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天上真的会掉馅饼?
不过,不管是不是馅饼,李远却都是不吃不行了。一百贯再加一座宅子,也算达到了他的心里底线,再加上他也实在不想跟这个喜欢恐吓人的家伙多待。想了一会,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
山羊胡倒是利索,拿出纸笔,唰唰几下就写好了两份文书,递给李远。
“会写字吗?不会就按个手印!”
接过那文书,李远看了看内容,这才说道:“字自然会写!不过,你得先预支两贯钱,就算定金了,怎么样?”
“可以!”
山羊胡这回却是答应的爽快,又重新拿过那两份文书,各加了一句,递给李远。
确认无误,李远也不再迟疑,拿过那文书,一笔一划的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小时候被家里逼着学了一段时间的毛笔字,李远的底子倒是还在一些,虽然算不得多漂亮,不过也算工整。
文书一人一份。两贯钱又拿到手里,李远这才算松了口气,勉强换了副笑脸。
“我五天后再来,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随时恭候!”
出了铺子,来到街面上,虽然依旧是酷热当头,但李远心里却是分外的凉爽。
*的,有了钱,这心里总算是不慌了啊。
…………
钱壮穷人胆,此刻再走在街上,李远也终于能昂首挺胸了。
相比于早上,这会的太阳却是更毒,李远身上就一直在冒油汗。晒吧晒吧,再过一段,早晚得晒成人肉干!李远不无沮丧的想到。
“娃娃,那个,那个瓶子真值那么多?你看你前两天还坐扁了一个呢,没看你多心疼呐。”
李远身后,老徐头还是不停絮叨着。在他心里,赚不赚钱倒没什么,关键是得有良心,不能骗人!李远反正是无法理解的,一个常年饥饿的老头,怎么还能如此恪守底线?不过,有一点他相当确定,如果这年月有好人榜的话,那老徐头一定会是榜上有名的!
“大爷,您把心放肚子里,那真是宝贝!”
“真的?”
“真的!走吧,咱吃饭去,饿死我了!”
从早上到现在,他就只吃了一个饭团,肚子的抗议声更是没停过。这会有了钱,总得好好吃一顿才成。
连拉带拽的,李远这才算是把一脸慌张的老徐头给领到了一个小店里。
找个位置坐定,李远很快就喊来了店家。
三斤煮羊肉,两碗米饭,再加两碗蛋花汤……
而从头到尾,李远对价格却是问都不问,就是看到什么点什么。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体会到了有钱人的快乐。
一旁候着的店家都快听傻了。算着长长的菜单,再看看俩人的衣服,他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愣着做什么?上菜啊!”
看店家满脸的苦瓜色,李远不乐意了。
“那个,客,客官,钱,您有钱吗?”
“什么意思?我像没钱的吗?”李远有些羞恼,说着就把刚拿到手的钱袋亮了出来。
“你看看!”
妥了!
有钱那就没问题,连连道歉着,店家这才赶忙去准备饭菜。
不一会,饭菜上桌。李远连筷子都没拿,就先捧着羊肉块咬了一口。
感受着久违的美味,李远再不犹豫,羊肉就着米饭再抽空喝一口汤,他就这么大吃了起来。
相比于李远的贪吃劲,旁边的老徐头却是慢条斯理的。虽然也是饿极,但他却先喝了一大碗汤,这才端着米饭小口吃了起来。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可不同于李远,好多年都是饿着过来的,骤然大块吃肉,准得撑死了不可!
一顿大吃大嚼之后,李远总算是打了个饱嗝。只是,桌上却还剩了不少。
不等他决定怎么处理,旁边的老徐头却已经从店家那讨了张油纸,小心装了起来。
付了钱,爷俩终于又来到了大街上。
“大爷,走,咱们去找张主薄去!”大大的伸个懒腰,李远有了决定。
对他来说,户籍就像一枚定时炸弹,一直在身边滴答作响。看到街上的巡捕,他现在都得绕着走,就怕不小心漏了馅。
向那店家问了路,爷俩就直奔张家方向而去。可惜那路实在是曲折的很,又向路人问了好几次,他们才总算找到了地方。
站在大门口,看着眼前阔气的宅院,李远有些迟疑。
“老丈,张主簿家可是在这里?”
喊住了一个经过的老头,李远连忙指着那宅院问道。
“是!”
只丢下了一个冷冰冰的回答,那老头瞪了李远一眼,又斜了斜那宅门,转身就走开了。
“这老头,脾气还挺大!”看着老头的背影,李远有些不解的嘟囔道。
砰砰砰!
“谁啊?”
吱呀!
大门打开,走出了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
“哪来的穷汉,滚滚滚!”
只看了一眼李远,中年人却是厌恶的挥了挥手,立刻就要关门。
“哎,等等,等等!我们找张主薄有事,还请您通融通融!”
李远眼疾手快,立刻挡住了门。情急之下,他连忙掏了掏衣兜,却只提溜出了半串铜钱来。再收回去也不大可能,咬咬牙,干脆全递到了那人手里。
毕竟只是个刚出校门的小年轻,骤然面对这样陌生的情况,李远却是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哦~!找我家官人什么事?说吧,我听着呢!”
颠着手里的铜钱,那人虽然还是冷着脸,但总算是能正常说话了。
“是这样,呐,这是我叔父。去年我家那边遭了兵灾,只剩了我一个,就想来投靠我叔父。可我到了这,却是没了户籍,这不,就想请张主薄给帮帮忙,帮我安置个户籍,可好?”
腆着个脸,李远忍着把拳头凑过去的冲动,总算是把话说完了。
“这事啊,简单!我家主薄说了,拿十贯钱来,就给你办好!”说完,那八字胡就收起了铜钱,斜着李远道。
“什么?十贯!?我怎么听说都是一贯呢,你弄错了吧?”
李远一听顿时就急了,这狗官还弄双重标准?
“错不了!哼,一贯?这是那些穷汉的价格,你这样的可不成。呵呵,能随手拿出小半贯钱的人,再拿十贯也不算什么吧!哈哈哈!”
说着,那八字胡却是笑了起来,看着李远就像在看傻子一般。
“你!”指着那中年人,李远顿时气急。
唉,真是失策了!他心中也是懊恼不已。
“那,那我要去见张主薄,劳烦你禀报一声吧!”心里问候着对方全家,李远接着说道。
哪想到,听到李远的话,那八字胡脸上的嘲讽却是更盛。
“呵呵,我呸!你们俩算什么东西!还是先去照照镜子吧,你们这样的,也想去见我家官人?这事我家官人已经托付给了我,找我就成!”
“你~!”
怒视着那八字胡,李远的眼中似乎在喷火,牙齿更是咬的咯嘣响。
看着随时可能出手的李远,那八字胡也有些慌张,退了几步来到门后,这才准备继续看戏。
“娃娃,娃娃!走吧,走吧,咱惹不起,回去再说!”老徐头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了他。
这要是惹恼了张主薄,那李远可是全完了!
老徐头的话总算让李远清醒了些,小不忍则乱大谋。一番心理斗争之后,理智终究还是占了上风。认真看了那八字胡一眼,他这才转身随着老徐头走开了。
“呸,还想糊弄我,想的美!”
看着李远两人的背影,八字胡狠狠吐了口唾沫,这才转身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