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后是另一种风景。
夕阳的余晖依旧，仿佛一切时间都已被静止,多处可见的是悬崖峭壁，空旷得让人心悸。
与血灵的感应在进入这片地界的时候重新相连，这让楚自熙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觉察到血灵就在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拐角边，迈开步子刚想过去，却被萧战一把拉住。
楚自熙疑惑地看了萧战一眼，刚想问话,却似有所悟地侧身躲进旁边的遮蔽物里。就在他两藏好的那一刻,诡秘的鸣叫突然出现,随即由远至近，几只长相奇怪的大鸟停伫在了楚自熙两人刚才站着的位置上，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着,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确定没有其他动物的踪迹后对着同伴发出一声怪叫,齐齐飞离了这个地方。
萧战道：“如果我的眼睛没有出错，刚才那几只是蛙头鸟？”
楚自熙嗯了一声，神色复杂无比：“绝迹了上万年的蛙头鸟。”
“楚自熙。”
“怎么？”
“你活了多久？”
知道萧战问的肯定不是他这一世的年纪,楚自熙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是有几万年了。”
“那么这个地方存在的时间可能不止几万年。”
楚自熙心中一动,跟着萧战提供的这一条线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把他开始这个无止境循环的那一世称为第一世，第一世中出现的事就是导致他身负诅咒的关键，多种情况表明他受到的诅咒又和这个地方有关，那么这个地方就可以和他的第一世做一个对等——他第一世就生活在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一定比他‘活着’的时间存在得还要长久，又有着如此多早已绝迹的奇珍异兽，不难推断出这地方在发生异化之前是处于什么样的时期。
那么那个时期究竟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迹，才让一个人或是一个群人，下决心将这个地方封存在异空间之内，又造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千百年前或是上万之久，尚有古书记载当时的盛况，但追溯到更加久远的上古时期，曾经知情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缄默，流传至今也只剩下了只言片语。”萧战道：“楚自熙，你有没有想过血灵的本体是什么？”
“看它那样的体态，还有什么能猜？”楚自熙回道，复又摇了摇头，像是自欺的笑：“但我始终无法说服自己，作为吸引恶怨的不祥之源，竟是上古神兽凤凰。”
萧战拍了拍楚自熙的肩膀：“先去将灵儿找回来吧。”
拐角处没有多余的地方，只一个悬在山腹的石台，血红色的身影栖在一棵巨大的枯木上，敛翼合目，似是安憩。
楚自熙落步在石台上，看着依旧没什么反应的血灵，忍不住以手扶额，神情无奈又带着恼意reads;。
萧战在旁边甚是认真地夸赞道：“它真的很美，不是吗？”
“其一它是雄的，请换一个词来形容。其二你要不要这么惯着它？”楚自熙皱眉道：“如果不是它擅自离开打断了我们的行程，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一点收获。”
“我们有计划过什么行程？”
“…”
“再者说了，能进入这个地方也算是不小的收获。”萧战道：“难得见灵儿这么开心，就随它去吧，等我们解决了事情之后再来带它离开。”
“我们对这个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还不甚了解，不能贸然放它在这单独留着。”楚自熙叹了一口气：“我去把它叫来。”
事实上不用楚自熙刻意去引起血灵的注意，当他一走进血灵方圆两丈的范围时血灵就已经睁开了眼睛，但却没有像以往那般主动地飞往楚自熙的身边，而是张开了嘴，冲着楚自熙小小地鸣叫了一声。
这声依恋的鸣叫连着数声刺耳且警告的鸣叫响起，血灵的身影突然缩小了几分，身上也不再如血般的赤红，而是一种近似瑰丽的火焰色泽，微小而又黯淡。
而这样的血灵，竟在用一种陌生的眼神充满敌对地看着他。
