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轩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的凌晨两点。
看着身旁趴着的凌源帆，布满岁月痕迹的大掌终是颤抖着轻轻抚上他苍白的容颜。
这孩子……
忽然想起当初自己欣喜地将他从产房迎出来的时候，他不过只是巴掌大软软的一坨，而如今……
当年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小小婴儿，在岁月的磨砺之中，早已成长为睥睨天下的舞台王者。那英俊秀气的眉眼像极了当初那个微带着怯懦告诉自己要娶自己的女儿的青葱小伙。
只是……
终究还是物是人非了。
厚实苍老的双手轻轻抚着孩子微闭的双眼，紧蹙的眉头宛若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在了这个早已迈入风烛残年之中的老人心里，鲜血淋漓。
或许是床板太硬，又或许心中记挂着太多的人与事，凌源帆在凌墨轩轻轻地触碰下睁开了清透的双眼，眼中满是激动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外公……”
欲言又止的神情让原本沉浸在往昔的事情中的凌墨轩微微一笑。
这个孩子……
即便如今已有非凡成就，却到底还是没有改掉儿时那将心事都瞒在心里的习惯。
“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吧？”
没有避讳地浅笑着开口，凌墨轩一如儿时，宠溺地看着眼前这个最是得意的孙子，释然地开口接下他欲言又止的话。
或许是没有想到，在自己心中纠结了那么久的事情，外公竟然会就这样浅笑着回答，凌源帆的脸上有些震惊，木讷地点了点头。
“当初，你母亲不顾所有人反对，亦然选择了跟你父亲一起。我们拗不过她，也就只能同意了。有时候，你像极了你母亲。当初所有人反对你进娱乐圈，都盼着你大学毕业之后顺利接手凌氏集团。你倒是好，一声不吭地选择了这条路。我们再这么拦，都拉不回你。”
轻轻得咳了咳，凌墨轩笑得无可奈何。
“后来，我们看你父母过得虽然说不上多富裕，但至少也算是中上水平，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但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整个凌氏竟然只有你母亲生下了你。其他的几个孩子不是没有就……都是女孩。”
一声长叹，凌墨轩到底有些不甘。
不是他看不起女孩子，只是这复杂的商场原本想象的残酷许多，女孩子到底少了……先天的条件。
何况，凌源帆从小表现出的商场的天赋，更是让凌墨轩有些不甘。
“后来你在商场上表露出的那些天赋，让我越发觉得你就该是为凌氏而生，凌氏只有在你的手上才能得到最好的发展。但……我无法保证若是你永远属于袁家，即便真的毫无保留地将凌氏交到你的手上，你真的可以善待其他人么？”
低醇苍老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忧虑，轻轻地说出了他纠缠多年的顾虑，也说出了当年一切发生的最初原因。
低垂着眼眸，凌墨轩有些疲惫。
自己坚持了这么多年，如今回首一切，却悲哀的发现一切原来都是错的。
为了自己那可笑得顾忌，他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儿，失去了原本该安心享受的外孙的孝敬，将一切都化为了无尽的忧虑和愧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