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真是警察啊?”
前台小妹仍然半信半疑地端详着何绍航的证件,摁着登记表一脸犹豫。
“我骗你干什么?”
他无奈地指了指证件照,又指了指自己,“怎么,我不像啊?”
“不是不像,就是…”她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就是有点差距。”
你不能因为我本人比证件照好看就这么说我啊!何绍航郁闷地看着被自己撩得羞红了脸的女生,感觉自己太失败了。
居然有一天要靠美色来获取情报!他轻咳了一声打算就此打住,“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家酒店可能跟之前的一起失踪案有关。
所以,到时候如果真查出来事了,你现在就是知情不报。”
“我…”她支吾了一声,“我们酒店有规定,这是客人的隐私,我得请示一下老板娘。”
“怎么回事?”
她还未说完,就看见一个姿色颇好的女人走了出来,“你怎么搞得,去前台值班。”
“姐,这人是警察。”小妹一看这人走了出来,顿时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你好,雾见警局。”何绍航拿起证件,“有事想找你们单独问一下。”
——
“自我介绍一下,许湄,我刚接手这里没几年,你说的那些,我没听说过。”
女人不紧不慢地点了一只烟,伸手朝何绍航递了一只,结果被拒绝了。
“之前的老板呢?”何绍航摆了摆手,“如果我们那里的调查没错,那么这里之前,很可能跟一起失踪案有关。”
“她不干了。”
许湄被拒绝后也不气恼,浅浅笑了一声之后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失踪案,不过如果您是需要我帮你什么的话,我很乐意配合。”
“这里还存着十几年前的登记吗?”他环顾四周,“我看你是个讲究的人啊,收拾得这么整齐。”
“这你算是问对人了,我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爱整理个东西什么的。”她笑着掐灭了烟,起身去打开了保险柜,“再说了酒店嘛,本来就是供人休息放松的地方。”
“也就是说,十二年前的205室,根本就没人住进来?”何绍航皱眉。
怪了,他暗暗嘀咕。李琴当时明明是在网上爆出了自己的酒店住址。
“呵呵,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当时不是我接手。
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是我还存着当年的档案,也不能排除记错的可能啊。”许湄笑了笑,收起了账本。
“你还有当年那位老板的联系方式吗?”何绍航问道。
“哈哈…我说警察小哥。”她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可真是不知道啊。”
“什么?”
“那个老板娘啊,听说早就死了。”许湄抬头,幽幽吐出了一口烟。
——
“何绍航,何绍航…你丫快给我接电话啊!”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
“滴!”
机械的忙音空荡荡地回荡在房间角落里。酒店里黑着灯,何酒酒躲在床头旁捂着嘴瑟瑟发抖,绝望地看着电话又一次被挂断。
“咚,咚咚,咚咚…”
十分钟过去了,门外的敲门声依旧在单调地重复着。她壮着胆子再看过去时,那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依旧站在门外,在猫眼里对着自己微笑。
她的第六感总是出乎意料地强烈,这种微笑…简直是来自地狱的邀请!
“哥…救我啊…”她嗫嚅着噙着泪,抱起被子,缩着双腿靠在床上,死死地闭上了眼。
不认识…那个人她不认识。
无论自己怎么回忆都没有印象。何酒酒抱着手机看向屏幕,惨白的屏幕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显眼,她一个一个划动着通讯录的名单,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忽然开始急促了起来。
谁来…救救我?!
她的手指在滑到一个名字时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她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双手抓着手机飞速按下。
“拜托…求你了…拜托一定要接到啊!”何酒酒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悠哉悠哉旋转的小球,颤声低语着。
“…喂?”
——
“她是怎么死的?”
何绍航放下原本送到嘴边的茶杯,皱眉盯着许湄。对方却不以为然地抽着烟,在房间里吞云吐雾,许久都没有回答。
“我问你,那个老板娘是怎么死的?!”他忍着怒气又问了一遍。
“她叫路雪。”
许湄微微侧身,不咸不淡地说着,伸手弹了弹烟头。精心定制过的浅紫长裙裹在她身上,经女人的举动左右摇摆,显得风情万种。
“啊呀…你问她是怎么死的?”她浅浅地吸了一口烟,穆地吐了出来,嘴角浅笑嫣然,“我给忘了。”
“我想我有必要带许女士去一趟警局了。”何绍航抬手看了看正在振动的手机,微微皱眉摁灭了它,继续与她对峙。
“何警官,我是真的不知道。”
她噗嗤一声笑了,“我们做这行的,最大的诀窍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像这种跟人命有关的事情,我避之不及还来不及呢,哪里要想得往跟上凑?”
