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的人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一个大汉正追着秦掌柜的满街跑,秦掌柜的十分狼狈,脸上青一块黑一块的,看见了衙役大声嚷着:“救命啊!”
衙役们知晓秦掌柜的后台,不敢有丝毫怠慢,掏出了腰间的兵刃:“住手!再不住手,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当街打人这种事可轻可重,若是往轻了说,就是邻里矛盾,若是往重了说,就是叛乱谋反。这些衙役都知道这秦掌柜的怕是又骗了人被人找上门来,所以吓唬着那个大汉,想要帮他开脱一二。
倒不是说他们良心有多好,他们也怕坏事做多了遭报应,况且那秦掌柜的根本没给他们好处,他们又何必为了秦掌柜的坏了自己的名声。
那个大汉眼见衙役们来了,竟然丝毫不害怕,缓缓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将事情的缘由诉说了一番。
等他说完了,这边秦掌柜的才喘匀了气,走到了近前:“分明是他那兄弟贪图银钱,妄图以次充好,被主家识破,这才畏罪自杀,与我何干?”
衙役们互相看了一眼,领头的站了出来:“既然是个误会,你这汉子,向人家掌柜的赔个礼,也就算了。”
谁知道那大汉与掌柜的异口同声说道:“不行!”
“他追着我打了这么长时间,得赔我十两银子的汤药费!”
“我那兄弟不能白死,得让他偿命!”
领头的衙役冷笑着:“两位若是不同意和解,那就随我们去衙门走一趟,若是到了衙门,再想和解可就没机会了。”
自古衙门向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这是一句民间的俗语,也说明了一件事,但凡是进了衙门的人,不掏银钱是不可能的。
这衙门的上下帮你断案,不论是原告还是被告,都得拿出孝敬银子来,若是不拿,有理也变成了没理,这朝政被高俅、蔡京等人把持,官场的风气愈加恶劣,但凡是进了衙门就得脱层皮。
秦掌柜的仗着自己的关系,自然不怕去衙门:“去就去,我还怕了这贼厮不成?”
“你谋害人命,今日我定不与你罢休!”
张贞娘看着衙门把他们两个人拘走,笑着说道:“让你们联系的人都联系好了么?”
“倒是都联系过了,只是他们都不愿意给一句交底的话,说是事情若是到了火候,他们自然会出手,若是火候不到,任咱们说的天花乱坠,都不会出手的。”
张贞娘点点头:“那些商人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自然不愿意出头了,咱们不过给他们一个契机罢了。”
待官府的那些人走了之后,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一群泼皮来到了店门前,直接趴在了店门前哭了起来:“我那可怜的兄弟,竟然就这么没了!”
店中的小伙计看到这么多人吓了一跳:“你你们做什么?”
“你们掌柜的害了人命,有道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就让你偿命吧!”说着领头的人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刀子,对着小伙计就扎了过去。
“不干我的事啊!我没有掺和过,都是我们掌柜一个人做的。”
“你说不干你的事?那丝绸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掌柜的骗了那个奴仆的银子,也骗了那个护院,他用了残次的丝绸充作上等的丝绸,那奴仆根本不识货,出了店门我们掌柜的便不认账了。”小伙计只是在这里挣些铜钱养活自己,如今眼看着要玩命了,自然不肯奉陪,将其中的猫腻和盘托出。
“好啊,你们竟敢骗我!”狄秀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伸手一指:“你们掌柜的害了这么多人,也少不了你的份吧!”
“好汉明察,我只是店里帮闲的活计,掌柜的每天给我两个铜钱,我怎么敢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既然不是你,便躲到一边去,这店铺里的绸缎,怕是不够给那个奴仆买副棺材的。”
这小伙计心说,这些绸缎别说是买副棺材,就是用银子打一副棺材都够了,只是如今这些人凶神恶煞的,他也不敢插嘴,乖乖躲到了一边。
这武朝的店铺,都是前面做生意,后面住人,秦掌柜的夫人在后院听到了前面的动静,带着身边的小侍女走了出来:“你们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做什么?来人,把这贼婆娘绑了,老子要给她剜心,既然姓秦的不在,就让她来偿命!”
夫人听完这话吓得腿都软了,当即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小侍女颤颤巍巍站在那里,不敢言语。
“你这伙计,快把他们拉到一边去,别耽误我们搬丝绸!”
这店里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人早就听到了,只是这些百姓平日里就敢怒不敢言,如今碰到这种大快人心的事情,自然不会去报官。
也有几个小孩子嚷着抢东西了,家里的大人捂着嘴巴就给抱回了家中:“胡嚷嚷什么,抢好人的东西叫抢,抢坏人的东西,叫黑吃黑。”
门前早就停了两辆马车,没用一刻钟的功夫,这些人便将店里值钱的丝绸搬运一空,这些人出了店门,又沿着大街扔了百十匹绸缎,大声喊着:“老天爷下丝绸啦!”
只是这个行为很快就被殿前司的兵卒看到了,这些兵卒在城墙上,对于城中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赶紧招呼人下去看看出了什么乱子。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街上的泼皮早就无影无踪了,连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绸缎,都不见了踪迹。
“这是怎么一回事?”
周围的百姓都装作没事人的模样,往自己的家里走去,那个校尉喝了一声:“我问你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哪个角落里,一个孩童的声音响起:“黑吃黑。”
校尉差点气笑了:“你们都是左近的百姓,不是盗贼匪徒,将事情说清楚,免得牵连自身。”
一个年长的老者站了出来,颤颤巍巍地说着:“这秦家铺子以次充好,骗了人家的奴仆还不认账,那奴仆被主家逐出家门,一时想不开自杀了,家人找上门来,将这店铺洗劫一空。”
“那奴仆家住在哪里?”
“这可不知道,不过那奴仆的哥哥刚刚跟这店铺的掌柜的去了衙门,你到那里应该能问清楚。”
校尉拱了拱手:“多谢老丈。”转过身去,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那些丝绸都是赃物,莫要被人抓住了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