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麦瑟那饥渴的喘息,不断地吹在贞德的脖颈上,几乎只差毫厘,他那干涩的嘴唇,便能吻上这令人迷醉的玉颈。
然而,就在獠牙刚刚接触到贞德的肌肤时,一声尖锐而高昂的尖叫声,突然从贞德的口中传出,深深震荡着麦瑟的耳膜,还有他那已经近乎失魂的意识。
“麦瑟!你在干什么啊!快醒醒啊!”
似乎是被麦瑟的诡异举止吓到了一般,一丝丝晶莹剔透的泪珠,渐渐从她那宝石般的眼眸中浮现,闪烁着令人心碎的水彩光华:“你究竟是怎么了!快清醒过来啊!”
这一声声呼唤,仿佛唤起了奇迹,竟然让麦瑟即将咬下去的双唇,霎时停了下来。
此时此刻,那对尖锐而细长的獠牙,距离贞德的肌肤,仅仅只差几根毛发的距离,从麦瑟的口鼻中呼出的气息,宛如连绵不绝的波浪,冲刷着贞德的心魂。
“我……我到底……”
粗重的喘息声越发地加剧,那死死钳住贞德的臂膀,在那声呼唤过后,竟然渐渐松懈,甚至微微颤抖了起来。
“我……究竟做了……什么……”
那对眼神迷离的猩红血眸,终于恢复了一丝神采,虽然其中的血色光芒依然是那么强盛,但却已经能从中看到一丝意识活动了。
然而,麦瑟虽然刚刚恢复了些许意识,但身体各处传来的,那种宛如千万只毒虫在身上、在口中、在五脏六腑、在每一根血管中蠕动着、啃咬着的感觉,却差一点再次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痛苦地仰起了头,咬紧着自己的牙关,拼命的想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仿佛要将这股痛苦发泄出去一般,挣扎地咆哮了起来。
“麦瑟!”看到麦瑟这般痛苦的模样,贞德也颇为不忍心,她艰难地扭动着身子,将自己的双手放到麦瑟的身上,期望圣光能减轻他的痛苦。
当然,这并没有什么效果,那种痛苦的感觉,依然如梦魇一般折磨着麦瑟……
但,这令人感到温暖的纯洁光芒,却神奇地让麦瑟的神智清醒了许多。
“贞……德……”
麦瑟此时的脸简直比白骨还要更加白森而凄惨,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的额头处流淌下来,恢复了理智的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被自己拥入怀中的贞德,但是那张脸上却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怎么会……”
他完全失去了在贞德走到自己身边后的记忆,贞德为何会出现在他的怀里,而他为什么会像这样死死地抱住贞德?
“不……不……”
麦瑟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一样,飞快地松开了贞德的身体,同时整个人踉跄着向后退去,嘴里不断发出着梦呓般的呢喃:“不……不……”
“麦瑟?你怎么了?”看到麦瑟现在这幅样子,贞德的心里满是疑惑与担忧,但是当她伸出手去,想要拉住麦瑟即将倒去的身子时,却反而听到了麦瑟那声嘶力竭的呐喊:
“不要靠近我——————!!!”
麦瑟深深地低下了头,一只手痛苦地捂在嘴前,想要遮掩那对森寒的獠牙,另一只手笔直地向着前方伸去,用张开的五指明确地拒绝着眼前的一切。
发出那声嘶吼的嗓音,是那么低沉而嘶哑,里面蕴含的绝望与决绝,就像是冰冷的刀锋一般,深深刻在贞德的心上。
“你……你怎么了?”看着麦瑟这幅痛苦而癫狂的样子,贞德也不禁有些被吓住了:“如果生病了的话,我可以帮你治疗……”
“不……不要……”
此刻的麦瑟,就像是一头处于暴走边缘的野兽,但却偏偏用一条名为“理智”的绳子束缚住了自己,但这条绳子却是那么细破旧,能支撑这只野兽的折腾多久?
纵使内心已经乱成一团麻,但在这迷乱混沌的诡异状态中,麦瑟却清晰地意识到了一点——
他必须离开这里!离开贞德她们!
想到这一点的时刻,麦瑟几乎毫不犹豫地立即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转身冲出了保护罩!
就在贞德刚刚反应过来的那一刻,麦瑟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层层浓雾之中,她伸出去的手,根本来不及拉住他匆匆的身影。
“麦瑟,你到底……”
看着消失于雾中的麦瑟,回想起之前他那般痛苦而狰狞的模样,贞德的心中虽然有所恐惧,但是更多的,却是对这一头雾水的状况感到由衷的担忧。
从一开始强硬粗暴地将她抱入怀中,到最后这般痛苦的挣扎逃离,麦瑟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会对自己的接近充满了抗拒?为什么他的眼神里满是痛苦?为什么他的口中会冒出那对惨白的獠牙?
