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呀！果实医生又来找在美人了！”
“啊呀呀‘实在’实在甜宠啊！”
你要问为什么都是果实医生去找“在美人”，而不是“在美人”主动，那亭之的好朋友，慕斯同志，可有话说了。
“死变态！传得跟天仙似的，什么‘冰凉的眼眸’，‘冷峻的气息’，一大堆呢！鬼知道我听了一部玛丽苏说呢！”慕斯是很不屑的。
“我是有神论者，当然不会承认‘盛安男神’这样的谬论了！司徒在只不过鼻子直了点，唇形好了点，声音酥了点，有什么嘛，那眼睛还没我大呢！”说着，慕斯瞪了瞪那水汪汪的鹿眼。
“你们俩风格不同嘛。慕警官，你是&ba&byfa的甜美，司徒医生是阿波罗般的俊美啊！”站在旁边的护士说得详细有道理。
“什么——？”慕斯对于“甜美”的形容仍然有些难以接受（因为以前很多人都说过了）。他低着头喃喃：“我感觉我长得挺阳刚的啊”
旁边的警员扑哧笑了。还阳刚呢，就慕斯这洋娃娃似的脸蛋，说是“男生女相”都不为过，但这话不能说给慕警官听——他绝对发火，特别重大火灾那种。
“笑什么”慕斯拍了拍警员的脑袋，“不过”他又转向旁边的护士。
“你既然是新来没几天的，那就要提早长几个心眼。”慕斯一本正经地看着实习护士，“司徒在这个人呀，特别坏！大变态！前几个月他去国外进修学习，其实是被医院流放了。你那些同事都特别讨厌他！你可得心。不过，不要说是我叮嘱的，我是现代活，做好事从来不留名的。”
护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见状，慕斯才达到目的般，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然后，说了一达通坏话的慕斯先生，拿起外套，准备离开（开溜）。
“不过”护士有些懵懵地叫住将欲离开的他。
“慕斯先生，您这么了解司徒医生，您是他什么人呀？”护士好奇且纯真。
慕斯愣了片刻，怕是没想到护士会在这儿等着。那打吊针的警员仿佛瞬间被注射了一大桶兴奋剂，笑得跟筛糖似的，并且，赶在慕斯瞎扯圆谎之前，准确又响亮地回答道：
“是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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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在他老婆有些郁闷地走上楼梯。刚刚在一楼点滴室实在是太丢人了，他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居然被大庭广众之下叫“老婆”！现在他一想起护士那吃惊的眼神就尴尬。尴尬的他慢腾腾地走着，非常巧合地看见了往下走的亭之。
亭之走得很是风风火火，满脸羞愤，大步而下，精神状态高昂的他直接忽视了尴尬中的慕斯。
“诶——”慕斯沧桑出声，“亭之，你干嘛来的？”还忽视了我？慕斯仔细瞧着亭之那余怒未消的脸，看样子，气得不轻啊。
“”亭之一言不发，只是站在楼梯上，幽怨地盯着慕斯。
“干嘛呀？”慕斯走到亭之旁边，又上下扫了扫，“没人打你啊，看来是精神挑衅了。”
亭之一副有话想说、又说不出一个词儿的模样，他在慕斯耐心的注视下阴森森地开口了：
“你骗我。”他的声音里已经带有明显的怨气。
“他是个神经病！陈果实这丫就是个神经病！”他狠狠地跺了一下脚，生气地大骂，龇牙咧嘴。
“噗嗤——”慕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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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大楼和医院离得并不远。亭之恍恍惚惚地踏出电梯，浑浑噩噩地跨过大门，没精打采地走到盛安医院。
即使是大中午，盛安医院里还是有很多人，熙熙攘攘，来来回回。看病的人都忍着饥饿，只为等一次专家门诊，更不用说医生了，肯定也是有上顿没没下顿的，即使他们薪资够高。亭之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些跟他自己没关系的事情，一路恍惚，再次回过神，已经是在科室门口了。
虽然一长条椅子，但还是有几个人站着。亭之嘛，来得比较迟，现在正昏昏欲睡地靠着墙，站在最后面。按照陈也也的推荐，“精神心理科，周五”。当时挂号阿姨听到这个，了然地点点头，温煦地笑了笑，熟练地操作起来，末了还庆幸般附赠一句话。
“陈医生的上预约可是很火爆的，今天基准预约数还没到，你真幸运！伙子，好好治病，人生是美好的！”
亭之也搞不懂这个，只是懵懵地点头，心想大概这个陈医生真的是个很厉害医生。
再过一段时间，亭之已经捏着挂号本站在这了。
因为精神心理科的特殊性，科室的门都是关着的，一次只进一个患者。等到亭之的时候，他居然有些紧张。又捏了捏挂号本，亭之站起来，随叫号护士进去了。他从门外的墙边站起，转身，进入里面，门关上，转角之后，再次遇见，果实先生。
陈果实低着头记录些什么，职业性地说了一句“请坐”。亭之僵硬着身体，有些迟缓地走进。陈果实仿佛有些疑惑，抬起了头。
