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张宝儿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痛。他摇了摇昏沉沉的脑袋,四周望去,三面青石垒成的墙壁,一面铁栅栏。动了一下,叮当作响,才发现手脚上都锁着铁链。难道是牢房?或者是地狱?我这是死了吗?
他咬着牙忍着痛挪动身体坐了起来,盘腿作出打坐修炼的姿势,微闭双眼,慢慢回想着之前的事情。小苗不可能偷东西的,那她去哪里了?东西为什么在自己屋子里找到?是他们诬陷吗?可我和小苗这样两个低贱的下人,值得诬陷吗?
头都想痛了也想不明白。
“哈哈哈哈。”一阵大笑从对面传来。
张宝儿睁眼往对面看去,只见铁栅栏对面,有一间一样格局的屋子,里边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头子,他正张口大笑,手脚上也有铁链,只是铁链更粗,差不多鸡蛋那么粗,其中一条还穿过了丹田,锁在墙壁的铁环里。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想道:这人真是惨啊。
老头好半天才停下大笑,对着张宝儿说道:“小子,到了这个地方,你还愁眉苦脸的干啥?”
“到了这样的地方,难道应该开心吗?”张宝儿不解的问道。
“到了这里,就好吃好喝等死吧,啥也不用想了。”
“这是什么地方?”
“死牢啊,县衙关待杀之人的地方。”
张宝儿大惊失色,说道:“我又没犯罪,干吗关到这里来了?”
老头冷笑道:“关到这里需要有罪吗?有大人物想要你死,你就得进这里。”
“我这样的小人物,都没几个人认识我,哪个大人物要我死啊?”张宝儿明显不信。
“当你挡了人家的路,或者影响了人家走路,那你就得死。”老头耐心的解释道。
张宝儿听到这话,不由想起自己好像挡过张书泉的路,于是说:“原来这样啊,我撞了泉少爷,他们就要我死啊?”说完又觉得不可思议,挡一下路就要死啊?
“你说谁?”
“泉少爷啊,张书泉,大老爷的小公子。我挡了他的路,撞了他。”
“你说那个兔崽子啊。”老头想了想,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捶胸顿足。
“你笑什么啊?”张宝儿实在不理解这个老头在死牢里还有什么开心的。
“你,你太可爱了。哈哈哈。”老头好不容易忍住大笑,说道:“我说的挡路不是你说的挡路,不过无所谓了,你这样理解更有意思。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老头继续说:“看你打坐的样子,还以为你修为深厚呢,谁知道根本不是在修炼。哈哈哈。”老头又笑了起来。
这时,两个狱卒走了过来,各拿着一个黑色盒子,其中一个大声说道:“吵什么吵,欠扁啊?”
老头却不给他们面子,冷笑着回敬道:“有种进来,看看谁扁谁。”
两个狱卒看看老头,面现忌惮的神色,他们将手中的盒子从铁栅栏下面分别塞进两人的牢房里边,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张宝儿诧异的看着盒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老头大声说道:“吃吧,吃了吊命。”
原来是吃的,张宝儿拿起盒子,打开一看,是一些骨头菜帮稀粥的混合物,带有刺鼻的馊味,恐怕是从收集剩饭菜的潲水桶里盛出来的。好在他贱命一条,什么烂东西没吃过?于是屏住气,咬着牙,西里呼噜的就喝进嘴里吞了下去,很快,盒子里只剩下光骨头了。
老头呆呆的看着张宝儿,不敢相信有人第一次吃这东西居然吃的这么爽快。
张宝儿将吃完的盒子从铁栅栏下面推了出去,看到老头傻看着自己,问道:“看什么呢?”
老头竖起拇指,点着头说道:“你牛。”然后将盒子里的东西吃掉了。
待到狱卒将盒子收走,老头盘腿坐下,双手搭在膝上,开始修炼起来。
张宝儿好奇的看着老头,这是修炼吗?不是说修炼是将灵力储存在丹田吗?他丹田穿了一条粗粗的铁链,怎么修炼?他摇摇头,不去管这个怪老头了。从上山采药到现在好几天了,他就没有沾过床,现在已经困得不行了,于是缓缓躺下,很快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张宝儿醒了过来,爬起来盘腿坐下。
“你小子不错,在这个地方吃得香睡得着。”老头的声音传了过来。
“要不然怎么样?不吃会饿,不睡会困啊。”张宝儿说道。
老头点了点头,问道:“你进了这里,就不害怕吗?”
