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净?”在座宾客连忙丢掉手中的筷,吐出嘴中的食物,“什么意思,快说清楚。”
奴仆胆颤的回道:“莲羹里有天花草,炖羹的厨娘试吃的时候得了病。”
“什么?”皇上震怒,这些食材分明都是由苏阔一手经办怎么会出了纰漏,他呵斥道:“把苏阔给朕找来,朕倒要看看,他怎么说?”
食用天花草,患者天无力,四天神志不清,五天毙命。二十年前,皇帝为了阻止天花草无止尽的蔓延,特意焚坑千人,将此花和误使之人一同燃尽,以绝后患。如今二十年已过,又重蹈覆辙,眉宇中流露出一丝忧愁。
苏城雪看着慌乱一团的宾客,嘴角暗浮一丝嘲笑。
“微臣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苏阔被抓来,匍匐的跪在地上。他微微抬起头,周围都是一片鄙夷的目光。
“食材出了问题,你可知罪?”皇上龙颜大怒,立即定了苏阔的罪。
苏城雪低沉下眼眸中暴发出的杀意,皇上下旨要求爹爹负责食材,却分不给,如今出了事,将所有责任怪到爹爹身上来。
苏阔拱手作辑,惶恐:“皇上,微臣是冤枉的,这些食材从各地送来,由微臣亲自检验,断然不会有问题。”
“食材没问题?那厨娘怎么会试吃得了天花,还让她下厨?难道想害死朕不成?”皇上一把抓住苏阔的衣领质问,本想借着苏阔的钱财,替顾天衡举办奢华的婚礼,却出了这样的差池。
“这……微臣不知道啊?还请皇上明察,微臣绝对没有加害皇上的意思。”苏阔望着皇上,清透的眼里带着一丝哀求。
伴君如伴虎,凭一句称赞亦可荣华不尽,挨一句指责也许满门抄斩。
“一句不知情就让所有人遭受险境,来人,将苏阔拉下去……”皇上厉色威严,吩咐道。
“等一下。”苏城雪清脆的声音吸引众人的目光,莲步轻移,拜至皇上面前:“民女相信爹爹,不会对皇上不忠。”
苏阔双眼红润,或许这就是亲人,唯一一个毫不犹豫信任自己的人。他哀叹:“傻丫头,你牵扯进来做甚?弄不好是没命的,爹爹不要紧,可你年纪还小……”
这就是没有限宠她的父亲,苏城雪微笑着摇头,“没事,爹爹,我有办法证明您的清白。”
此话一出,原本打算将苏阔拖下去的司马将军,目光中闪过一丝轻蔑。一个小女,能怎么证明?
皇上眼里露出疑惑的神采,显然,对苏城雪的话不信。
苏城雪蹲下身,询问地上的仆人,“你说,莲羹里有天花草,而厨娘已患病,那么,我想问你,你是怎么判断厨娘患病的,仅凭碗里漂浮的几片草吗?”
“我……”仆人有些害怕,浑身打了个冷颤,这才将事情完整的叙述出来,“当时,我和其他几个下人正往厨房搬菜,只见厨娘满脸生疮,倒在地上,旁边,打碎了一碗莲羹。莲羹中参杂着天花草。”
“这么说来,你并没有找大夫去替厨娘看病,并且查看她是否真正患上天花,我说的对吗?”苏城雪起身,发钗上的流苏跟着她的幅摇曳生姿。
仆人低下头,不敢直视苏城雪的容颜,应道:“没。”
“天花草罕见,我倒是好奇,你一个下人怎么认出来的?”苏城雪绉眉蹙额,猛然质问:“还是说,你活得不耐烦了,在这危言耸听,企图嫁祸给我爹爹?”
“小人不敢,不敢啊,是苏姨娘告诉小人的,小人担心莲羹有问题,就急急忙忙跑来告知一声,并非有意啊。”仆人连连磕头,以表忠心。
苏城雪恍然大悟,原来是苏妙香借着‘天花草’吓仆人,引起众人的恐慌,再嫁祸给爹爹苏阔,苏妙香的报复,还真是不死不休。“启禀皇上,民女曾听见医馆的人说过,有时身上长疱中毒,其状和天花相似,现在人心惶惶,民女恳求皇上派医瞧瞧,以消除众人的顾虑。本该是七皇大喜的日,民女不希望一个小小的误会影响婚宴的气氛。”
“还不去快去。”皇上催促道身边的陈公公,脸色略有不满。皇族分明有规定,姨娘身份的人是不能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她跑到后厨房下毒,为了引起恐慌吗?