“那你是从谁手里接的这个酒店?”
放在桌上的手机再一次振动,被何绍航一把摁断。许湄看着桌面上黑屏的手机,深深吸了一口烟,摁灭了烟头。
“路雪当时给我酒店的时候,她还没有死。不过我听说,在转了这个酒店不久后,她就因病去世了。”
“…顾向城快救我!”
何酒酒举着手机,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朝对面低语。
“何酒酒?”
对面显然是一愣,紧接着缓了缓语气开口,“怎么回事,何绍航他没在你身边?”
“救命啊顾教授…”她抱着手机泫然欲泣,听着外面急迫的敲门声感觉魂都要吓出去了,“我现在一个人酒店房间,外面有个男人一直在敲门…不是前台的也不是工作人员,我不认识他。
这个人很不对劲,他一直在冲着猫眼朝我笑!”
“别慌,你门反锁上了吗?”
“之前就上过了。”她惊魂未定地捂着嘴,“我连房间的灯都灭了,就是怕他朝里面看。”
“嗯,很好。”顾向城柔声说道,“何绍航人呢?”
“我不知道,他一直没理我,电话也打不通。”
“前台的电话你打了吗?”
“我早都打过了,可是没有人接。”何酒酒咬着牙,感觉舌头有点打结,“可能是不在吧。”
“我马上去给他打电话,你安心呆在房间里,不要乱动。”
顾向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稳稳地传了过来,居然带有平静人心的神奇力量。何酒酒忍不住哽咽了一声,又及时止住了。
“你别挂断!”她想了想,忍不住又添了一句,弱弱地开口,“我记得好多恐怖故事里都是女主朋友这边一挂断,她就立马出事的!”
“好,我不挂。”她听到对面低低传来一声闷笑,“我去再拿个手机。”
“…嗯。”
何酒酒听着电话那头轻轻的翻动声,总算是感觉自己冰冻的血液开始回流了。
她竖着耳朵听了听外面,小声向电话那头开口,“哎冰山,这里好像不敲了,你说我要不要去看一下?”
“不要。”顾向城这次回答地十分果断,“原地呆着别动,其他的交给我。”
嗯。她在心底小声地应了一声,抱着被子,听着对面顾向城在房间里隐约的脚步声,忽然感觉心底涌上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夹杂着肢体回温的暖意与丝丝的悸动,像是冰下暗涌的山泉,急促地淌过草木疯长的荒野。
“我正在开机。”他简短利落地说明,“你那里怎么样?”
“好像是没动静了…”她探寻地下了床,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滴”的一声,顿时吓得汗毛倒立,瘫回了床上缩成一团。
“他,他他在试着开门!”
何酒酒浑身打着战,语无伦次,“这个人居然有解锁的房卡!”
“房卡?”
顾向城猛地一顿,随即压低了声音对何酒酒快速说道,“现在开始不要说话,听我说就可以。
马上看看房间的窗户能开不能,如果不能马上躲好,有什么趁手的东西记得拿上,我记得你有个小手电就不错。”
“滴滴”声仍在不断响起,何酒酒蹲在墙角握着手电。她忽然听到外面“啪”的一声,顿时知道是电子锁已经解开了。
“他已经把电子锁解开了。”何酒酒还是忍不住说道,“只剩下门锁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钥匙…”
“我打通了。”顾向城开口。
“喂!那个站门口的,你找谁啊?”
一个中年大妈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来,在无声的夜里显得格外嘹亮,“走开走开,别挡着我拖地!”
又是一阵嘈杂的声音,何酒酒睁大了眼睛一直看着墙壁,听到最后一点声响彻底散去,她终于瘫在了地上。
是那个之前跟自己八卦聊天的大妈。她静静地抱着双腿,感觉浑身无力。
“何绍航已经过去了。”顾向城沉默了一会儿,在那边开口说道。
“谢谢…”何酒酒捂着嘴,终于控制不住地抽噎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