“害怕不还是在这里吗?”
“就要死了,你不悲伤吗?”
“悲伤不还是要死吗?”
“那些人关你进来,你不恨吗?”
“当然恨,所以更要让自己好好活着啊。”
老头自言自语的说道:“不以己悲,不以物喜。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虽然没给你一个好的出生,却给了你一副顽强的性格,不错,不错。”
“刚才看你在修炼,铁链穿过丹田也能修炼吗?”张宝儿问道。
“当然。”老头傲然说道:“他们以为用铁链穿过我的丹田,就能断了我的灵力,却是大错特错了。”
张宝儿惊诧的说道:“你难道不用丹田修炼的吗?”
老头问道:“你可听过‘五行灵力储丹田,无上天道在修心。’这句话。”
张宝儿摇头。
老头说道:“这是中洲修炼者入门时必须牢记的两句话,师傅们解释说五行灵力储存在丹田里,想要灵力深厚,一定要丹田广阔。而最高的境界则是要修心养性,心胸宽广才能上窥天道。”
张宝儿点头说:“说的很好啊。”
老头摇头道:“这么说也算是对的,不过理解却有偏颇。他们将修心当作修心养性的说法,但怎么样的修心养性,最终也难窥天道。修心的真是含义其实是修炼心核。”
张宝儿大惊道:“修炼心核?”
老头点头道:“对。你知道灵兽都有内丹吧?”
张宝儿想到李月兰从天虎身上取出了内丹,点了点头。
“其实,它们的内丹就是心核。人也一样,通过修心,最终在心房中形成心核,拥有了强大的心核,就能真正的上窥天道。”老头郑重的说道。
“那你就是练的心核?”张宝儿问道。
“对,这种修炼心核的功法叫作修心术。但是这种修炼被我们中洲修炼者视为邪魔歪道,若有发现,立即火焚。”
“这么严重啊?”
“是的。我要是教给你,你敢学吗?”
张宝儿张大双眼,面现坚毅之色,掷地有声的说道:“你敢教,我敢学。”
老头容色严肃的说道:“你先记住口诀,我再慢慢给你解释,修炼则全靠你自己了。”
张宝儿点头。
老头缓缓念道:“身物两忘识存心,万宗归流起结晶,一朝春风拂大地,抽丝剥茧显本真。”
他念了两遍,张宝儿就记住了,但却完全不理解。
老头解释道:“第一句是说我们修炼的时候,什么也不要想,物我两忘,将意识放到心中,心房里面。第二句是说一切用来修炼的东西都可以通过血脉带入到心房里,比如灵子,也可以是其它东西,经过一定时间的修炼,会在心房里产生一个结晶。第三句……”
这时,送饭的进来了,老头闭上了嘴巴。
吃过饭,一个狱卒收起饭盒,另一个则打开了张宝儿的牢门,
喝到:“出来。”
张宝儿想道:这是要放我吗?还是要杀我?他拖着浑身伤痛的身体,脚链嚓嚓作响,在一前一后的押送下,走出牢房。
刚走出牢房,一个头套就罩到了头上。他大惊道:“你们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跟着走就是了。”一根棍子递到了他的手里,脚链被取下了,嘴被塞住了。
张宝儿跟着棍子走着,绕来绕去,走了好久,终于,棍子停住了。
“扶他躺下。”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他感觉有手扶住了自己,于是顺着躺了下去,似乎是一张床板,然后就感觉手、脚、身体、脑袋全部被绑缚在了床板上,绑得紧紧的,呼吸都费力。
过了一阵子,脚底突然剧痛起来,渐渐的,剧痛从脚底蔓延开来,一直扩散到全身,痛的他浑身颤抖直至痉挛起来,碰的床板砰砰作响,被塞住的嘴巴发出困兽般沉闷的嚎叫,满身大汗如水般流淌。终于,痛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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