仿佛定格，细尘漂浮在他身边，光晕勾勒出干净的轮廓。一身白大褂，又坐在窗边，他的衣服甚至都带着一点透明的质感。有淡淡的消毒水，干净的味道攀附着他明朗的五官，清爽洌然。陈果实平静地看着亭之，面上没什么波澜，眼神却奕奕有光。
“医生好。”亭之礼貌地开口，然后坐到陈果实的面前。在这里，他们不是邻居，是医患。
“有什么不适？”陈果实接过亭之的病历本，开始写些什么。
“嗯失眠，已经半个月了吧，不是睡不着，但是起得很早。”亭之思考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
“最近工作压力大吗？平时有没有焦虑症状？”陈果实龙飞凤舞地记着什么。
“我没觉得工作压力很大，但是，确实、好像有点焦虑吧，没什么食欲，容易多想”说完，他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陈果实。上一次在电梯里，他就脑内闪过很多不好的画面。
“妄想？”记录中的陈果实突然抬起头，明朗的眉眼此刻显得有些锋利。亭之咽了一口口水，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衣角。他真的没想到这个平时笑眯眯的邻居，在工作的时候居然这么严肃。
“我、我想我没有妄想症这种感觉，只是想多了点，没那么严重吧”亭之吞吞吐吐的，有些尴尬。
“我理解。”陈果实又低头记录一些什么，“妄想症中，迫害妄想症是比较普遍的。你会觉得被人跟踪、或者认为他人对你产生恶意的时候吗？”
亭之愣了愣，有些犹豫。没有收到回答，陈果实又抬起头看着他。亭之瞧着陈果实明亮干净的杏眼，心里一阵忐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
“有”他别有深意地瞧着陈果实。
陈果实看着亭之，没说话。他的眼睛确实好看，此刻，这双漂亮的眼睛里带上了一丝丝的危险和打量。
“但是”亭之又别扭地开口，“我觉得，是真的”那次在电梯里，陈果实那莫名其妙的笑容，肯定有问题的好吗
陈果实沉默地瞧着亭之，过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缝隙。”
亭之的脸一下就黑了。果然，对方觉得亭之在指责他。而且对方笑得跟朵花一样，心情很好地打量着亭之的窘迫。
“陈医生，你是医生，可以专业一点吗？”亭之严肃了口吻，看起来特别不耐烦。
“当然。”陈果实翻了翻旁边的资料，哗啦哗啦的声音，“你有过什么明显的心理创伤吗？还是最近有一些突发的事情？这里是精神心理科，希望你可以坦白地描述你的情况，这样，我才好判断你到底是哪个地方出故障了吧。”
看到对方又专业起来，亭之才松了一口气。他暗戳戳地想，这个人是不是有点精神分裂？还是说，学这方面知识的医生都这样，工作时像，生活时像重度患者？
“方先生。”果实医生叫了一下亭之，打断了亭之那恶意的猜测。
“啊唔，抱歉。嗯我确实心有郁结，但并不是亟待解决的，我并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是的。我想我最近比较大的困扰还是失眠的问题。应该是工作压力大吧，我想，最近的工作并不顺利，让人觉得疲劳。”亭子看着桌子，快速地说完。
“或许您应该听听我的判断。”果实医生平静地看着亭之，眼中是捉摸不透的光芒。
“你所说的这些症状，或许，当然这是我的推断，或许都来自于你内心的郁结。你最开始对于内心困扰的态度或许是解决，但显然，你未能解决，毕竟不是亟待解决，你便不再去想这个问题。这或许可以理解成，你对于刺激的态度，从最初的反抗到了现在的衰竭期，或说消极。”陈果实不疾不徐地说着。
“方先生，你一直在困扰的是什么呢？放心，我们的一切谈话都将保密。你只需要放下戒备，如实地描述就好。我们是医生，是您可靠的倾诉者、帮助者。”仿佛诱惑似的，果实先生凝视着亭之的眼眸。
“我”被蛊惑的亭之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不喜欢女人”
果实先生无声地笑了，眼睛里的光芒却绽得越来越盛。但是在亭之抬起头看他的时候，他又敛去眼中的光芒，继续平静地“诊断”。
“我想，这应该并不是你最困扰的吧。”
听到陈果实的判断，亭之并没有特殊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笑了。“确实，这不是我的症结所在，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坦然地承认。”
果实医生不置可否，只是低头记录些什么。
见陈果实没有打断，亭之继续说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城市生活节奏太快，今年7岁，虽然事业已经发展得挺不错，可仍旧觉得没有归属感。”他用拳头撑着下巴，手肘靠在桌面上。
“陈医生，我的家人一直催促我组建一个家庭，但是我不想将就。我的生活反反复复都是一个模样，即使相亲找到一个体贴的女子，好像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说着，亭之叹了一口气，“感觉昨天、今天、明天都是一个模样，我找不到什么更积极的意义去生活。”
