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先生的脸色冷酷得如同寒冰一般。
只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
夜行空！
夜行空刚一踏进大门，便觉得原本欢闹的气氛立即肃杀起来。
刘老先生说过，今日来即是客。即使两手空空，能有心为自己来拜寿，也要将其当做尊贵的客人看待。
而且刘老先生要杀夜行空也一直是暗地里行事，并没有明面上告诉自己所有的手下。
所以对于防守严密的刘家堡，夜行空才能够进来的如此轻松。
所有的宾客似乎都不知道，刘老先生为何突然面色一变，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充斥全场的肃杀之意都是刘老先生一人所散发！
刘老先生果然是宝刀未老！
夜行空倒是不慌不忙，他抱了抱拳，恭敬地说道：“小生夜行空，特地来给刘老先生拜寿。”
刘老先生突然笑了，他这一笑带着慈祥，这一转变，如同春风化雨，全场的肃杀之意在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夜行空也不得不暗赞一声刘老先生的气量。
“多谢多谢，看来我这个糟老头子运气不错，能够迎来天下闻名夜中皇，来人，还不赶紧给客人赐座。”
夜行空也不薄了刘老先生的面子，便顺水推舟地坐下：“那就谢过刘老先生了。”
夜行空似乎并没有看到坐在靠近刘老先生的最右席一直在用嘴唇暗示着夜行空快走的刘令阳。
刘令阳果然便是刘老先生的儿子。
“夜少侠不愧是少年英雄，如此年轻就有如此骇人听闻的武功，今日一见，倒也算是名不虚传。你不妨坐得近一些，让老夫瞧得仔细一些。”
夜行空会意，便径直坐在了距离刘老先生最近的位置。
距离刘老先生最近的位置，也是距离璇玑先生最近的位置。
除此以外，其他人几乎都坐在三丈之外。
“来，今日的确是个好日子，有幸等到了夜少侠的大驾光临，我这个老头子也免不得想要以茶代酒敬大家三杯，还希望大家能够尽兴！”
刘老先生当真就喝了三杯茶。
眼见如此，气氛便不再寂静，宾客故意地大声欢声笑语起来，故意让气氛更加喧闹更加热闹。
毕竟没人希望自己的生日不是热热闹闹的。
距离又远，又有喧闹的遮掩，现在如果夜行空不有意而为的话，便没人能够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夜行空果真率先开口说话了，他笑道：“为何你现在不想杀我了？”
刘老先生一脸微笑，虽然他说的话冷酷如冰：“因为我还在等。”
“你在等什么？”
“等你不是我的客人的时候。”
“什么时候夜某才不是刘老先生的客人？”
“等你做出不符合客人身份的事情的时候，又或者，”刘老先生眯起眼睛，“等我今日生日过完的时候”
夜行空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在这里刘老先生的确有能够把我留下的底气。”
“但是你运气也很好，因为我从来不在我过生日的时候动手杀人。你也不会是例外”
“从来不？”
“从不！”
璇玑先生突然开口说道：“他的确从来没有在过生日的时候杀过人。”
璇玑先生说的话自然是很有分量，因为璇玑先生只说真话，这是江湖人所皆知的事情。
夜行空笑道：“那在下就放心了，在下年轻的很，要做的事情还有一大堆，还不能轻易地便英年早逝。”
“你到这里来，就是为着说这些废话？”刘老先生皱起眉头，神色不善。
“那倒不是，我来这里的首要目的，是想问清楚刘老先生一些问题，不弄清楚这个问题我实在是饭都吃不香，酒也喝不爽。”
夜行空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他质问道：“笑里藏刀奎三狼，和迷魂千里迷魂十三娘是你派来杀我的？”
“是！”
虽然刘老先生吩咐的是令其臣服或者杀了他，但刘老先生还是毫不犹豫地说了是。
他懒得解释，也没必要解释！
“那你又为何处心积虑地要杀我呢？”
“很简单。”
“很简单？”
“因为知府刘巍刘大人是我的叔父。他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
“这便已经足够成为我杀你的理由。”
刘老先生并不想把山贼与潘氏夫妇的事说出来，因为至少在江湖里明面上刘老先生也是一方正派人物，所以至少明面上也不能跟为非作歹的山贼和作恶多端的潘氏夫妇有所联系。
更何况，他现在还不想将自己的势力全部暴露。
夜行空叹道：“这也的确足够。”
江湖中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以牙还牙以命还命，这的确很常见。
刘老先生道：“那么你的问题问完了？”
“那倒还没有。”夜行空笑笑，“早就听闻璇玑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晓江湖天下事，所以我还有几个问题是特地来问璇玑先生的。”
璇玑先生大度道：“你问。”
璇玑先生也不是有问必答的。
但他只要答应你给你回答，他就一定会回答你，并且一定是真话。
夜行空恭敬地问道：“请问，王机玄这个人现在身处何处？”
璇玑先生眼中露出惊异之色：“王机玄？你说的可是十六年前纵横江湖的天下第一玄刀王机玄？你找他做什么？”
“正是，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家一个药师老头子要我对他说上一句‘不必执念太深，要懂得放下’。说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上这样一句话。”
璇玑先生轻声说道：“原来如此，只是……”
夜行空急忙问道：“只是什么？”
璇玑先生笑了笑，道：“只是这个问题，恐怕我也不能回答你，不光是我，恐怕天下人都没有办法回答你。”
“为何？”
“因为早在十六年前，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王机玄被一人所击败后，从此便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从此再没有人见过他的身影。”
“有的人甚至认为他早就死了，我也不例外。”
“那天下第一的王机玄又是被何人所击败？”
“我。”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刘老先生开口说道。
璇玑先生补充道：“当年的铁拳刘煓，如今的刘老先生。”
夜行空向刘老先生眨眨眼睛：“既然你打败了当时的天下第一，那你肯定便成为了现在的天下第一了？”
璇玑先生颔首道：“不错，至少我现在都认为，当今天下，无人能比得过刘老先生的铁拳。”
璇玑先生从不说假话。
璇玑先生说的话通常都很有道理。
所以刘老先生听得很舒服。
他总觉得璇玑先生虽然在他的门下，但他和璇玑先生是平等的关系，是真正的朋友，知心朋友。
人的一生，又能交到几个知心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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