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敏敬回到店铺之中,这一眼看去,差点要了他的命,店铺里边值钱的物什全都不见了,他嘴里不住地嘟囔着:“这挨千刀的贼匪,抢谁不好,偏偏来抢我。”
这个时候他的夫人也听说他回来了,被侍女搀扶着走了出来:“老爷,你可不能饶了那些贼子啊,他们要剖了我的心呢。”
秦敏敬皱了皱眉:“我知道了,那些当官这一次跟吃错了药一样,竟然不肯帮我。”他当然不清楚开封府与殿前司之间的龌龊,还以为那开封府少尹不肯帮他呢。
“老爷,他们不肯帮你,你不如去找二叔商量一番,实在不行还有你那亲侄子呢。”
秦敏敬眼前一亮:对啊,这件事去找自家兄弟商量准没错,想到这里赶紧安排人准备一些礼物,登门拜访自家二弟。
秦敏敬的二弟名叫秦敏学,曾为玉山县令,后来拜入太子门下,做了府上的校书郎,当然挂得这个闲职,实际上相当于太子的私人幕僚。
太子府上现在也是外松内紧,开封府少尹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太子怕九皇子要对自己动手,自然是严加防备。
这种情况下,秦敏敬只是见到了秦敏学的儿子,也就是他的侄子,秦桧。
秦桧今年刚刚参加了科举考试,进士及第,成为了朝堂上的风云人物,虽说朝堂上还没有他说话的份,但将来必定能在朝廷之上占有一席之地,尤其是他的父亲在太子门下,将来太子登基,那可是潜邸老臣,还能亏待秦桧么。
在这种情况下,秦桧可以称得上是春风得意,连见到秦敏敬时都透着笑意:“伯父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伯父的铺子被歹人所抢,开封府中人人推脱,不肯为你伯父缉拿盗贼,伯父也是没法子了,这才求到了你家门口,想让你父亲帮着说两句话。”
“此事不成。”
“为何不成?”
“这”秦桧也是知晓一些内幕,知道此事涉及太子及九皇子,若是将此话告诉秦敏敬,传扬出去可打草惊蛇了。
“总归是不成的。”
秦敏敬一听脸色就变了:“我知晓你父子如今身居高位,但我总归与你父亲是亲兄弟,眼见我落得如此境地,你们父子就忍心袖手旁观么?”
秦桧皱着眉头:“伯父,咱们秦家诗书传家,你做些生意本来也没什么,但近些年来听闻你做生意惹得东京不宁,说一句冒犯的话,咱们秦家也不缺这点银子吧。”
没错,现在的秦桧是个五好少年,爱国爱家爱百姓,谁要是敢做出对国家不利的事情来,他敢往人家脸上吐唾沫,这也就是他大伯,他才说得委婉一些。
秦敏敬听到这话气得脸色发白:“好好好,没有我做生意,你父亲拿得出银子来参加科举么?没有我做生意,你祖父能够入土为安么?如今好了,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我给秦家丢了人,你们父子才是秦家的颜面!”说着秦敏敬转身离开了太子府。
秦桧也有些无奈,心说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做得不对,人家做生意的这么多人,偏偏你惹得天怒人怨,如今劝你两句,你还耍起小脾气来了,罢了,等过几日气消了,再上门赔礼就是了。
过了不多时,秦敏学从太子府上回来了,听闻此事,责怪地说道:“总归是你的伯父,你怎么能够伤了他的颜面?”
“父亲,咱们父子一个在太子麾下办事,一个在朝中为官,若是为了这蝇头小利,坏了咱们父子的名声,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知道你说的有理,但他总归是你的伯父,你去开封府招呼一声,让他们仔细捉贼,不得怠慢。”
“父亲,你今日去了太子府上,太子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太子今年刚刚被立为太子,总不能因为这件事颜面扫地。”
秦敏敬回到了店铺之中,越想越气,突然想起出衙门的时候,那大汉说自家的儿子得罪了人,心中一惊,赶紧带着奴仆奔书院而去。
今年的科举,秦桧进士及第,秦枫却是名落孙山,如今依旧在书院苦读,等着三年后再次参加科举。
他这种身份,无法进入书院之中,只能在门前等着书院的人把他的儿子叫出来,看着秦枫宿醉未醒的模样,秦敏敬勃然大怒:“你这小畜生,对家中说在书院苦读,却去饮酒作乐,你那堂弟都进士及第了,你还有脸喝酒?”
秦枫揉了揉双眼:“堂弟那个进士怎么来的,父亲你还不知道么,若是父亲你也在太子府上做官,我又何至于名落孙山。”
“畜生!这是你该说的话么?”
“父亲,你怎么一见我就骂我,能不能好好说两句话?”
“我问你,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又不是秦桧,每日在这书院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有机会得罪什么人。”
说话之间,一队衙役到了近前,领头的衙役拱手说道:“昨日有件案子牵扯到了书院中的学生,劳烦通禀院中夫子。”
门房赶紧进去,不多时一个老者走了出来:“不知诸位要拿谁回去问案,此人所犯何罪?”
“院中学子秦枫,昨日当街绸缎店铺被抢,我等奉命追查失物,在一处院子里,找到了遗失的绸缎,据姑娘说,是秦公子昨夜宿醉,留下的缠头。”缠头便是嫖资,有的人用银子,有的人就用丝绸这些贵重的东西。
老夫子脸色一僵,眼睛横过去看着秦枫:“秦枫,昨夜你去了哪里?”
“夫子,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进学者当怀圣贤之心,济世之责,你既攻读圣贤书,有宿眠烟花柳巷,辱没了学院历代先贤,也丢失了本心,你收拾东西,回家去吧。”
秦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恩师,我因科举落第,这才借酒浇愁,绝对没有行此淫乱之事。”若是被东京的书院驱逐了,天下间再无一间书院会收留他,他想要科举便只能自己在家中温习功课,不知要多费多少力气。
老者哼了一声:“那这脏物又怎么解释?”
到了这个时候,秦敏敬也顾不得别的,先保住自家儿子的学子身份最重要:“夫子,我家中店铺,便是昨日被抢的绸缎庄,秦枫手中有些家中的绸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