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不禁喜上眉梢,却不知要开口说些什么,那个姐姐笑出声来,背过身去对那些姐妹们挥着帕子,“这个娃娃大约是迷了路,倒也生的十分秀丽,快去禀告了妈妈,让妈妈看看,若是成的话,就让她在咱们这翠烟楼讨生活也是好的。”
“我去!”人堆里一个小丫头一溜烟进了楼,那些女人们低声说了几句,又叽叽咯咯笑做一团。十一皱着眉思考,不知道她们在笑什么,也并没有觉得哪里好笑。
那些姑娘像见了活宝似的,纷纷伸出涂着鲜艳蔻丹的细手来,“快过来,快让姐姐看看,多漂亮的一个小娃娃呀。”“诶呦,宝贝儿,还拿这个风车干什么?来了这里就要当大姑娘了,快扔了!”
什么是宝贝儿?什么又是大姑娘?十一都不懂,只听见他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就像在竹林里的那种鸟。想到竹林,惊道:“呀!我不跟你们走,我还要去找小鼎呢!”
那些姑娘充耳不闻,只管往门槛里拉,她们的尖尖的红指甲抓得她手臂生疼。没想到力气倒是很大,而且不止一只手,十一挣了两下没能挣脱出去。
再看这些姑娘的笑,都好像戴了一张人皮,笑的毛骨悚然,十一抽了口气,打了个哆嗦。猛然惊醒,“小鼎!小鼎!快救我!”
她的声音尖利,远远传出去,刺痛路人的耳膜。在路边吃馄饨的一个年轻郎中看见了,摇了摇头,喝了口汤,左手在桌上笃笃笃敲了三下,看着对面的药铺怔怔出神。
她穿的是皮裘,本来厚厚囊嚢,身上却被掐出不少指甲印来。这些人当真残暴!
这翠烟楼里四处都是脂粉气,直呛得她连连打喷嚏,鼓着小脸坐在楼内的圆凳上,四周围着三四个年轻姑娘,东问问,西问问,摸摸十一的脸,光滑的皮裘帽子,还有生着薄茧的小手……
十一想躲开,却怎么也逃不开八只手的攻击。那些姑娘只当她是害羞,咯咯的笑个不停。
十一忍无可忍,刷一声从乾坤袋里抽出宝刀来“你们若是再敢过来,小心我一刀砍了你们!”
她们无一不吓得花容失色,不知何时已经退出一丈开外,她们只是想逗她玩玩,哪里想到一个小娃娃竟然带着这么一把利刃出来?
与此同时,门口熙熙攘攘的又被围住,十一偷眼看过去,又惊又喜,忍不住叫出声来,“小鼎?!你来救我了?”
小鼎似乎没瞧见这些花枝招展的姑娘,径直朝十一走来。小鼎抓住十一的手,就要往外走,那些姑娘可不答应了,纷纷伸出手臂,挡住去路。
小鼎脸色凝重,透着几分厌恶,十一能感觉到,那只温热手掌渐渐收紧,却保持着恰当的力度。
似乎,战火一触即发。
“哪个不要命的敢在我的地盘撒野,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
姑娘们口中的妈妈在丫头的搀扶下,缓缓走下楼来。只见她徐娘半老,体态臃肿,涂了厚厚一层粉,鬓边一朵大红牡丹,嘴角生了一颗黑痦子,双眼如细线,唇厚如肥肠,十一不禁想到了一个只听说过,没见过的东西——猪。
走到十一跟前,只觉得她身上的味道香的发臭,似乎不比猪粪的味道好到哪里去。“臭老太婆!快放我们走,我饶你不死!”
十一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在空茫山这样的戏码上演过无数次,她早已轻车熟路,只不过是将“桑老鳖”换成了“臭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