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云消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而这两个月对慕云凡来说实在经历的太多!
那一夜的东宫的之变, 他虽然拿下了安氏逆党, 却永远的失去了一个至亲手足。
慕云斐死了!
那个从出生就身体羸弱,虽处在富贵繁华的之巅, 却终生郁郁的太子殿下死了!
他没有死在卧榻病床,也不是死于久病衰竭, 而是死在了东宫的大殿之上, 死在了他故意嫁祸给安秉廉的匕首之下!
他用他的死坐实了安秉廉的谋逆之罪, 他从一开始说要将安氏逆党窃国罪证昭之天下时,就抱了必死的决心。
当慕云凡反应过来这一切的时候, 慕云斐已经倒身在地,胸口涌出的鲜血顺着他杏黄色的锦袍,流进大理石砖的缝隙里, 染红了大片的青砖。
慕云凡疯一般的冲到他面前, 抱起他的身体,捂住他的胸口双唇颤抖道:“皇兄, 何必要这样,不必这样的”
慕云斐扶着他颤抖的手臂,苍白的脸上,挂着惨白的笑,他说:“四弟,守住这大盛江山的苦差事,终还是只能落在你的肩上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你不必为我难过,我一生碌碌, 受尽摆布,唯有这一刻,最觉快慰”
的确,慕云斐的一生碌碌,受尽摆布,所以,没有人能想到他会选择这样一种成仁之举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就像花间的一丛幽兰,名贵却太易折损,可即便如此,他也未尝真正失过一国诸君,折身保节的气度!
在之后多少年的岁月里,慕云凡每每想起这位皇兄时,脑中浮现的都不是这夜的血,而是那夜他站在廊庑下,看着慕云斐孱弱却不失帝王家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暗夜寒风中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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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云斐死在了安秉廉的匕首之下,之后不管是怎样的祸国罪名落在他的头上,都没有人再生异议!
朝廷不再有人敢出言维护,安皇后亦陷入失子之痛中,一蹶不振。安月武打算起兵谋反的计划,被先下手的慕云凡彻底遏制了。重生对慕云凡来说,虽不能事事顺遂,但的确给了他一些运筹帷幄的便利。安氏一党自东宫之夜后,气数日渐断尽。
只是经此一变后,崇元帝仍在昏迷,大盛朝堂一时无人主持,国不能一日无君,朝堂内外纷纷推举慕云凡代理国政,可这并非慕云凡的初衷,几经思虑,他只同意代理军政,其他国事由几位德高望重的忠君老臣商议,但即便如此,朝堂内外也早已将他视为了明日天子。
这期间,由于太子一事生出了太多变数,慕云凡被诸事缠着多日不得□□。
他只能命辜超先给安月云道了平安,让她在王府好好等着自己,他说他不日便会去见她。
辜超当时只是低头应着,不敢跟他说实话。
这些天他派出去找的人,非但没有将安月云找回来,还带了更糟糕的消息回来,安月云失踪的第二天,曾有人看见有个乌龙海族的中年人,驾着一辆马车出了城,马车上坐的不是人,而是放着一口棺材。
那几天城门禁的很严,棺材也要打开验过确认是死人才会放人通过,而据那天守门的士兵回忆,他们打开那口棺材时,看见里面躺着的是一个极美的女子,只是脸色已经苍白如纸,验过鼻息也是呼吸全无,他们确信那是死人无疑。
后来辜超又派人拿了安月云的画像去给那些守门的士兵看,那几个士兵看过之后便一口咬定,棺材里的躺着的那个,的确就是画像里的人,毕竟,男人对美女的印象总要深刻些,就算那美女已经死了,出于惋惜他们也还是会多看几眼。
得到了这个消息,辜超已然失了魂魄,他之前便已隐瞒了安月云失踪的消息,如今安月云若是真的死了,他活不活命倒还是其次,只怕这刚刚稳住的局势,也会受到影响。
他自欺欺人的想着,能拖一日便拖一日吧,更何况阿女还在外面找,那个孩子也是个不死心的,一日没有亲眼看到安月云的尸体,便一日不肯相信她是真的死了!
所以,他便也抱着侥幸!