然而,在传召医的过程中,婚房内,顾天衡已苏醒过来。后脖颈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忍不住揉捏了两下,眼中露出诧异,他不是掀了盖头吗?
伸手扶额,意外发现额头上渗出的血迹,又想起钟离蝶雅拿起头饰的动作……
这么说来,是被钟离蝶雅打了。他不由分说,一巴掌抽到钟离蝶雅的脸上,“好歹我也是七皇,你竟然敢拿头饰砸我?就算以前你是公主,现在是我的妻,会恪守妇道,懂吗?”现在婚礼已成定局,他的真实面貌显露出来。
这一巴掌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了钟离蝶雅的穴,她甩开头上的帕,捂着脸,嗖的站起来,一脸怨恨:“你竟然敢打我?”原本被顾寒珏和苏城雪联手陷害,被迫回到这里就憋了一肚气,现在还要受顾天衡的气,怒火中烧。
她利用苏城雪的身份骗取顾温廉的感情,没想到苏城雪借她的身份砸了顾天衡,给她惹下麻烦。
“我只是教你怎么做好一个皇妃的本分。”顾天衡按了按发酸的手腕,漫不经心说道。哪知钟离蝶雅对准他的后脚跟,猛踢一脚,并扯过他的肩,摞倒在地,潇洒的动作一气呵成,牢牢踩在地。
“教我?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了。就凭你这个窝囊,还想动手打我。我让你打。”说罢,钟离蝶雅的脚踩着顾天衡的后背,又加大力。
“啊……”顾天衡一声惨叫,可惜的是他不会武功,只能白白挨钟离蝶雅的欺负。
见顾天衡疼得死去活来,钟离蝶雅心底算是解气了点,松了手。嘲讽的说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娶我的想法,就是为了取得我的权势,好让你在大历皇族中有一席之地是吧?”她靠在椅上,翘起腿,然后倒了杯茶。
顾天衡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没想到钟离蝶雅会这么聪慧。“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嫁给我?”他荫翳的双眸下,露出憎恨。他还以为钟离蝶雅被他的‘真心真意’所感动。
“嫁?”钟离蝶雅无奈的笑道,若不是孤注一掷失败,她怎么会被顾寒珏暗算。她那么爱顾寒珏,可换来了一句,她的爱,顾寒珏不在乎,不在乎!“我压根就没想过嫁你。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我可以竭尽全力的帮你得到大历的天下,而你,要帮我杀掉顾寒珏和苏城雪。”
由爱衍生成的恨意,在钟离蝶雅心中泛滥。
听到钟离蝶雅这一番话,他不禁喜上眉梢,在这时,苏妙香闯进来,看见顾天衡衣袂上的尘土,心微弱的疼,她自己都舍不得骂的男人,在钟离蝶雅面前,却是低声下气。她扶着顾天衡,愤怒的说:“过分了,你怎么能对爷这样?”
“过分?”钟离蝶雅反问,细密的眼中露出一丝精明,这突然闯进来的女人,含情脉脉的眼神,分明爱慕着顾天衡。可顾天衡,即将成为她的夫,她不准任何人惦记。“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本公主这样说话。”她慢慢站起来。
“钟离,这位是苏姨娘。”顾天衡解释。
“姨娘?那也就是连妾都不如咯,本公主是皇妃,你凭什么颐指气使?虽然我来大历不久,可大历的规矩我还是知道一二的,一个姨娘跑到婚房来,这是要挑衅本公主吗?”钟离蝶雅站到顾天衡和苏妙香中间,将两人的目光隔离开。
“钟离,算了。”顾天衡拉过钟离蝶雅的手臂。
钟离蝶雅推开顾天衡的手臂,抬眸:“算了?你是心疼了吗?我还没有追究你的过错,分明是有心上人还来追求我,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她可以嫁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却不允许嫁一个对她不忠的人,若是连一个姨娘都爬到她头上,她以后有什么颜面留在府里?
“没有。钟离,除了强势的家族背景,我真心喜欢你。喜欢你这个人,今天大婚,别闹得心里不愉快。”顾天衡劝解。
“闹?”钟离蝶雅受了一巴掌吃一颗甜枣就了事的人,她可没忘记刚才顾天衡的那一耳光。“好吧,我相信你的真心,可这姨娘的规矩的不够好,给我磕个响头,此事,我就算了。”
苏妙香对着咄咄逼人的钟离蝶雅,哀求的望着顾天衡,可顾天衡无动于衷,让她心灰意冷。
钟离蝶雅不耐烦,娇眉蹙着,“还愣着干什么?”
苏妙香牢牢记住钟离蝶雅飞扬跋扈的嘴脸,她今天怎么跪的,日后,她势必要让钟离蝶雅同样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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