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一言不发,瞪着顾鱼的眼神十分恶毒。
嗜血暴戾的眼神,顾鱼见得多了。于她而言,眼神平静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不说也没关系,反正谁不知道,与夷族仇恨最深的是氐人。”顾鱼漫不经心地说道,“要是将你的身份公诸于大荒,你猜,氐人一族会不会尾随夷族灭族呢?”
闻言,女的身微微颤了一下,但神色却始终不变。
莫生与柔湖都十分诧异,顾鱼是怎么确定这女是氐人?
“看你一脸愤愤不平的样,想必是因为被某些卑鄙无耻的人暗算了。姑娘,要不我们打个赌,一炷香的时间内,我找出存活的夷族人。”顾鱼走到女面前,眸倏地凌厉起来,“而你氐人,灭族!”
“不!”嘶哑的声音,从女喉咙深处传来,满身戾气的她,在刹那间变得恐慌,“不是我,夷族人不是我杀的。”
“那是谁?”顾鱼逼视着她,迫人的目光不让她有半分喘息的机会。
“是,是……”女快说出来的时候,忽然痛苦地闭上眸,仿佛回想起什么让她惊恐不已的事情。她拼命地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顾鱼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穆溪宸,却见他神色自若。
见状,顾鱼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的了。
“柔湖,我们走。”顾鱼转身,对柔湖说道。巴州的事,她不想掺和多,刚才也不过是随意问问,证明她自己心中的猜测而已。
这一趟行程,本来就是为了蛟珠一事。
现在事情,差不多已经明白了,从头到尾,都是穆溪宸设下的圈套。顾鱼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她与穆溪宸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为何偏偏找上她呢?
不过没关系,日还长,算账的机会不要多了。背对着穆溪宸,顾鱼扬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看着顾鱼他们远去的身影,穆溪宸唇畔的笑意渐渐扩大:顾鱼在的地方,很多秘密都将不是秘密,他期待着,某人在大荒安插的势力,被人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顾鱼忽然打了个寒颤,四下扫了一眼,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刚刚是谁在说她?
柔湖担忧地望着还未醒过来的团,“鱼,团会不会有什么大碍?”
“没事,团只是中了尸毒。他没有灵识,所以抵抗起尸毒,比我们慢出许多。这些尸毒还不能控制团。”顾鱼安抚道,忽然想起一事,她猛地拉过柔湖,往巴州方向走去。
“还回去干嘛?”柔湖不解地问,想起刚才那些行尸,她就感到恶心,实在是不愿再去面对。
“我们差点被人耍了。”顾鱼神色严肃。
“为什么?”
“如果夷族人想抢蛟珠是为了救那些变成行尸的族人,直接在我们之前夺走蛟珠便是。清泉道长拿到蛟珠是为了西陵国大国师之位,我们取走了蛟珠,清泉道长就死了。这说明,夷族人不想事情败露,他们想借助清泉道长将势力渗透到西陵国!”顾鱼冷笑。
那么穆溪宸,在此中扮演的角色,是幕后之人,还是,幕后之人敌人?这值得深思了,想不到她顾鱼,也差点被自己的眼睛骗了。
要不是一切都顺理成章,她还未看出破绽。呵呵,终于遇到个高手了!
当顾鱼他们返回巴州的时候,发现方才浓郁的血腥味已经消散得干干净净。但,这夜里无风。
唇角扬起好看的弧,顾鱼带着柔湖,迅若急电般掠到客栈。满地的行尸已经荡然无存,一切似乎都没发生过。
“怎么回事?”柔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完全不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一切,“那些行尸呢?”
顾鱼微微侧,锐利的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剑:“我们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别人给我们制造的幻境。湖,小心些,这里很可能是另外一个幻境。”
虽然顾鱼在大荒的日不过短短五年,但这五年期间,除了谋生以及寻找团的身世,关于大荒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她是拼了命收集一切信息。比如,灵力的修炼,比如,似真似假的传说……
因为顾鱼相信,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空穴来风,每一个传说背后,都藏着段被人遗忘的惊心动魄的秘密。
氐人如此,夷族亦是。
世人只道,氐人夷族,世代血仇。但有几人知道,氐人夷族本是一家?他们反目,不过是为了争夺只有领才能修习的一项巫术:幻梦。
只是幻梦相当邪恶,要练成幻梦,必须要牺牲很多无辜的人。所以真相湮灭在时间的漫漫长河里,流传下来的成为无人考证的传说。
“那团怎么办?”闻言,柔湖最担心的是团。
“集中意念,别让人趁机而入控制。团昏迷,他们是无法入侵的。”低低的声音在柔湖耳畔响起,“真正的夷族人,正慢慢地将我们包围起来。”
柔声心神一凛,顾鱼向来是洞察先机的人,“杀出去?”
“来不及了,他们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会幻梦的人,才是我们真正的对手。你记住,等下无论如何,你都不要出手。”呵呵,不就是为了某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吗?非得将人赶尽杀绝。
越是不想让人知道的,她就偏要天下皆知。不给他们些颜色瞧瞧,估计是快忘了天外有天这个词了。
若是那些夷族人看到顾鱼此刻的神情,定然会心寒。
虽然看不见有任何人,但顾鱼还是从那些细微的呼吸中辨别出来了几人,方位在哪。顾鱼最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巴州死的人不少,亡魂无数。
当顾鱼确定那些夷族人已经完全包围住客栈的时候,将手中的蛟珠用力往空中一抛,整个人凌空而起,将强大的灵力注入蛟珠。漆黑一片的巴州,顿时笼罩在突如其来的光芒里。
刺眼的光芒让明里暗中的人都忍不住侧头闭上眼睛,不敢直视。所以也没人看见,在那一刹那,顾鱼眼底闪过的那抹狠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