可终究纸包不住火,慕云凡多日不见安月云,心中早已有些焦躁。
这天傍晚,他将慕云斐的国丧事宜安排完后,便带着辜超驾马赶回王府了。
一路上辜超有好几次都没跟上,慕云凡也没有心思去管他,他只想早些见到安月云,他已经让她等了太久了
到了门口,他一个翻身下马,顺手将马缰扔给了一旁的卫兵,便负着一只手,大步朝门里走了,他边走边问向出门相迎的管家道:“王妃这会已经用过晚膳了吗?”
那管家躬身跟在慕云凡的身后,诧异的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道:“王爷,辜大人没有跟您说吗?王妃她已经快有十多天没有回府了!”
慕云凡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直盯着身后的管家,道:“你说什么?”
那管家抬头瞟了慕云凡一眼,见他眼神冷的吓人,连忙伏在地上,哆嗦着解释道:“王妃十几天前出了门,就再也没回来,辜大人也来问过几回了,可可王妃她就是一直没回来”
慕云凡皱眉:“一直没回来?可着人去找了?是不是回了侯府?”
“找过了,哪都没有!跟着王妃一起出去的阿女,倒是回来过一次,可她也不知道王妃去了哪,回来见王妃不在,又出去找了,听辜大人的意思,王妃好像是好像是忽然失踪了!”
失踪?
一瞬间,慕云凡只觉有无数的大冰雹子从头顶砸了下来,砸得他浑身冰凉,脑子也是一片空白。
而这时辜超也从门外赶了进来,他站在门边,脚步踟蹰,目光躲闪,许久都不敢向慕云凡走近,
慕云凡握紧双拳,目光冰冷的刺向辜超:“你不是每日都跟本王说,王妃很好吗?那么现在你来告诉本王,王妃呢?去哪了?”
辜超顶着一头的冷汗,死低着头不敢去看慕云凡。
而这时慕云凡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他充血一般怒红的眼,直直的盯着他,声音很轻却有些渗人道:“说不出来吗?本王看你是越来越有本事了,连这种事也敢瞒着,本王那日在宫门口是如何嘱托你的,你可是都给本王忘了?”
辜超抬头看了一眼慕云凡,见他双眼怒红,浑身气的发颤,自知是不能再隐瞒,忙噗通一声跪在了慕云凡的脚下。
将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的给他禀报了一遍,最后说到那口棺材时,还做了个“王妃或许已经遇害”的判断。
一瞬间,慕云凡仿佛听到了自己肝胆俱碎的声音。他虚脱一般的用手扶在一旁的门柱上,低着头喘息不止,手脚冰凉。
他脑中各种念头翻转,几乎不能思考,可这种时候,他必须逼着自己保持理智。
遇害?她如何会遇害?
谁会害她?
安氏逆党?皇后?
不对,若是他们干的,早该用她来要挟自己!
这么久都没有动静,掳走她的人,应该只是为了她这个人去的。
什么人会为了她这个人掳走她?
跟她有仇的人?想得到她的人?
她是在狄千河的府邸失踪的,她的失踪应该会跟狄千河有牵连,如果是跟他有牵连,他应该不会让她死,他看过那个男人望向安月云的眼神,他知道那种眼神的男人说出的“喜欢”不会是假意!
如果不是假意,他又怎么可能杀了她!
不会,应该不会,绝对不会!
辜超一直在旁边看着慕云凡,看着他扶在柱子上的手一阵收紧,一阵放开,看着他侧脸的表情,一会是逼红眼的恨,一会是闭目沉思后的摇头否定。
他后背也是阵阵发毛,想着自己瞒了慕云凡这么大一件事,还不知他会如何处置自己,若真是让他赔条命出来,他也不能有任何怨言。
可他却不知这会的慕云凡,根本没有心思来料理他,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安月云的处境。
慕云凡是十足的实践派,凡事没有亲眼见过,绝不会轻易相信,更何况是关乎安月云的生死,他又岂会因为“或许”两个字,就认了!
辜超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慕云凡说要如何处置自己,可这种等死的滋味太难熬了,他甚至都想现在就去军营自领军棍了,可就在这时,慕云凡忽然直起身,面色阴冷的对着那根门柱,声音沉沉道:“立刻备马,我要去她失踪的地方看看!”
来到狄千河的府邸,慕云凡一走进里院的那间房,便看见了散落了一室的竹蜻蜓,这些竹蜻蜓对他来说,真是有够刺眼,他随手拿起一只握在手上,看着上面刻着的数字,上一世他如何都想不通,这些数字到底意味着什么,如今再次看到,他才恍然惊觉,这些数字应该是用来记录着某个时间,像是记录他与她分别的时间。
他对着手上的竹蜻蜓,面色沉沉,心中想着,若真是这样,狄千河倒也不失为一个长情的人,如此长情的人,又岂会舍得杀她?
