫声惊醒,回过神,轩丘郢已经开口,“今日之事,朕有责任,”话未完,朝臣连忙跪下,“臣等惶恐。”
“魏国公成国公,朕命你们仔细调查,定要将幕后之人抓获。来呀,将这些人的尸体丢到乱葬岗。”轩丘郢冷冷的道,听不出一丝情绪。
“臣,领旨。”人群中走出两位和夏雪臣年纪一般的男人,锦衣华服,眼中都是深深的精明。
沐雪早已退到一边,眼见刚才与轩丘彧站在一起的两名男子,如今站在魏国公成国公左右,“原来是国公的儿子,怪不得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抬眼便看见夏怜容一张已经哭花了的脸,旁边是一位惊慌失措的美人,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极为惊惧。沐雪猛然发现,原来撇开对怜容的不喜,她是很美的,连此时的哭泣都是美丽的。
“藜儿。”沐霖跟在沐雪身边,关切的叫道,“你没事吧?”
沐雪一时反应不过来,缓缓笑着摇摇头,“没事,要是有事你从小教我的武功不是白费了?对了,你去看看怜容吧。”
“沐藜。”一道略微陌生的声音传来,沐雪回望竟发现是轩丘郢在叫自己,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和欣喜。
沐雪和沐霖对视一眼,快步走上前,行了个福礼,“皇上。”
“到朕身边来。”轩丘郢道。
沐雪一愣,疑惑地看向轩丘郢和轩丘皊,两人脸上都是不解,只得上前站在轩丘郢身边。
夏雪臣顾不上安慰小女儿,连忙上前。
轩丘郢如刀明亮的眼扫过众人,看得众人都是屏息凝视,不知皇上会不会生气。“向卿家,”礼部尚书向天忙不迭的上前,顾不上女儿向微紧张的情绪。
“臣在。”“今日大家都受了惊,吩咐下去向各家小姐公子赏赐一尊白玉佛压惊。”轩丘郢淡淡的道。
“臣,遵旨。”向天叩了首,正要退下,却听轩丘郢继续道,“另外,今日沐藜救驾有功,特封为郡主,朕的,御妹。”
众人都是一愣,各色表情变换。
沐雪不解的看着的轩丘郢,有什么阴谋?这是沐雪的第一反应,但看着轩丘郢深邃的双眼,沐雪就不理解了,然而很快,她就和夏雪臣一起跪下谢恩了。“管他什么原因呢,做个郡主可比一个丞相小姐有用多了。”
“谢主隆恩。”夏雪臣心中猜到了原因,皇上是在向众人表态啊。
皇后和泠妃第一次有默契的对视,眸中是某种异样的光华流动。
轩丘彧一愣,虽说的确是沐藜救了驾,可这大可小,皇上竟然直接封了郡主,这里面定然有什么不对劲。
轩丘皊眼中有淡淡的异样,看来自己没找错人,今日此事可以看出皇上对丞相有明显的拉拢之意。
沐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皇上又看向沐雪,心中紧张,哪个君主不是喜怒无常的,高兴时可以把你捧到天堂,不高兴就摔到地狱。藜儿的性子。。。
倒是夏怜容激动得不行,哭得没有血色的脸立刻充满了不甘,凭什么她一出现皇上就封她做了郡主!救驾?一个女子打打杀杀的,粗鲁!竟完全忘了自己看到刺客时那个懦弱样子。
朝臣们很快反应过来,齐声道,“恭喜皇上,恭喜郡主。”
轩丘郢满意的点头微笑,又深深看了沐雪一眼,以只有几人的声音轻声问,“今日晚了,朕另寻个日子宣你进宫,可好?”
沐雪一直很冷静,微笑道,“是,皇兄。”没有一点的兴奋和恐慌,得体的微笑,轻柔的言语。
轩丘郢的笑容突然有一瞬间的凝住,藜儿的微笑,真像她的母亲,可神情。。。
但他到底没说什么,淡淡道一句,“回宫。”
众人齐齐跪下,“恭送皇上。”
直到皇上的背影都看不见了,持续了近三个时辰的宴会才算结束了,沐雪连忙站起来,揉揉有些疲惫的双眼,不觉看到身边的轩丘皊,经过刚才一阵厮杀,他竟然没有一丝的疲惫之意,眉眼之间似乎更精神了。
皇上一走,便有不少小姐上前来恭喜沐雪,沐雪也只得勉强笑着回应。可半晌过去,她们还不肯离开,弄得沐雪失了耐心,“各位小姐今日也受了惊吓,还是快快回府去吧,别让父兄久等了。沐藜父兄也在等候,就先走了。”说完,也不管众人,自己离开了。
“藜儿。”轩丘皊的声音传来,沐雪一怔,强笑着回过身,“王爷还有什么事?如果王爷要送我的话,就不用了,父亲和哥哥在等我呢。”
“本王没说要送你啊。”还是笑着,真是不小心会被他的笑容骗了,还以为是健康无公害的。
“那还有什么事啊?”沐雪不禁有些不耐烦,也许是轩丘皊一直笑着,让沐雪觉得他没那么让自己害怕了,也许是真的烦了,沐雪这个人一旦不耐烦起来,就是皇上面前,她也能发脾气。
“只是想告诉你,路上小心。”沐雪一怔,觉得自己失态,便道“多谢王爷。”轩丘皊点头一笑。
看到那笑容,沐雪心里一颤,转身快速的离开了,不曾发觉身后轩丘皊的眼神变得阴寒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