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小白发现自己的作为很能吸引一些人跟风模仿之后,小白去宫外的次数更勤了。这几日,小白天天跑到城外的田地里,甚至试着去亲自去下田犁地。而每曰午时那些铁锅所做的饭菜更是吸引了不少人恋栈不去,几乎每日都要去小白那儿报到。
为了向齐国的国人们演示新式农具的作用,以便使各地的人们在明年的春耕中都能用上新式农具,小白不断征召各地田官,让他们带上服徭役的野人,来到临淄附近种植冬小麦。这样即可以在公田里种上小麦大麦,使明年多了不少粮食产出,又能使人们提前熟悉下农具的使用方法。
小白把秋耕之事交给大夫宁戚来负责主持,宁戚需要在临淄附近的地块上种植二十万亩麦子。这与临淄附近的空闲耕地比起来的确是不多,大概只占临淄附近农田的十分之一。
之所以耕种面积如此之少,主要是麦种不够了。因为小麦更多被用来救荒,所以都是些野人们在私田里种一些,贵族和国人家里的粟米吃不完,谁还会去吃难吃的小麦!
而救荒用的小麦大都在六七月份,秋收之前这段青黄不接的日子给吃掉了。家里即便稍有剩余,也是农人为自己留的麦种。总之小白为了凑够种这二十万亩公田的麦种,四处向手下的大夫们搜集求购,使得齐国家境普通的国人都不愿吃的小麦,价格都上涨了。
而小白不单单是为了种小麦救荒而去种植,更重要的是为了全面推行耕作的技术。所以宁戚选的这些麦田被分成了数块,围绕着临淄进行分布,以期起到示范作用。
而这些麦田为了便于灌溉施肥,便不能离得临淄和淄水太远。而明年的春天主要还是要种粟,所以不能选取最好的地块。所以宁戚选择的麦田便是有以下两个条件齐备的优先:
一是要离水源近,无论河水、泉水还是湖泊,土地的肥瘦不要紧,离得水源一定要近,以方便麦田灌溉。二是土地尽量选那些今年种过粟菽,明年需要休耕的土地。这样既不占用明年的粟田,又可以很直观地显示出用粪肥田的巨大作用。
当然,一些有经验的田官也对宁戚选择的这些地块表示了质疑,他们担忧在这些本该休耕的土地上种植会很快耗尽这块农田的肥力,使明年长不出什么好庄稼出来。一些田官在与宁戚争辩之后还来找小白评理,小白接待了他们,听完了他们的理由后说到:
“你们所说的我明白了,你们是在担忧这些田地会因为肥力不足,而使这些麦子长不好,对不对?”
为首的田官年纪已经不小了,他从事农业已经几十年了,对农事上很有经验和见解。此刻,他认真地对小白说道:
“君上,您不能让宁大夫胡来啊!这肥沃的土地每年都可以耕种,贫瘠的土地就需要换茬作物或是进行休耕。现在在不够好的地上连续耕种,这就像两匹马拉重车,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而他的主人还要再向车上装东西,这马能受得了吗?现在不休耕就要接着去种麦子,能指望田里会有好收成吗?”
小白见这老头说得情真意切,乃至眼角都含着眼泪了,心里很是感动。不管怎么说,这老田官见到了宁戚干的这不合常理的举动之后便向小白这个主君报告,并提出自己的意见而非盲从都是件好事。因此小白很耐心的说服:
“老人家,这件事是这么回事。宁戚大夫曾在卫国尝试着用过以粪肥田,在保证水源的情况下,能使下田达到上田的产量。而我们种麦子的这些地块都不缺水灌溉,只要施上肥料,即便不休耕也能达到高产。老人家您想啊,像这样的田地咱们齐国还有很多,只要这次成功了,以后便可以在其它农田里推广,这样一年能增产多少粮食呀!”
这个老田官听了小日的话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种田几十年了,从没听说过用粪肥田这种事。粮食这么金贵的东西怎么能用屎尿去浇灌呢?唉!算了,我年纪大了,以前也没见到过会亲自下地犁田的国君,也没见过用牛犁田和新式的恶金农具。
只要君上您心里明白,别被人蒙骗了去就行,您愿意听我唠叨而不是赶我走,我已很满足啦!左右不过是一季冬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您关心农事这是件好事,即然您以为您所干的是正确的那便用心去干吧!您忙您的,不用送老头子我啦!”
小白一边送老头出去,一边在心里感叹:国君的所作所为国人的眼中都是有杆秤的。像小白不断下地,亲自耕田,尽管没干出什么成绩来,但已有田官认可了他这个君主的作为。这个老田官虽因见识和眼光有局限,还没意识到施用农家肥对田地的重要作用。但他的心里却十分有责任感,愿意冒着风险来向小白提意见。最后小白虽没能完全说服他,但他却愿意相信小白,因为他能看出小白对农事的关心决不是装样子或是连个样子都不愿装。
田官和国人对施用肥料的怀疑不过是小白所面临的困难里的一个罢了。为了使新式农具为人所熟知,小白不单单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吸引人们到田里去看稀奇,更是不断催促官办的作坊快点打造小白所需要的新式农具。小白自信的认为,只要生产出的新农具足够多,总会有人去摸索着使用它。
为此,小白便征召了大量工匠,在官办的作坊里按照图纸和样品来制作新工具。由于农具主要是些卯榫结构的木质品,小白几乎把全临淄会点木工手艺的人一网打尽,害得有些人修整房屋都抱怨找不到合适的木工。
因为小白对农具的数量要求很大,征召的木工又很多,府库里库存的木头很快就不够用了,必须向市场上购买。由于冬天将至,这段时间修理房屋的国人很多,使得木材的价格也开始上涨。
木材价格上涨,会使想要修建房屋的国人抱怨,而刚砍伐的木头未经阴干又不能直接用。小白正在为这事犯愁呢,负责王宫宫室维护的大夫告诉小白,制农具的木工匠人实在太多了,再这么下去连今年整修宫室的工匠都不够用了。
“嗯?修理宫室?”小白一听这话眼神都亮了,说道:
“既然要修理宫室的话,那么你那里一定存了不少好木头吧?快些送到制农具的那里去吧!”
只惊得对方呐呐无言,许久才说道:
“君上,那宫室……”
“宫室什么时候修理不行呀?还一定要在今年修理嘛?”小白可没有什么为自己修补一下房屋宫殿的想法,这些破屋子即使重建了又能有什么用?能用在明年春耕上吗?
小白为了制作新式的工具从而使齐国明年的农业有个大跃进而忙得几乎迷怔了。这段时间不单单是在制造农具,管牛马的太仆也在为明年的春耕而准备牛马。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便是冶铁部门。尽管小白已经命令冶利去增加炼铁炉的数量来扩大生产,但多生产出来的部分马上便被制作农具的地方要走了。
应该说这段时间冶利主持的冶铁作坊干得不赖:木匠们用上了铁制的斧斤和锯刨,使得木匠们效率大增;农具上装上了铁制的部件,使得耕田的效率得到提升;市场上甚至出现了铁锅,即将改变临淄人的生活。
但做到这一切的代价便是铁矿石跟不上消耗,木炭耗费十分惊人,在不是寒冬取暖的时候市肆里居然连木炭都涨价了。冶利已经连续几次来找小白,他声称:这样下去别说实验大的高炉了,生产原料连小炉子都满足不了,就算大高炉试验成功了又能怎样?不一样要望炉兴叹吗?你要是连原料都解决不了,说破大天都是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