不会,应该不会!
但他不会杀她,又会不会用别的方式伤害她?
一想到这些慕云凡只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不动声色的折断了手中的那只竹蜻蜓,闭上眼在心中沉了口气,转身对辜超道:“让“五军”的首将,明日一早到军营来与我商榷一下向胡人发兵的事宜,内患平息了,也是时候对付外患了!”
辜超听他忽然在这个时候,说起公事,便有些诧异,但也不敢多问,只默默应着。
慕云凡又继续说:“你再挑几个身手好的,今晚就让他们往胡地赶,探一探如今乌龙海族的小王爷是否人在胡地,再看看王妃是否在他手上,如果在,先暗中保护着,明日我将手上的几件事安排好,便与你赶去与他们汇合。记住,提醒那些人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让王妃再有危险,否则”你懂的。
辜超将慕云凡的吩咐都一一应下,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道:“王爷是说,王妃是被那小王爷带到胡地去了?”
慕云凡轻叹:“**不离十吧!”
辜超说:“可王爷怎知小王爷在胡地?属下虽也曾怀疑过王妃在此处消失,应该和那位小王爷有些牵连,可属下派了不少人查,都查不出他的去向,属下听说两个多月前,他便辞官游历天下去了,莫非他游历到胡地去了。”
慕云凡只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重生一世总会知道一些别人不容易知道的事,狄千河上一世与胡人的勾结他又岂会不知,一直不动他,除了知道他与安氏一党的瓜葛不想打草惊蛇以外,也还因为这个人于大盛还有别的用处。
可如今他对安月云下了手,动不动他可就不一定了。
辜超见他不语,踟蹰了一下又道:“此去胡地少说也要一个多月,王爷如今肩负重任还是不要亲自去了。既然王妃在胡地,属下带人去将王妃救出来便是,王爷放心,这回属下就是拼了性命也一定会带王妃平安归来!”
慕云凡只扫了他一眼,说:“不必了,我要亲自去,我要自己去将她接回来!”
这两日,安月云已经明显能感受到自己是真的怀孕了,表现之一就孕吐!
跟上一世怀孕时一样,两个多月时,一吐起来就感觉自己心肝脾肺肾都要吐出来了,加之如今又在胡人的地盘,每天吃的都是些膻味极重的东西,她虽然总是会努力逼自己吃一点,但往往吐出来的都要比吃进去的多。
这样下来不过几日,她便瘦的连颧骨都很明显了。
狄千河照旧每天都会来看她几次,一见面,安月云便会追问他解蛊的事,可他总是眼神躲闪的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如何能解?再等些时日吧,等你精神好些再说。”
他总是说等些时日,等些时日,安月云便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不会替自己将这蛊解开了。
可如果他真的不肯替自己解蛊,她又该怎么办?
以前她还是一个人,就算真的痛起来,熬一下,只要不痛死,也总会熬过去的,可是如今有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莫不是还要让他和自己一起遭罪?
不可以,这个孩子,她一定不能再失去了!
这天晌午趁着门口把守的人打瞌睡的空档,她悄悄出了房,想去狄千河的房中,看看能不能够寻到什么利于解蛊的蛛丝马迹。
通过这两日的观察,狄千河每天出门和回来的时候,都会来看她一眼,今天他出去时已经来看过她了,这个时候院子里格外安静,想必他还没有回来。
院子不大,可安月云却不知这里哪间房是狄千河的,她在院子里张望了一下,正在茫然,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一间房传了出来,她好奇的循声走了过去,从半开的窗户缝里看见了房中坐在床边的狄千河和床上躺着的一个人。
她听见狄千河对那人说:“我知道你这样做,是因为担心你死后,我一个人在这世上会孤单,可你让她这般留在我的身边,你可知我心里更觉悲哀?”
床上的人嘴里发出了些奇怪的声音,没有完整的言语。
狄千河又说:“我也想她能爱上我,可你并不了解她的脾气,她不是那种吃点苦头就能妥协的性子,越是逼她越是会让他对我心生厌烦,而且你也看到了,她如今还怀上了慕云凡的孩子!她心里怕是很难再装下我了!”
