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纳兰寻风当真就老老实实地跟了夜行空与刘令阳两天。
他们不坐同一辆马车，夜行空与刘令阳前脚刚走，纳兰寻风便会雇另一辆马车隐秘却又足够显眼地跟上。
隐秘是指的马车十分普通，跟随的距离也不太近，若不是夜行空与刘令阳知道是纳兰寻风所为，或许真的会当做一辆普通赶路的马车。
显眼是因为，这家伙几乎是丝毫不差地就跟在两人后头，绝不多打几个弯来作为掩护。
他甚至会提起轻功跃上夜行空与刘令阳两人的马车，来邀请两人喝酒。
“酒这种东西，就是一定要很多人在一起喝才好喝的。”
“一个人喝酒的话，再好的酒都索然无味。”
原本刘令阳还抱有警惕之心，并不愿意轻易接过这个家伙豪爽递过来的酒。
“你们不喝也没事，别人看着我喝美酒也能够让我乐在其中。”
于是纳兰寻风还真的就把递出的酒壶收了回去，让夜行空与刘令阳看着他在一旁畅饮。
这样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夜行空一脚踢出了马车。
酒壶当然得留下。
纳兰寻风毫不会在意这样粗鲁的对待，到了下一个城镇的时候，他又会屁颠屁颠地上前来邀请夜行空与刘令阳两人去最豪华的食肆，吃最奢侈最讲究的饭食。
他甚至还想为夜行空与刘令阳两人找几个美女来陪酒。
经过了两天的时间，刘令阳就觉得纳兰寻风的确很有趣，他至少很适合做一个酒肉朋友。
还有付钱的冤大头。
“没有什么是酒与女人更能让一个男人尽兴的了。”纳兰寻风半醉着眼，说着胡话，“你们应该学着点。”
“你们又不是苦行僧，为什么不愿意碰女人？”
这种话刘令阳多半是不会回答的，如果硬要他来回答的话，多半只会答出我相信爱情这样引人捧腹大笑的话来。
所以这个时候他便只顾着将自己嘴里塞得满满当当。
夜行空也果然开口回答，他微笑道：“我们又不想得花柳病，为什么要乱碰女人？”
于是纳兰寻风当真就被噎得一愣，连放在女子大腿根处的手都被收回：“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出乎意料的答案。”
“那么我便还有一个问题了，你到底还是不是一个男人？！”
“当然，”夜行空古怪地看着纳兰寻风道，“莫非我看上去很像一只被**支配了身体的猴子么？”
“不，你当然不像，要准确的来说的话，你更像一只猩猩或者狒狒。”
纳兰寻风很是认真，不掺半点虚伪之色。
因为夜行空的身材的确是要比普通人要高挑一些的。
“我虽然不像，可是你很像。”
夜行空也是不掺半分虚假之色的。
……
餐桌上的刀光剑影，刘令阳全然当做没看到。
这两个人虚假得很，前一秒可能还在相互鄙夷与嘲讽，下一秒就会因为对美酒品味相同而称兄道弟。
虽然再下一秒又会是一场言语上的争锋。
不过，如果是陌生人，断然是不能够与夜行空说上这么多话的。
所以刘令阳心中对纳兰寻风并无恶感。
在他与夜行空同坐一辆马车而无他人时，他便向夜行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怎么觉得，这家伙并不是想要来杀你的？”
“这家伙完全就是找个理由好待在我们身边而已！”
“他不会是我爹派来保护我们的吧？防止我们再次以身犯险，做出一人独闯魔教分堂的危险举动。”
夜行空却罕见地摇了摇头，道：“很难说。”
“为什么？”刘令阳开始不解了起来。
“我看不透他，可是在最初的见面时，我感受到了他眸子里认真的杀意。”
“至少有那么一瞬，他是真的很想杀我的。”
夜行空苦笑着继续道：“或许现在他也是很想杀我的，只是等我一个松懈，最险恶的杀招就会被他用出。”
刘令阳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奇地道：“那你还愿意他跟在我们身旁？”
夜行空于是笑了：“因为我从不会松懈，所以他也一定不会有得手的机会。”
“而且我们也的确需要这样一个会付账的荷包随时随地跟着。”
“你当真这么有自信吗？你认为他武功如何？”
“绝不差。”
明明没有交过手，甚至没有看到过纳兰寻风出过招，夜行空此刻却显得十分笃定。
“绝不差是个什么样的标准，跟我比起来怎么样？”
夜行空苦笑道：“不光是能够跟你比，恐怕还能够神枪吕默比，而且丝毫不会比吕默逊色。”
吕默可是武林榜排行第九的存在，枪法出神，甚至被称为天地一绝！
“这个年轻人竟然如此可怕！”刘令阳不敢置信，“武林中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天才？”
夜行空却是显得一副很淡然的样子。
“江湖，随时随地都会有人才出的。”
“我接受他的挑战了。”
除了刘老先生外，纳兰寻风是第二个让夜行空如此认真的人。
或许按理来说纳兰寻风还敌不过魔教大长老向魔生，可是毕竟纳兰寻风还年轻，年轻，就意味着可能性。
有时候，可能性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这也是很多天才半路夭折的原因——很多人惧怕着他们的可能性。
“这可真是头疼了，”刘令阳扶额叹气，“我真不想这样的人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也不想这样的人待在我们的身边。”
“可惜的是，”
“他必须待在我的身边。”夜行空眸子里有着异芒，“好像遇见了他，我才知道，我的武功太久没有长进了。”
“这也是我留他在身边的原因之一。”
刘令阳调侃道：“你已经是天下第一了，还需要长进的么？”
“我还差得远呢。”
夜行空眼神空洞，望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除了我自己的意愿之外，我这次出山还有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什么事情？”
“你不是说过你完全不会遵从师命么？那谁还会让你有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
出山之前，按理来说只有神偷窦空，剑痴邢震宇，夜枭阮夜，仁心医圣王明德，与一个哑巴老者与夜行空待在一起。
夜行空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会是什么？跟他们有关吗？
刘令阳很是疑惑，可是他马上就看到了夜行空眼中的笑意。
“你看我是想要告诉你的样子吗？”
如果可以告诉刘令阳的话，夜行空早就说出来了。
这件事情，竟然能够让夜行空眼神都变得沉重，竟然连刘令阳都不能知晓。
这究竟是件什么事情？
没有线索的话，刘令阳想破头也是想不明白的。
刘令阳并不想想破头，他现在只想自己应该快点成长起来。
因为这样才能够多少为夜行空分担一些。
于是两人目光都变得深邃而不可捉摸，两人都在很认真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只不过这样的场合很快就被马车上传来的敲声所打破。
“我弄到了一壶天子笑，来，一起尝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