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卫生所，杨桐就和正要出门的片警王长贵撞了个满怀。
“嘛呢，赶着投胎去？”
“杨桐？”
“哦，王片警。”
片警王一脸无奈：“上次打电话你还一口一个王长官呢，现在改口也太快了吧。”
“这又不是香港，哪这么多长官。你来这干嘛？”
片警王展示了一下手里的药盒：“最近胃不太舒服，过来开点药。你这又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头发里还有石头沫子？”
杨桐一脸唏嘘：“小事，一个不注意被一小屁孩把瓢给开了。”
片警王的神色一下变得很紧张：“咱们辖区内还有这种黑恶势力吗，凶器是什么。”
“我屋里用来垫桌腿的砖头。”
“……”
“对了，那人你不用找了，武林高手，来无影去无踪，监控都拍不着他们。”一边说着，杨桐淡定的走进了外科的大门。
片警王在后面喊道：“你确定不需要去一趟精神科？那里面今天值班的是我发小，县精神病医院调过来的，技术过硬。”
杨桐缓缓摆了摆手，只留下了一个落寞的背影。外科门诊内，一个四十来岁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看着杨桐：“外面那人喊的是你？”
杨桐果断摇头：“不是，我根本不认识那警察！”
医生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上次我们这就来了一个疯子，看着穿的也挺正常的，一进门就大声嚷嚷说自己肚子里有手榴弹，让我们动手术给他取出来。”
“那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不给他动手术，他就要自己把肚子挖开。我们整个卫生所所有人连拉带劝，折腾了二十多分钟才把警察局的人盼来。”
“辛苦辛苦。”
“都是为人民服务。”医生擦了擦手，看着杨桐：“你是什么症状？”
“我被人开瓢了，凶器是板砖。伤口大概是在这个位置。”杨桐指着自己脑袋顶上刚才最痛的地方。“创口应该挺大的，流了满桌子的血……”
“好，我先给你看看。”医生戴上手套对着杨桐的头扒拉了半天。“没有伤口啊，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怎么可能，我亲眼从屏幕的反光里看到一个小女孩飞在半空砸的我脑袋，那砖头还是我办公室里用来垫桌脚的。”
医生听杨桐说到这，表情冷漠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向杨桐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杨桐猛地一愣：“你不会把我当精神病了吧，靠，刚才外头那警察是瞎喊的。不信你去我店里面看一眼，案发现场还在那摆着呢。”
医生一边点头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一边拿起桌上的固话：“喂，保安室吗，还是前天的那个情况。对，两手准备。”
杨桐一脸警惕：“你们想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两个气势汹汹的保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了过来，直接将杨桐按到了地上！
“对对，按住他的胳膊！别让他动！确保他身上没有可以当做凶器的东西！老张你快打电话报警，顺便把精神科的小张叫过来。务必坚持到警察同志赶到！”
“我没病！！”双手双脚都被控制住的杨桐，嘴对着地面发出了一声声悲凉的呐喊。
“对对，我们都知道你没病，他们都是过来陪你玩的……小张怎么还没过来？！！”
杨桐此时终于明白新闻里那些正常人被关在精神病院里的绝望了……
……
当杨桐脸上黑一道白一道，无比狼狈的从派出所大门里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染上了一层黑色。
“你这人让我说你什么好，都跑到医院里了，还对着人医生口嗨。头没破就没破呗，还能被人看不起啊，瞎编啥理由！”片警王在边上一条条的数落着杨桐。
杨桐内心憋屈、悲愤，不想说话。
自己刚才要是不在局子里承认那些话都是自己胡说的，估计今天一晚上都得到精神病院去过夜。
跟在片警王身边的一个白大褂青年，出来打圆场：“这个事，其实说起来也有我们卫生所的责任。这不实在是被前几天那个精神病搞得有点过度紧张，要不然也不至于一下子就把你给按到那了。”
片警王拍着杨桐的肩膀：“这事儿你也确实得理解，他们医院上次那疯子就是因为应对不及时，从他们科室里顺了一把剪刀就要剥自己的肚子。你说这人要是用医院的剪刀把自己划死了，这到底赖谁？”
杨桐：“那也不能上来就给我按地上吧，要不是我拼命挣扎，他们差点连我裤子都给脱了。”
白大褂青年赔笑道：“我们这不是也怕你自己带凶器吗。这样，今天这事儿确实是我们有错，天也不早了，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喝点酒，账就报我们卫生所的就行了。长贵，你今天也忙活了一下午，咱们一块都过去得了。”
杨桐现在只想早点回家，好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于是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说中介所一直没关门，要赶紧回去。
片警王拦在杨桐身前：“我还不知道你，你那小店就你一个人。下午你刚被送局子里，我就过去帮你把门关了。钥匙就在门口的花盆下面放着，你要是随身没带钥匙，别忘了上那拿去。”
杨桐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啊。”
“多大点事啊，都是为人民服务！”
借口已经不能用了，杨桐被两人生拉硬拽着来到了路边一个饺子馆里。三个人一共点了四个小菜、两瓶二锅头外加一盘饺子。既不铺张浪费，心意也算是到了。吃完之后，两人还热心十足的把杨桐送回了店门口。
从花盆里找出了钥匙，打开卷帘门，一个身影正站在玻璃门后面。吓了杨桐一跳！
“是我。”
一道手电筒打开，光芒正顺着下巴照在门后人的脸上。
这一下，杨桐干脆直接一屁墩坐在了地上。
“何方妖孽？！”
“大哥，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姜尚从屋里推门走了出来，把杨桐从地上扶起来。“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杨桐大怒：“你家的惊喜是这么给的啊！你姐好歹是个大学语文老师，你晓不晓得惊喜和惊吓的区别！”
“确切的来说我姐他教的是汉语言文学，并不是广义上的语文。”
“你少给我扯这些玩意。”杨桐甩开姜尚搀扶着自己的手，摸着胸口正在砰砰砰跳个不停的小心脏。等到情绪稳定一些了，杨桐才开始拍打自己衣服上沾染的泥土。
“你丫是怎么跑到这里面去的？”
姜尚伸手指了一下二楼卧室开着的窗户，答案不言而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