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琢磨不透,白絮转过身子问敛:“敛哥哥,你说我娘到底在笑什么啊?我怎么觉着那么别扭呢?”
秦敛吞下最后一口果子,又拿起帕子仔细给白絮擦了擦嘴角,这才慢条斯理的把帕子折好收回怀里。
“估计簌姨是看见你又做出如此多的物件来,替你高兴吧。”
“真的吗?我怎么觉得是因为你呢?”
白絮不过随口一提,继续捣鼓之前未完成的折纸。
她没看见秦敛眼中的情意,如夏日的清泉般潺潺流动,今日更是比以往多了几分得到认可的欢欣雀跃。只不过这一切,都在白絮看不见的时候才会出现,隐藏得格外深沉。
午时彻底结束之后,空气中的雾气开始逐渐稀薄,秦敛同白絮打了声招呼,继续在街道间巡视,查漏补缺。直到光亮消失,才会踏着月色回家。
六年来一直如此。
秦敛回家的途中,看见月色中伫立着一位清丽的姑娘。
“敛,你回来了。”
姑娘开口,尽显温柔。
“嗯,不是同你说过了,不要等我?”
秦敛的语气中带着疏离,错身躲开姑娘往他身上披来的外衫。
没有看飘落在地的衣衫,以及黯然神伤的姑娘,秦敛一步不停的往自家方向而去。
姑娘默默捡起衣衫,小跑上前,落后半步跟在秦敛身后。
另一边,白絮伸了个懒腰,把已完成的饰品一一装好,眼里充满了不舍。
“白絮,生日快乐。”
突然,寻魂欢快的声音响起。
熟悉的声线勾起了白絮对弟弟的回忆。
“姐姐,这是妈妈特意为你研制出来的蛋糕味的营养液,你尝尝。”
“姐姐,这是无需消化的泡沫蛋糕,进入食道后会与唾沫产生反应自动化水,你尝尝。”
“姐姐,这是……”
耳边回响的全是白逸曾经对她说过的字字句句,饱含对她的关切。
“哎,白絮,你怎么流眼泪了,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泪眼婆娑的白絮摇了摇头。
“那,那要是你不哭的话,我就送你个生日礼物。”
此时的寻魂已完全恢复能量。而且还自动升级,能够投射出全息影像来了。
所以,出现在白絮面前的,正是手足无措,“活生生”的白逸。
虽然白絮仍旧沉浸在回忆中无法挣脱,却还是点了点头,她不想拒绝任何“弟弟”送给她的东西。
“好。”呜咽的鼻音坚定无比。
“我已经找到了白逸魂魄寄居的身体,今晚就能带你去找他。”
“白逸”,不,是寻魂的脸上,露出了求表扬的神色。
白絮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吓到,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寻魂本体。
“真的找到了?”
激动地朝寻魂的影像而去,却扑了个空。
影像忽闪忽闪的,像是接触不良。
白絮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对着晃动不止的影像干着急。
半晌,影像才稳定下来,随后传来一阵暴躁的呵斥声。
“你怎么这么毛躁,把我摔坏了怎么办!到时候谁带你去找白逸的魂魄!”
寻魂悬在桌子旁,影像里的他一脸的气急败坏。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白絮此时的声音有些嘶哑,听着倒像是寻魂欺负了她一般。
“不和你计较,你先换件隐蔽些的衣服,待会儿小心点,别被人发现,我出去探路,在路口汇合。”
说完,影像咻的消失,寻魂从窗户蹿了出去。
白絮翻翻找找,最终还是穿了一身白出门。没办法,她只有白衣,各式白衣。
白絮偷摸着来到了路口,发现了树枝间的寻魂。
“不是让你换衣服吗?你怎么还是穿成这样?”
“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娘亲只给我做白衣。”
“那你自己不会做别的?”
“不会。”
“你真的是白逸的姐姐?我没载错人吧!还是这些年在这里住傻了?不然一母同胞的两个人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寻魂庆幸自己不是人,不然这些年早被白絮气出心脏病了。
“对不起。”
白絮情绪顿时低落下来。
“好啦,我也不想说你,穿白衣就白衣吧,不过待会儿一定得小心。”
“嗯。”
“走吧,跟紧我。”
“嗯。”
于是一人一机便趁着夜晚无人,开始了秘密行动。
“这是去哪儿啊?”
走在荒凉的路上,白絮有些发毛。
“据说,我们即将去的地方叫做灰色地带,里面住的都是些凶神恶煞的人,好像统称为灰种人。你有没有听说过?”
“灰色地带?灰种人?”
白絮反复念叨着这两个词,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脑海中依稀出现了一双空洞的眸子和讽刺的笑声。
越是回忆,头越是刺痛,白絮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怎么了?”
察觉到白絮的异常,寻魂又飞了回来,围在白絮周围不停的转动着。
“哪里不舒服吗?”
“头疼。”
白絮在原地坐了下来,双手抱住头,眉头深深的揪在一起。
“你是?小絮絮!”
陌生的男声在身边响起,语气中充满了惊喜。
白絮强忍着疼痛抬起了头,望向来人。
“还真是你啊,小絮絮,你知道我等你等得……”来人原本惊喜的眸子在看见白絮苍白到失真的脸时,瞬间染上担忧。“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下意识的伸出双手,却又在半路收回。
“你要不要紧,我……我该怎么帮你?”
“等会……你别说话,我头疼。”
白絮强制性的让自己停止回忆,不停的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来人不再说话。
不知过去了多久,疼痛稍缓。
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似的,往后一趟,瘫在了地上。
“好了?”
伴随着声音响起,有微弱的气流喷在额头上,白絮猛地睁开眼睛。
却只有一张放大了的嘴唇在她眼前。
“啊啊啊啊!!!!!”
显然,白絮已经忘记来人的存在了。
得亏那人反应敏捷,迅速躲开了白絮的“铁头”攻击,这才得以保存住了他那张俊俏的脸蛋儿。
“小絮絮,看见我有那么激动吗?”
来人站在白絮一米开外,含笑说道。
“你,你,你,你是谁?”白絮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充满了防备。
“小絮絮不记得我了?这也难怪。”来人眼角稍垂,稍显落寞。
白絮压根不认识眼前这人,对他的熟稔做出防卫的姿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