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空又笑了，像他这样的人，有时候就会用笑来掩饰很多事情。
因为他这样的人，必须足够坚强、开朗、乐观。
避开刘令阳的目光，夜行空笑着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到了那个时候，我会有法子的。”
“那么现在，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这玄竹阁的后院？”
……
刘令阳自然是要的。
这马上要成为的夜行空与刘老先生的决战之处，自然是能够吸引足够多人的好奇之心，刘令阳也不例外。
只是除了刘家堡一部分人与夜行空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个静谧的茶馆的后院，会成为惊世之战的场所。
刘令阳也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父亲会选择这样的场所来作为自己的决战之地。
刘老先生明明就不常来这样的地方——刘家堡里已经有足够多的好茶，与足够多风景旖旎并且清静的地方。
其实刘老先生待得最多的地方便是自己的刘家堡。
“很有可能只是为了公平而已，”夜行空大步走在前面，却似乎猜到了刘令阳心中的困惑，于是出声解答道，“若是定于刘家堡决战，不光他有熟悉地利的优势，我也会束手束脚太多。”
“一定考虑到了这一点，他才会定在大家都不太熟悉的地方。”
夜行空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他的确是我可敬的对手。”
从前厅经过漫长的走道踏入后院，两人的眼界瞬间便开阔起来。
入眼便是一个并不算大的池塘，有精美的假山坐落其间。再定睛一看后，会发现各式各样的植株各居一偶。
松、竹、梅、兰、竹、菊，各自整齐而又安静地待在自己所属的六个方位，各自安好，相互静谧。
值得注意的便是，松是矮松，或许是为了与其他植株对应而培育出来的；梅是珍珠梅，是一种在秋天也能够开放的梅花；竹是粗细不同的毛竹，是一种质地最坚硬的竹子。
想来，这院子的主人一定很细致地整理过自己的院子，就像对着自己的孩子。
“我想，若不是心境纯净之人，断然不可能整理出这样的院子的。”
刘令阳已经被这样的院子所吸引，此时出神地喃喃着：“这简直是画卷里才有的风景。”
夜行空只是眼睛一亮，自顾自地走向其中探看。
他最先探看的便是池塘，似乎别的风景完全不如这简单池塘一般。
刘令阳便问道：“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或许我能在战斗里抓住的优势。”
“哦？”
“比方说这池塘，若是正午的时候，波光粼粼的水面很有可能便会让刘老先生有一瞬间的失明。所以我若是战斗中劣势之时一步退到假山之上，或许便能靠着水面的反光导致他一瞬间的失神，从而扭转战局！”
战斗是有讲究的。
一瞬间的失神，便可能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
一丝一毫的优势，积累起来便是一场巨大的胜利！
夜行空说罢，便继续抬腿走向院子各处。
他走的很认真，也走的仔细。他几乎是要一寸一寸踏遍这里的整块土地。
甚至连花圃里的一部分花草，夜行空也没有脚下留情。
刘令阳不解道：“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夜行空不厌其烦地回答道：“我在感受每一寸土地的软硬程度。”
“比如说毛竹，种植毛竹的地质要硬一点才更适合毛竹生长一些，又比如说菊花，对于菊花来说，种植的泥土便是越松软越好的。”
“这对你的决战又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夜行空笑了，“不同的土壤能够借到的力道也是不一样的。”
“比如说我在毛竹的土地上能够跃起三丈两寸，在菊花的土地上便也许只能跃起三丈一寸的距离了。”
这一寸的距离，或许就是夜行空剑尖到刘老先生咽喉的距离。
院子并不算小，所以夜行空踩实一寸寸土地后，都已经用了一个钟头的时间——其间夜行空还把一些石头给丢进了池塘，理由是怕屏息凝神的战斗中无意踩到。
夜行空的确是战斗的老手，即使他才入江湖一年不到的时间，但是他所拥有的战斗上见识已经不知道比刘令阳高出多少。
被邪魔歪道教出来的弟子，自然是比别人多几个心眼的。
他们也更加懂得一些在战斗中迫害人的方式。
所以夜行空要尽量在战斗中避免任何一点外物的影响。
当夜行空认真的探查完所有该探查的地方，斜阳已经将要西下。
“对了，我都快要忘记了。”刘令阳从怀里掏出了一大块银子，然后毫不客气地抛给了夜行空，“这些银子是要给你的。”
夜行空接在手中掂量一下，便知道这块银子大约有三四十两的重量。
“是刘老先生的命令？”
“不，他并没有直接要求我这样做，不过我想他也很希望我这样做的。”
“给我这块银子的人是璇玑先生。”
“拦不住我的璇玑先生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让我给你带几句话。”
“他说，天下第一之间的决斗，绝不应该有一方是饿着肚子的才是。”
刘令阳想到这里，自己都笑了。
如果天下第一之间的决斗，夜行空是饿着肚子去的，天下人不笑坏肚子才怪。
“他说你可以拿着这一笔钱好好吃几顿饭，好好喝几杯好酒。”
“甚至可以好好去找个女人。”
夜行空也笑了：“承蒙关心，我会去好好吃几顿饭，也会去好好喝几杯好酒的。”
“在这两天我一定会养足我的精神，用我最好的状态去面对刘老先生。”
“好罢。”刘令阳笑着说完，然后转身离去，“那么我也要走了。”
刘令阳走得很慢。他的背影，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无比的落寞。
夜行空扬声问道：“那么你呢？”
“你这几天准备怎么过？”
“哈哈哈，你放心好了。”刘令阳虽然是在大笑，可是他的眼眶却似乎要流出泪来。
“我现在就买一大堆酒回去，然后醉死自己，醉到两天后，醉到你们战斗结束的日子。”
“等我一觉醒来的时候，或许，一切就都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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