安月云的耳根不自觉的动了动,听到这里她才听出,他们谈论的人是自己。
这时狄千河又说:“我并非想要怪你,其实那日你易容之后扮作茶倌出现在茶馆时,我已认出了你。你给她换了跟我一样的茶水,我也觉得有些蹊跷,可那时我大概是鬼迷了心窍,想着你总不至于会害我,便也没有出手阻止,只是我却不知,你是给她种了蛊,还是这种天下无解的绫芙蛊,我这辈子爱的女人就她一个,可她对我却陈见颇深,她又如何还能爱上我?你这般做只能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深受蛊痛折磨而死,却无能为力,我”
天下无解?
安月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心口瞬间冰凉。
天下无解?此蛊无解?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们一定是在骗她,他们一定是在吓她。
这世间哪里会有解不开的蛊?
制蛊的人怎么可能偷这种懒?
才怪!才怪!
她体内涌上一阵令人晕眩的虚弱,垂坠的双手,不停的颤抖,她努力的呼吸,深深的呼吸,强行支撑着自己,她不能倒下去,不能轻易就这样倒下去,腹中的小东西,还没有见过外面的阳光,她还想活下去。
这时房里的两人具已听见了窗外的动静,狄千河转过身来,正好透过半开的窗户,看见了安月云那张惨白的脸,四目相对,狄千河心内一惊,霍然而起。
这时,他身后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安月云此时已经完全看清了床上躺着的那人,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蓝色的眸子浑浊不堪,他喉头一直发着“嗬嗬”声,他就是狄千河的那个哑奴。
是他将自己带到这来的,是他给自己种下了这噬心夺命天下无解的蛊!
安月云又愤又恨,甚至恨不得杀了他。
她捏紧拳头浑身颤抖,冲进房里,近乎咆哮的对那哑奴哭喊道:“为什么要给我种这种东西?为什么这种蛊会无解?你一定在骗我?一定还有解的对不对?”
她逼红了眼,疯了般,伸手想要拽起那个人。
狄千河却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她,不住道:“云儿,原谅他吧,他这样做都是为了我,他想帮我,他身体已经不行了,你不动手他也活不下去的!原谅他吧,他是无心的”
安月云扭头用力的甩开了狄千河,她双眼通红,双唇颤抖的喊道:“他无心?他处心积虑做了这么多,怎么可能无心?我原谅他,那我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原谅我?不能,我不能再让他有事,这辈子我不能再失去他,不能”
说到这,安月云的眼泪瞬间倾泻而下。
她一面哭着,一面喘息着,目光再一次定定的看向了床上躺着那个气息奄奄的哑奴,咬牙颤声道:“一定还有别的方法对吗?告诉我,一定还能解的是不是?”
那哑奴眼泛泪光的看着她,嘴里发出的是她听不懂的“嗬嗬”声,他仿佛在说一切都是他的错,请她不要怪罪狄千河,又像是在说他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安月云默然的看着他,一阵无力感袭来,让她哭也哭不出,笑也笑不出!
她虚弱的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刚刚走到院门口,狄千河便已冲到了她的身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呼吸不稳道:“云儿,你去哪?你不能离开这里!”
安月云转过脸眼眶红红的看着他,声音低微道:“为何不能离开?不是已经说了吗?这蛊天下无解,那我为何还要留在这里?”
狄千河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他定定的看着她,许久,声音低沉暗哑道:“不是的,云儿,其实你还可以试着爱上我,你可以想想我们的从前,你对我也不是完全无情的,我会对你好,很好,比慕云凡对你好,比这天下任何一个男人都好,我不介意你怀了他的孩子,你可以将这孩子生下来,我会带他视如己出,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安月云目光恍惚的看着他,忽然笑了,笑了很久:“会吗?你真的做得到吗?将他的孩子当成你自己的孩子?你不会觉得刺眼吗?”