贞德这时才发现,她其实一点也不懂魔人,不懂麦瑟……
“是啊,我并不知道关于他的所有……”想到麦瑟那副仓皇逃离的举动,贞德一时间竟沉默了下来,呆呆地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满是接连不断的疑惑:“麦瑟,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忆着之前的一幕,贞德能清楚地体会到,当麦瑟将他抱紧的时候,他绝对是想要伤害自己的。
那对獠牙和自己的肌肤间的距离,是那么接近,贞德甚至能感觉到有两根尖锐的物体,顶在自己的侧颈上。
但他并没有将那对獠牙咬在自己的身上,甚至在前一刻,他似乎又恢复了意识,而后立即松开了她,并最终逃离了这里……
在清醒过来后,麦瑟脸上的痛苦与挣扎,那惨白如纸的脸色,那声嘶力竭的嘶喊,那不停后退的脚步,还有那遮掩着那对獠牙的手,无一不在表达着一个信号——
“他其实……并不想伤害我?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所以才会做出那种行动吗……”
就在贞德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一旁的爱丽丝,突然出声将呆愣在原地的贞德唤回了神:“贞德姐姐……麦瑟哥哥他,到底是怎么了?”
“……你们在这里呆着……”少女那充满担忧与害怕的话语,顿时将贞德从沉默中拉了回来:“绝对不要走出这片领域,知道了吗!”
说完,还不等艾玛她们回应,贞德便立即将麦瑟遗落的银剑拾起,接着便迈开步子,用最快的速度,朝着麦瑟离去的方向,冲出了这面保护罩。
光罩周围已经听不见那种连绵不绝的敲打声了,就连那些凄厉的嚎叫声,也已经泯灭于雾气之中。
虽然不知道那些恶魔是害怕得逃离了,还是全部被消灭了,但正因如此,贞德也能放心地将孩子们留在修女长留下的保护罩中。
“砰!”
毫不犹豫地冲入雾中的贞德,立即对自己手上的戒指释放了一抹的圣光,下一刻,她前方的空间便顿时被吹出了一片大大的真空。
“麦瑟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看着周围迷蒙的雾气,贞德也不禁有些感到迷茫和恐惧,她深深地呼吸了一番,让自己那有些不安的心绪,重新变得坚定起来:“就算他不愿意让我靠近,我也不能放着他不管……”
一想到麦瑟的眼神里所流露出的,那强烈的绝望与痛苦,贞德不知为何,就觉得心头有些揪痛的感觉……
她摇了摇头,将这些事全部抛诸脑后,低下头来专心打量起了地面——
“幸亏麦瑟曾经教过我用脚印来寻找野兽动向的方法……”贞德不禁有些无奈地苦笑起来:“没想到,第一次用上就是用来找你……”
周围已经被那枚戒指吹出了一大片真空,地面上的一切,都能被贞德清楚地观察到,尤其是那些用力重重踩踏在地上所留下的,属于人类的脚印——
“前方吗……”
留意到脚印的动向后,贞德便立即起身,朝着脚印的前方快步走去,在临近浓雾边缘时,再一次用戒指吹出了一片宽阔的真空地带,然后继续寻找着麦瑟的动向——
与此同时,另一边……
“哈……哈……”
迷茫的浓雾之中,一道快到令人根本无法捕捉到的身影,正毫不停步地在这里横冲直撞着,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完全没有任何办法,预知他下一步要冲向哪里。
这阵毫无规律的横冲直撞,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以后,才终于停了下来。而他的身后,浓郁如水般的雾气,也被他那犀利的速度,钻出了一条曲折而细长的虫洞,然后在浓雾的扩散下渐渐弥合。
他的右手,此刻正深深没入到一只雾魔的胸口之中,蛮横地击穿了它那滑腻的皮肤和坚硬的骨骼,将这只可怜虫的心脏生生捏爆,然后将它那畸形的身躯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那对恶魔赤瞳中散发出的光芒,满是赤裸裸的嗜血与饥渴,即便是它身下这只被称作恶魔的生物,也没有他此时此刻的姿态,来得更加令人感到恐惧与胆寒。
在捕捉到这只猎物后,他便立即低下了头去,将口中那对躁动的獠牙深深刺入到猎物的身上,用那腥臭不堪的血液,灌溉着他那干涸的喉舌。
血液的涌入,就像是最为美味的毒品一般,让这只野兽的脸上,逐渐显露出被满足的强烈幸福感。
随着这具尸体越发地干瘪,他的意识也越发地清醒了起来,那股虚幻的满足感,也逐渐冷却成为一阵阵绝望与悲哀。
那股诡异的冲动,曾占据着他的所有,但是现在,却像是得到了满足一般,悄然离去。
他颓丧地收回了自己的獠牙,直起了身子,呆呆地跪在地上,凝望着面前的虚无。
“我……我究竟做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