血灵？
注意到血灵的翅膀上有一处很严重的割伤，楚自熙心中一痛，顾不得血灵对他态度的异常，想要上前为血灵治伤，但抬起的脚还未迈开，便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阻止了他的冒失举止。
楚自熙侧过头来，身后的人一席白衣飘飘，脸上被雾气遮盖，看不清全部，楚自熙努力睁大了眼睛，也只能捕捉到这人嘴角残留的一抹温润笑意。
像是有什么东西破体而出，激得楚自熙眼睛酸涩，嘴唇不住颤动。
“轩…辕…”
话音刚落，眼前的画面连着那人微笑的样子在这一瞬间支离破碎，楚自熙急切地伸出手去，却抓了一个空，心底仿佛也跟着空了一大片。他充满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双手又在下一刻被温暖包裹，抬起头时，萧战正握着他的手直视他，满眼担忧。
“怎么了？”
“有一个人…”楚自熙道：“一个很重要的人，不在了。”
看着楚自熙失魂落魄的样子，萧战抿紧了唇，用力将楚自熙圈紧在怀：“我还在。”
发现主人的情绪不稳，血灵迟疑地看了一眼脚下的枯树，毅然决然地飞到了楚自熙身边，用毛绒绒的颈项轻力蹭着楚自熙的脸颊，楚自熙涣散的瞳孔慢慢恢复了焦距，他半敛了眼皮，掌心覆盖在血灵的头上，一下一下地轻揉，道：“下次不许乱跑了。”
见楚自熙难得对血灵温柔以待的萧战明白楚自熙刚才一定是想起了什么，更令他在意的却是楚自熙刚才所喊出的那个名字。
轩辕。
“轩辕就是那个人的名字。”像是知道萧战心中所想，楚自熙缓缓开口：“那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萧战道：“你的父亲？”
“不是。”楚自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是我的什么人，但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跟在他的身边reads;。”
将心中扎着的那根刺掩去，萧战面无表情地看着楚自熙抬步走到了那棵枯树前，抬手抚着树身，对着他问道：“萧战，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萧战看向了那棵树，全身焦黑，早已枯死，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子，只得摇了摇头。
“千界山唯一一棵梧桐木。”楚自熙嘴角轻扬，似是怀念地将摩挲着树身上的沟壑：“是以前我和灵儿经常玩闹的地方。”
凤栖梧桐。
“所以说灵儿是？”
“凤凰。”楚自熙扯了下嘴角：“而且是它们一族最后的血脉。”
“听说几百年前在淮河边缘那片地方出现过凤凰的踪迹。”
“那只是一只青鸾。”楚自熙一声笑：“或许也能称之为凤凰吧。”
萧战看了一眼不断蹭着楚自熙试图求疼爱的血灵，突然道：“千界山这个地方有些耳熟。”
“上古传说中集万千之灵的千界山，甚至传言道千界山上有路可以直通天界。”楚自熙看着面前凄凉的景象耸了耸肩：“现在是不是感觉幻想破碎了？”
“我从不认为会有不用付出努力就能成功的方式。”萧战淡淡地道：“也没出现过此类的幻想。”
“那也不错。”
看着状似悠哉悠哉抚摸着血灵的楚自熙，萧战突然开口道：“楚自熙。”
“怎么了？”
“你想起了多少？”
“……”楚自熙道：“你想说什么？”
“你现在好像并不急着走了，或者说你在排斥记起一些事。”萧战走近一步：“你在害怕什么？”
“萧战。”楚自熙叹了一口气，抬眼笑看着他：“我还是更喜欢你小时候的样子。”
萧战静等着楚自熙之后的话，却见楚自熙幽幽瞥了他一眼：“这样我就可以把你一脚踹飞了。”
“……”
“好了，走吧。”楚自熙一个翻身上了血灵的背部，对底下的萧战伸出了手。
萧战无可奈何地在心中一叹，但也没有强求，没带迟疑地握住了楚自熙的手，借力同样翻身跨坐在了血灵的身上：“虚族密道那一次你似乎说过灵儿不能载人。”
“因为有一只易子然，甚至不用他坐上来，只怕一靠近就被烧死了。”
“灵儿有这么危险？”
“对它不喜欢的人会。”
萧战用手顺了一把血灵的翎羽：“这么说灵儿也喜欢我？”
“给它喂过饭的人它都喜欢。”
“……”
血灵晃晃脑袋，打了个喷嚏。
“你不问我接下来去哪了？”
“不用问了。”看着远方一处凝结不散的雷云，萧战道：“我想我已经看到了。”
![[快穿]总有人想干掉我](/cover/10/10738/10738s.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