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思绪万千,思考着最可能的逃生方式。
这里是片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他们虽然在途中蒙上了他的双眼,但是他还能记住沿路听到的声音。
他记得的,距离这里最近的村庄或者哨所,最多不出百里。
如果顺利的话,他在天亮前就能赶到。
要是运气再好一些,如果在途中就能遇到行人或者哨兵,他就能摆脱这无边际的噩梦和深渊。
他揉了揉发麻的脚踝,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尽量不发出声音,终于悄无声息地掀开了帘子,看到了深黑沉湛的夜空。
空气干冷,夜风顿时卷走了他身上的暖意和温度。少年到了个寒颤,四下观望。
不过一秒,他眼睛一亮。
他很好运,有一只骆驼,没有被那帮人带走。
少年想了想,回转身从另一个帐篷里摸到了一条羊毛毡子披上身,以隔绝铺天盖地的寒意。又悄悄地靠近骆驼,摘下骆驼颈上的驼铃,以防他骑行时候发出声音来。
一切准备好,他手脚并用,好容易爬上了骆驼。
骆驼很老,少年很瘦。性子温顺老骆驼任由瘦弱的少年折腾,一直慢条斯理地嚼着干草。
然而,不管少年骑在上面怎么挥鞭子驱赶,它都不走。
他额头冒出薄薄一层冷汗,当想起骆驼应当是用脚蹬的时候,发现一条瘦的身影扑到面前。
女孩拉着骆驼脖子上缰绳,嘴里别扭的两个字:“不、走!”
没想到她竟然醒了,少年恼怒不堪。
他用力地扯了扯缰绳,却发现她力气挺大的,他竟然扯不过她。
女孩和他僵持着,怎么也不肯放。
少年忍不住大叫:“你给我让开!滚!”
女孩还是不肯放。
“你走……我死……”她的汉语发音非常僵硬,但也能表达出基本意思。
恼怒,忍不住抓起鞭子朝她抽了下去。
那一鞭子速度极快,力道也重,挥舞在空中甚至产生了音爆。
然后重重地,抽在了女孩身上。
然而她只是闷闷地哼了一声,手里的缰绳攥得更紧。
之后,她仰起头看着少年,清凌凌的眸子里满是水雾,眼睛旁的一颗泪痣。
少年一阵心烦:“又哭!”
他再一次扬起皮鞭正要甩下去,忽然看到了女孩锁骨边横斜着的一条乌黑的印记。
他呆了呆,又顺着看下去,看到她手腕、手背上,有数条斑驳的淤青。
少年手里的鞭子,终究再没挥下去。
他依稀记得,昨日十几个人的拳脚相加的时候,他意识渐渐模糊。
不过在昏迷之前,他记得似乎有个人扑在他身上,替他挡下了那些棍棒。
眼前的这个爱哭鬼照顾他半年了,半年了,都不会说一句完整的汉语,粗粗笨笨的又爱哭。
但他们说了,他要是跑了或者死了,这个丫头就一起陪葬。
少年当时就觉得好笑——这脏兮兮的丫头本来就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死不死的,与他何干?
他重要的人,已经都不在这人世间了,之所以还想挣扎着逃生,无非还对复仇二字抱有希望而已。
所以在能够逃跑的情况下,一个无足轻重的丫头的生死,当然不可能束缚住他。
两人正在僵持,刚才一动不动的老骆驼性子上来了。
它似乎不耐烦,前腿斜斜地一伸,毫不费劲就踢在女孩的腿上。
她再受不住,叫了一声倒地。
少年大喜之下,忙抓紧机会蹬踩着骆驼,朝前方跑去。
只是跑出几步却发现,似乎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
身后有了动静,少年一阵心烦——一定是那个丫头,又追来了。
他忽然有一丝不忍——他走了,那她,将再一次坠入火坑。
想了一想,他咬着牙决定,不管了,他哪里有能力管被人?管她哭得再可怜,他都不能回头。
却没想到,身后的哭声戛然而止,反而是那丫头,嘴里囫囵着“a、a……”,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少年有些疑惑,终于忍不住,拉住缰绳地回头。
却看到女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