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感觉到怀中少女身躯轻颤脸颊微红,额上泛起一层薄汗,唇瓣苍白微肿还有一道凝了血的伤口,残血在嘴角晕染出一抹暗红色的云,口中似呢喃着什么,眉头紧蹙,双手紧抓着男子的衣襟,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不好!”她的症状。
白衣男子抱着少女足尖轻点,往东灵山云雾缭绕处迈步,身影随即消失在黑夜中。
一阵微风轻扫,四周只有枝叶间摩擦所发出的声响及虫鸣,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男子抱着少女走入山顶一处隐蔽的洞府,轻轻的将她放在内室的软塌上。
这洞府看起来就像建在山洞里的宫殿,洞外用仙法设了屏障,就连神仙都没办法靠近。
这宫殿气势磅礴古韵浓厚,低调而华丽的紫金点缀在梁栋之上。
他手掌向上凝出一道白光,白光朝掌心聚拢出现一个黑色玉瓶,他从瓶中取出一颗白烟袅袅晶莹圆润的红色丹药放进她嘴里,丹药入口即化。
他随即坐在床沿将手掌放在她丹田处,用真气助她调和药效。
她身上的伤口立即以眼睛可视的速度愈合。
对一个少女下此狠手,若不是遇到他,她这条命就留在这里了。
这毒并不一般,需用幽蛊的汁液凝炼,现如今这世界上,只有当年逃走的那个人才能制这毒。
男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少女。
想起了刚才那熟悉的气息,男子轻蹙剑眉。
半饷。
他伸手轻抚过少女脸颊,少女脸上的幻术化作一抹青烟,散去后是一张倾世无双的容颜,极美。
他怔怔的望着,却似了然于心了什么。
他会出现在山下救了少女是因为有一瞬间,他感受到了那个人的气息,那已消失了千年的气息。
也许当年她已神形俱灭。
就算已寻了千年从未放弃,那也只因心中的执念。
那句话她说了,他便信。
这深入骨髓浓得化不开的爱恋,她就如同他的命。
一直到现在,他常常都能在梦中,像以前那样在樱花树下与她对弈,带着她四处游历,夜幕低垂时相拥而眠。
形影不离。
他相信她还在。
若非这执念,他必让这天地为她陪葬,然后随她一同陨灭。
“这天地若没你的存在,灭了又何妨!”
他喃喃自语。
这毒是一个线索,那人出现在她身边事情定不简单。
几百年来都找不到踪迹的人,隐藏的如此心,不会这么轻易就露出首尾。
那人在谋划什么?
“夜云”
“是!”
一黑衣人出现在男子身侧,姿态恭谨。
“查”
“是!”
夜云看了一眼塌上的少女,转眼便不见身影。
少女吃了丹药虽气色已有好转,但仍未有苏醒的迹象。
这梦魇通常跟中药之人浅意识里的恐惧有关。
虽然服下丹药毒性已退,但还需要她自己从梦魇中苏醒,虽不致死,但没走出来之前会一直昏迷不醒,谁都帮不上忙。
“唔”
好难受。
梦中她走进一片浓雾,雾中似有什么东西靠近空气越来越稀薄,风声飕飕,浓浓的血腥气漫布在整个空间让她无法动弹,刺骨的阴冷窜入脚心。
她的心越跳越快,却突然听到雾中有人讲话,伴随着野兽的低吼声。
云雾散去,她看到眼前一片焦土,遍地尸块残肢,天空是一片火红,阴风鹤唳,在一座尸体堆叠的山上站着一个男子。
此时她像飘浮在空中,俯瞰这一切。
男子浑身浴血,发丝凌乱,身上的战甲残破不堪,他的气息明显已经不可能支撑他站在那里,他却像天地间唯一的帝王般,傲然而立。
她的胸口越来越难受,像被什么压在身上,感觉自己意识清醒不似在梦中,身体却又不受控制。
一抹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一阵心慌伸手想抓住尸堆上的那个人,只见那人右手拎着一颗头颅,左手握着一柄长剑,慢慢抬头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
“他笑了。”
她怔怔的望着他,努力的想看清楚他的脸,却始终看不清男子的容貌,眼泪止不住的涌出,窒息的感觉更剧,心痛得像要把这个身体撕裂。
突然四面八方出现黑影,朝男子冲去,带着肃杀之气。
男子低下头,一动不动,像在等着被宣判死刑的囚犯。
“皇甫烨宸!我不准”
少女突然大吼从床上坐起,身上闪过一缕红光,满身的冷汗微微喘息。
男子心中一窒,微眯双眼望着床上的人儿,神情复杂。
女子呆愣着看着前方,像受到极大的惊吓,还回不了神。
脸上依然挂著两行清泪,泪如泉涌。
“我在别怕”
男子伸手将少女拥入怀中,手掌在她的背上轻抚,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带有磁性,特别撩拨人心。
少女感觉到他的气息还有那熟悉的温度,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
她缓缓抬头望着他,双手颤抖抓住他的衣领。
“不不要”
她声音哽咽泣不成声,满满的恐惧与不安。
“不要死!”
好不容易挤出的三个字让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的情绪还陷在梦中。
原本抓着他衣领的手环上他的腰,手紧紧抓着他背后的衣服,泪沾湿了他的衣襟,她哭得撕心裂肺久久无法自己,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累得在他的怀里昏昏睡去。
他静静的抱着她眉头紧蹙,眼里满满的心疼与不舍,他只能陪着什么事都做不了。
看着怀里的人儿,他几乎可以确定她就是他千年来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他用神识探入她的身体,确认她已无虞才将她轻放在榻上。
看着她睡着后恬静的脸庞,还挂着两行清泪,他低头轻轻吻上她的眼。
他用舌尖轻舔她脸颊上的泪水,一阵咸腻的滋味让他心中泛起一抹苦涩。
“究竟是什么梦,让你如此恐惧?”
再次听到她唤他的名,竟是伴着泪水。
“等我。是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等了,没有食言。”
“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你身边。”
看着床上昏睡的人儿,他用丝帕轻轻的帮她擦拭脸颊。
像在心中一遍遍的描绘着她的眉眼,然后轻柔的帮她退去身上残破不堪血迹斑斑的衣裳,仔细的将她身上的血渍泥污拭净。
他抬手一挥,床边出现一套整齐折叠的衣饰。
衣服是用玄冰蚕吐的丝织成,冬暖夏凉柔软轻盈不易沾染尘垢,带有点点星芒清丽素雅。
这蚕丝搜集百年才能织出一匹布,十分珍贵。
跟他身上的衣服同样的质料。
他拿起衣服温柔的帮她穿戴整齐,再帮她将被褥盖好。
他的动作看起来非常熟练又优雅,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