面对她的质问,狄千河眼中闪过飘忽不定的犹豫,刚刚还很笃定的话语,这会竟有些说不出了,他踟蹰了一下道:“如果我们在一起了,其实以后我们还会有许多的孩子,这个孩子”
他话未说完,安月云便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她咬着颤抖的唇,声音冷冷的对狄千河道:“不要再说了,不会的,我不会爱上你的,狄千河你不懂,你什么也不懂!”说完,她扭头冲出了院门外。
狄千河在身后追她,她却一步跃起,跳上了房檐,只转了几个身,便已消失不见。
狄千河望着她消失的身影,无力的俯下身,双目空空的对着石板青砖,咬牙低喃道“云儿,你还会回来的,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从狄千河那出来,安月云就像一个游魂一样在街上晃荡,她目光恍恍惚惚没有焦点,眼角的泪水一滴滴往外流,止都止不住
胡国的中京,从前就是大盛的都城,街道房屋看上去都和江都很像。街上除了胡人偶尔也会有汉人,但那些汉人大多都是胡人的奴仆,个个脸上呈现出来的都是那种饱受摧残后的灰头土脸,而像安月云这样长相和气质的汉人几乎没有,所以可以想见,她这样一个汉人走在街上会有多扎眼。
然而她此刻全然没有心思去关心那些眼光,她只是脚步虚浮的在街上跌跌撞撞的走着。可这毕竟是胡人的都城,她撞到汉人还好,撞到胡人又岂能轻易脱身。
好巧不巧,她现在就撞到了一个胡人,而且还是个胡人军官,其实她也没有真撞,就是碰了一下对方的手膀子,撞上后她头也没抬的,朝对方象征性的低了低头,便继续失魂落魄的错身离开了。
而那个胡人军官却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他扯住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笑骂道:“汉狗婆娘,撞了人还想走?如今这天下还真是怪了,汉狗都敢趾高气扬了,听说你们那边出了个什么祁王,还想跟我们胡军交战,真是孙子还想骑到老子身上了?老子今天就当街jian了你,看你们这群汉狗谁敢吭声气?”说完时,他铜铃般大的双目,故意嚣张的朝左右扫了眼,像是说给旁边所有的汉人听的,可那些汉人都只是垂着头,避鬼一样的避着他,连大气都不敢出。
安月云被他锢着手,无力动弹,拼命的挣扎道:“放开我,有本事就去战场上使劲,欺负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算什么男人?”
那胡人军官大啐一口:“汉狗婆娘嘴还挺硬,老子待会看你有没有这么硬!”说着他便一把将安月云扛在了肩上,朝着四方大声淫\\笑道:“老子今天就要把这个汉狗婆娘给干了,想看热闹的就跟老子到巷子里来看啊!等爷痛快了,还能赏你们几口,哈哈!”
安月云伏在那胡人的肩上,拼了命的踢打挣扎,可是那胡人就像不知疼一般,丝毫不松手。情急之下,她便一口朝着那胡人耳朵咬去,她下口极重,几乎瞬间见血,那胡人恼了,走进巷子一把将她仍在了一个麻袋堆上,一边骂着,一边脱着自己的衣服道:“臭婆娘,还挺烈,老子今天非要弄死你!”
安月云呼吸紧张的双肘撑着身体,不断的向后退着,她眼睛不住的向左右瞟着,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反抗的东西。
那胡人一脸□□的向她慢慢靠近,安月云手边摸到了一个尖角的瓦砾,她不动声色的将瓦砾握在手上,准备瞅准时机发力。
可就在那胡人快向她逼近时,她忽然听见那胡人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嗝响,他双目睁圆,整个表情就像被什么卡住了一般,“咚”的一声跪了下去,身体只晃了那么一下,便以五体投地的姿势,倒在了安月云的脚下。
安月云怔怔的看着胡人脑门后插着的那把飞刀,她浑身颤抖,呼吸急喘,许久,才回过神来,慢慢的抬起了头。
巷子的另一头站了四五个留着大胡须的胡人,站在最前面的那个胡人,一直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她知道是这几个胡人救了自己,可她并不知道,他们为何会救自己,所以,她依然保持着警惕。
而就在这时站在最前面的那个胡人,忽然挪动了脚步,一步一步向她走了过来,她不自觉的将手上的瓦砾紧了紧。
许久,那胡人终于在她面前站定,他缓缓的蹲下身,凝视着她。如星般明亮的眸子,微微有些水光在搅动。
安月云愣在那,他却将脸慢慢向她趋近,呼出的气息灼热而急促。
这眼神,这气息这样的熟悉
可是怎么会?
怎么会是他?
她一时迷惘,心跳却在加快。
他的手缓缓抚上了她的脸,他掌心温热,指尖微颤,她没有避闪,她只听见他沙哑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安月云,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等的太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的肥章,不是双更,胜似双更,希望你们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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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免费小说《厉害了我的王(重生)》 第123章 找到老婆孩子了所描述的内容只是作者个人观点,与本站的立场无关,本站只为广大用户提供阅读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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