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血海殿
再一次的岩浆之行,我们来到了血海。同样的红色宫殿,不同于幽焱宫殿的空寂沉默,这里的红色是流动的,鲜艳的,就像是血管中的血液。
踏进殿内,迎面的是遍地的花,妖娆的彼岸花。鲜艳热烈的开在黑色的沃土上,姿态魅妩娇娆。那样的艳丽,那样的深沉……就像是遍地的血液,或汹涌,或干涸,纷杂错乱,纠缠不清。
……第一次真实的接近血液是在那场突起的战争里。我颤抖的双手,闭着眼睛将手中的剑送进面色狰狞的人的心脏。利器插进血肉的声音,沉闷而干脆。
我清楚的看到涌出的血和因急促而产生的细小的血沫。终于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吐得天昏地暗。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血液真的可以那么多,那么鲜艳,呼呼地奔涌出来,仿佛不知疲倦,没有止息,红色的腥甜的气息卷住我所有的感官,在红色的血海中,旋转,下落,无尽的沉沦,错杂的面孔,没有尽头的红色……
“瑾儿……”心疼而焦急的声音突然透过血海冲进脑中。
我浑身一震,激动地顺着声音看到了一张关切的脸,是漓落。
心瞬间跌落,不是他,不是镜眠。那个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的男子,那个总是对我一脸笑容俊雅清贵的男子,那个总是在我失败时为我撑起一片天的男子,那个让我不再孤寂的男子,因为我回到了他最初的地方,再次陷入无意识的沉眠,可能永远不会醒来的睡眠。
我默默地从漓落手中抽出被握住的手腕,盯着脚下灰黑色的路,步步前行。
“瑾儿……”漓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一僵,轻轻地说,“不要叫我瑾儿,我不喜欢。”镜眠,只有镜眠可以这样叫。……不,不是,是我已经没有理由靠近温暖,我能做的,就是推开。
漓落沉默半响,失落的说,“夜瑾,我……会站在你需要的地方。”
我愣住,怔怔的不知怎么回答。漓落,你为何如此坚持?如你一般聪慧的男子,何必靠近我这个不祥的女子?
“呦,贵客。”一道清亮的女声突然传来。白衣飘摇,细腰微挺,眉如远山,眼似含星,粉面凝脂,用白玉发箍嵌血红宝石的发簪束起银色长发,行动间自有一股气韵。是个美丽而不失男子英气的女子。
“听闻血海殿殿主遍招天下名医,医治副殿主的宿疾。特来应招。”司衍脸上含着得体的笑回答。
“哦?”她眉毛轻挑,淡淡的打量着我们,看不出情绪。“既是如此,先请贵客在寒舍稍作休息,明日自当劳烦。”她身侧的一个侍从立刻上前请我们进后殿。
第二日,**精致的小院内,载满不同于外面的绿色植物,繁多茂盛。万红丛中的一点绿的姿色,同样的明媚多娇。
“殿主。”
倾城挥挥衣袖,淡淡的说,:“倾城就行。”看着小院,“她叫夕颜。”
我点点头,说,“我的医法有点奇特,不能有人打扰。”
倾城眼神淡淡的看看我,没有说话。
我立刻说:“请倾城殿主放心,在下自当尽心为副殿主医治。”
倾城利落的转身,“劳烦。”
推开小院内房间的门就看到一个躺在床上的女子,乌发如云,柳眉弯弯,杏眼含露,琼鼻樱唇,顾盼间,妩媚不失优雅。
“我叫夜瑾。”我笑着对床上的人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床上的美人。
她轻轻一笑,有道不尽的柔弱,“夕颜。你也是来为我医治的吗?”
我点点头。
夕颜柔柔弱弱的说:“劳你费心了。这病好多人都没有治好。我一直这样也就习惯了,你不用再试了。医不好的话,倾城会对你不客气的。”
我看着她的眼睛说:“夕颜公主,我可以帮你的------不只是这个病。”
看着她微微疑惑的眼神慢慢的补充说:“关于你,和倾城殿主。”
她一愣,很快的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看来猜的差不多了,我不急不缓的说:“容我猜想一下,你发现自己喜欢上倾城。但是又放不下过去。所以,可以以这样的样子呆在他的身边,看着她也好。”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不明白。”她有些惊怒地看着我。
我整整脸色,大胆的猜测:“你根本就没有病吧。相反,还有不低的修为。这个地方根本困不住你。”
夕颜警惕的看着我,露出戒备的神色。
我笑笑:“我没有恶意。能看出你有修为是因为,你病得太像个重病的人,脸色太过苍白,而不是久病的蜡黄;气息虽然微弱,但节律悠长、平稳。不像常年重病的人该有的表浅无力。”
夕颜戒备的看着我,眼神中流露出浓烈的杀气。
我好不畏惧的正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夕颜公主,我帮你接受现在的倾城。作为交换,你也帮我一个小忙如何?”
看着思考的夕颜,我把手伸到夕颜面前:“我们把愿望互相交换可好?”
夕颜看着我,咬唇静默了一会儿,最后搭上我的手,说:“成交。”
我握住夕颜的手,轻而又轻的笑了,说:“明天,我会带着倾城和我的同伴到这里来。你好好休息。”
我有预感,这一次会很成功。
出门时,倾城正在院外徘徊。
“明天傍晚,请你再来这里,不能带侍从。”我对倾城说。
倾城看看窗口,点点头离开,背影有些僵直。
她们只是放不开心结,其实只要彼此相信,区区心结又算什么呢?
“夜瑾。”
一抬头,漓落正立在我的门前。
“我也去,好吗?”他清澈的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恳求。
我避开他的眼神,说:“我不是去玩。”
“我知道,小心的话可以成功改变命运,出了差错会伤到魂魄,甚至魂飞魄散。”
我眼神微闪,继续看着院子西边的一株彼岸花,说:“太危险。”
漓落突然说:“让我站在你的身后……我,我不会拖累你,只要……只要看到你安好就好。”
我愣住,看着他澄澈的眼眸:“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漓落浅浅一笑,银白色的眸子,清清浅浅,“我知道,阿瑾。你不喜欢我叫你瑾儿,那我就叫你阿瑾。让我站在你的身后可好?”
我一滞,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这样的笑,澄澈温暖的让我拒绝不了。
我在原地怔了一瞬,点点头,进门,关门。
漓落,你是一个美好的人,不应该靠近这样的我,灰暗,淡漠,凉薄,自私……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没有遇到镜眠,我如一个普通的女孩一样,单纯,善良。我会不由自主的靠近你。可是没有如果,我注定不能有普通女孩的单纯,不能有普通女孩的美好,我已经回不去了,漓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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