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刚刚用过早饭,张贞娘正坐在床上思索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锦儿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小姐,大事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
“高衙内来了!”
张贞娘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高衙内又不是吃人的老虎,看你吓得脸色都白了。你去看看,他来做什么。”
当初为了演好张贞娘这个角色,张贞娘可是通读了水浒传全书的,对于高衙内这个人可是有一番自己的见解。要知道后来西门庆与潘金莲私通被武大郎堵在了屋中,直接便是一记窝心脚,最后更是毒死了武大郎。
而高衙内设计张贞娘的时候,被林冲堵在了屋中,第一反应是跳墙逃跑,要知道以他高衙内在东京的权势,便是带人活生生打死了林冲,怕也没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可见这高衙内虽说是个恶人,还没有沦落到穷凶极恶的地步,但凡他心中有一点敬畏的东西,就有法子对付他。
锦儿得了命令,悄悄来到了前堂,却畏惧高衙内的恶名,躲在门前勉强能够听清楚里面的话。
“听闻贞娘病了,特地带了一些补品,还望岳父大人笑纳。”
张教头自然知道高衙内定是安插了眼线,想要探听府中的情况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小女不过是受了些风寒,有劳衙内惦记。”
“依小婿看来,贞娘留在家中不过是睹物思人,不如早早与我成亲,一来冲喜,二来免去了她的一桩心病。”
张教头皱着眉头:“此事可不妥当,衙内下聘之时,已经定下了喜日,若是随意更改,岂不是让外人笑话?”
高衙内察言观色,明白了张教头的意思:“岳父尽管把心放在心里,保举你的文书我已递给了我爹,用不了几日你便是朝中的秉义郎了。”
“衙内有心了。”
张贞娘在屋中听完锦儿的话愣了片刻:“这秉义郎是几品官?”
“从八品。”
“还真是我的亲老子,从八品就把姑奶奶给卖了”
“小姐,你又犯病了?”
“没有,我来吩咐你去做一件事,莫要让旁人看到。”
刚刚过了年,天气还有些冷,高衙内满面红光站在张贞娘家附近的巷口,往日最怕冷的他也不喊冷了,周旁的亲随还以为自家少爷在张教头家中吃了什么仙丹。
只见张教头家的府门缓缓打开,张贞娘带着锦儿缓步走了出来,走到近前时,锦儿还是一脸防备地看着高衙内。
“贞娘,你来了。”
“你倒是准时。”
“贞娘找我,莫说是午时三刻,便是子时三刻,我也绝对会如约而至。”
“废话少说,我来问你,我那夫君林冲,是不是被你害了性命?”
高衙内一脸苦色:“那林冲已经给你写了休书,你爹已经将你许配给我了,你怎么还叫他夫君?”
“回答我的问题。”
“那可不是我害得,林冲那厮,贼心不改,火烧了大军的草料场,身上还背负了两条人命,现在不单单是我,朝廷都在通缉他呢。”
张贞娘心中冷笑一声:姑奶奶可是读过水浒的人。脸上却露出了泫然欲泣的模样:“可怜我那夫君”
“哎呦,贞娘,林冲他不值得你这样。你放心,日后我会对你加倍好的。”
张贞娘抹了一把泪:“哼!想必你也知晓了,我昨日差点悬梁自尽,若是你想娶我,也不是不可,但是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否则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莫说是两个条件,便是去天上将星星摘下来都没问题,贞娘你可不能再做傻事了。”
“在我未嫁与你之前,不得再来我家逼迫亲事。”说心里话,张贞娘是真不相信他这个便宜老子的人品,万一下一次高衙内给他升个一官半职,他直接答应嫁女儿,从此可就一入侯门深似海了。
“好,我答应你。”
“第二,我近日心里烦躁,想要出城去散散心。”
高衙内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也不傻,若是张贞娘跑了,他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这”
“我出城不安全,你派几个人跟着我便是。”张贞娘也知道高衙内在担心什么,与其让他提出来,不如自己先提出来让他安心。
“好,我答应你。”高衙内答应得十分痛快,一挥手:“胡义,你带几个得力的兵卒跟着贞娘,若是贞娘掉了一根头发,你就自己剁了脑袋!”
“得令。”
高衙内转过头来呵呵笑着:“自从富安没了,这胡义可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人了,有什么事情尽管让他出头便是,不是我夸下海口,这东京城中,我不敢惹得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看着他一脸讨好的笑容,张贞娘心中叹道,倒是可惜了这幅好皮囊,若是稍有些文采,定能去勾栏院子混出一番名堂来。落到这蠢货身上,也只能说是暴殄天物。
张教头眼见张贞娘回到了府中,好生劝慰道:“贞娘,那林冲犯了死罪,纵使回到了东京,我也万万不能将你推入火坑之中,这高衙内虽说不成器,但人家有个好爹,况且这些日子我也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真意”
“爹,你莫要再说了,女儿答应定会保你一世富贵,只是莫要再为了讨好那高衙内,做出丑事惹人笑话,日后女儿嫁入太尉府也抬不起头来。”说完迈步向着自己的闺房走去。
眼看着自家女儿终于松了口,张教头长出了一口气:“老天保佑,总算是成了。”
回到了自己房中,锦儿紧张地问道:“小姐,你真的要嫁给高衙内么?”
“怎么,你不喜欢他?”
“他不是好人。”
“林冲倒是好人,杀了人烧了草料场,便无影无踪了,便是上山落草,偷着将我接去也好,如今落到这般地步又怪得了谁。”
“可是,姑爷早晚有一天会回来接你的。”
“他来接我我便要去么?当我张贞娘是什么人,想休便休,想娶便娶?”
张贞娘心中倒是有了几分打算,只是跟锦儿相处时日不长,还不敢将事情全盘托出,万一锦儿与她并不是一条心,她可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看着锦儿紧张的样子,张贞娘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好了,莫要这副模样,我心中自有打算,明日先陪我去大相国寺奉香。”
锦儿点点头,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过头来:“就算,就算姑爷不是良人,那高衙内更算不得好人。”
“好好好,我知道了,高衙内猪狗不如,我绝不会嫁给他的。你安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