陈果实一直在记录什么，听完这些，然后搁笔，用仿佛朋友般的口气说：
“确实，找到一个能够点亮你的伴侣，并不容易，何况你还喜欢同性呢。”好像有相似经历，果实先生的口气带着一点认同和不易察觉的庆幸。
亭之沉默了一阵，仅是看着果实医生。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陈医生为什么会用‘点亮’这个词呢？”
陈果实往后面的椅子上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难道要我用‘缝补’吗？”他意有所指。
亭之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先生，你为什么总是要提‘缝隙’呢？这很有意思吗？或者说，你褪去医生的面目，在私生活里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那天在电梯里的遭遇还是历历在目，此刻亭之眼中的陈果实又多了一分诡异。
陈果实只是笑着，圆圆的杏眼亮晶晶的。
“你刚刚说自己失眠（早醒）易疲劳，据我判断，还是应该从心理角度化解。我想，你并不是有所郁结，而是‘没所郁结’，你对于不能获得的认同并不去追求，你下意识地选择保守圆滑的处事原则，多年过去你的社会信任感极低，但你的生活水平看起来非常不错。现在，快到而立之年，你陷入严重迷茫，仍然感受不到生活意义，没有追求目标，被称作黄金单身汉的你好像没有枷锁，但，枷锁就是你内心那条空荡荡的——
缝隙。”
陈果实的语调不快，但却没有一个地方可以插话。亭之默默听完这番话，摸了摸鼻子，没有想出任何反驳的话，只是不断地回味。当然，此刻的他还没听出这话里有什么奇怪的，比如“陈果实医生怎么了解这么多私人情况”这种细节。
“你可以尝试去发掘一下自己的兴趣，给自己的生活加一些目标。同时，我建议你多参加一些聚会，尝试着去和新的人交友，感受一下别人的精神世界对你有好处。”陈果实又开始记录什么。
“当然，对于初期没办法快速缓解的失眠、焦虑症状，我会适当地给予药物辅助，你也可以去官方站搜一些适合的食材，反正，让你自己动起来吧，不论是哪一方面。”果实医生利落地进行了决判。
亭之接过病历本，心里稍微舒坦一点。这个医生在专业上还是挺靠谱的。
“既然医生的任务已经完成，亭之先生，我能不能请教你一些其他问题呢？放心，最多五分钟，在中午的时候这里病人也不多，你不用担心妨碍我。”陈果实还是笑眯眯的，但亭之却觉得有些怪异了。
确实喜欢采取保守战术的方亭之，此刻一言不发，沉默地盯着笑容跟向日葵一样的陈果实。
“亭之先生啊。”陈果实这声“呼唤”可谓是余音绕梁、让人发凉，“你刚刚说的，私底下是个变态，请你仔细述说，何出此言？”
亭之仍采取防御措施，但是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他沉了沉气息，视死如归地昂过头，不卑不亢地回答：“你丫忘了？”
果实先生只是笑着，挑了挑眉。
“别跟我说你忘了！”亭之自己接下话茬，“那天在电梯里，你笑得跟鬼一样，鬼知道你有什么企图呢。”
果实先生仍然没有接话，但是抬了抬眼睑，嘴角弯了弯。
这下亭之也不敢说话了。对方看这样子好像真的有点毛病诶。亭之有些担心地捏了捏病历本，脚尖朝门。
“你的迫害妄想症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果实先生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亭之一口气憋在胸口。“你做梦呢！我妄想？你不看看你自己！你精分了吗？还是说你是个外向孤独症？笑得跟朵花，心里全是渣！”他一口气说完，气喘吁吁地坐在那里，心里却有点惊讶——真是好久没这么肆无忌惮地骂人了。
“方先生，你跟我坦白你的同志身份，不会是想对我做点什么吧？”果实医生不着边际地说，跟本没在意亭之的怒火之言。
亭之更生气了。见过慕斯那样不要脸的，没见过陈果实这样不要脸的。“明明是你在电梯里不怀好意地干些什么，怎么还觉得我对你一厢情愿情比海深呢？对着电梯花痴般傻笑又对着我傻笑的可不就是你吗！我就算喜欢男的也不至于在电梯里勾搭我邻居吧？还是个精神心理科的变态！”
“欲迎还拒？还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果实先生似笑非笑地分析着。
“呸！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多重人格比利之子啊！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这种人！”亭之气得颤抖。原来用专业术语诽谤这么使人恼怒。
“我记得我刚刚说你有点妄想症，嘶，或许不是迫害妄想。你认为我对你作出了一些越界的行为，并怀疑我对你图谋不轨，据此，我大胆推测，你或许是钟情妄想吧？”果实先生继续不要脸地探讨着“亭之的病”。
“滚！”亭之羞恼地站起来，大步离开了。
果实医生满眼笑意，乐颠颠地翻了翻旁边的资料。
钟情妄想，俗称花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