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潮湿而夹杂着一丝泥土味道,以前,我很喜欢这种味道,习惯于闭上眼睛深呼吸,把这个时候的空气当成是最清新的,但现在却很烦这种潮湿的空气。
车子停在路边,半开的车窗被清晨的风吹进,让她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凉意,不但吹透了单薄的衣衫,还吹透了皮肉,直达骨髓。
带着凉意的风似乎将她吹醒了,马上意识到她有身孕,不能着凉,便下车去,在后备箱里拿了件针织外套穿在身上。
这个时候,去片场有点早,但又无处可去,坐在车子里,有种被这个世界抛弃的落漠。
她想找个人倾诉,但又找不到人,仿佛一刹那她失去了所有的朋友。
没错,毕非就是个凶神,原本她有很多朋友的,可自从认识了那个男人,这些朋友就对她敬而远之,象林路那样不畏强权而接近她的也遭到了毁灭性的镇压。
解脱?就快要离开毕非了,就快要解脱了,我脸上洋溢着即将解脱的喜悦,但这样的笑意很快就僵在脸上,随即被伤感取代,流下了冰凉的泪水。
“毕非,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了。”我忽然自言自语着,脸上流露出恨意跟无奈。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成形,尽管前路漫漫,甚至会有诸多挫折,但她决定破釜沉舟,背水一搏。
“小梦,怎么来这么早?吃饭了吗?”楠楚天正在跟吴心月说着什么,看到她的到来,转身迎上去。
“你也很早呀。”我强迫自己微然一笑,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片场,“我们还要在这里拍多久?”
“我刚才跟心月也在讨论这个话题,应该还有两天的戏份就结束了,接下来要到另一个地方去拍,都联系好了,不会耽误事的。”
我点了点头,对于楠楚天的工作能力,自然是非常信任的。
“看你脸色一不好,是不是这几天太累,没休息好?”楠楚天想起昨天晚上毕非接她走时的情形,不禁担心起来。
“没什么。”我苦笑着摇了下头,转身要走开。
“小梦。”楠楚天转身挡住她,“你不需要一直盯着的,这里有我呢,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回去?去哪儿?我略怔了一下,绽放出一个比刚才要自然得多的微笑,“没事的,我自然会注意的,只管忙你的,不要管我。”
不等说完,就快速的背过身去,她不想让楠楚天看到她无家可归的无奈。
不管她演技有多好,这种发自内心的无奈,楠楚天又怎会看不出来?他很关心,也很心疼这个女人,但却不想去扒她的伤口,但长此以往,对我的伤害只会更深。
“她没跟你一起?”楠楚天预感到今天的鲁允儿一定会迟到。
“她来不了的,要休息几天。”
什么?关键时刻,作为女一号的鲁允儿居然来不了了?这让楠楚天对于自己的前一秒的预感而痛恨不已。
“学长,你看这样行吗?虽然我跟姐姐并不完全相似,但总有几分相似,加上现在高超的化妆术,一些只露侧脸,或者镜头的清晰度要求不高的地方,让我代替好吗?”
“为了赶进度,只能如此了。”楠楚天对鲁允儿的职业精神颇为不满,“放心,我们的化妆师技术很好。”
我不是第一次跟那位化妆师合作了,当然对她的一双妙手很是有信心,否则也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了,但同时又有些自卑。
难道她要永远的活在姐姐的阴影下吗?不管她多么的努力,都有人把她说成是鲁允儿的妹妹。
“如果不想让我派人抓你回来的话,就马上回来。”毕非在电话里声色俱厉。
“对不起,这是我的工作。”我严辞拒绝。
忽然,她心头升起一丝暖流,是毕非心疼她一夜未眠而让她回家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是否意味着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不,他是姐姐的,我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呢?
她强迫自己不要对毕非痴心妄想。
“给你半个钟头,否则后果自负。”毕非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回去吧,注意休息。”身后响起楠楚天无奈的声音。
我默默的转身,垂着头,眼睛盯在手中的手机上。
“对不起。”我对于自己的身不由已而给剧组带来的不顺颇为不安。
“没关系的,今天好好休息,养足的精神明天好赶进度。”楠楚天安慰着她。
我转身欲走,心头笼罩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想不支说与他听,犹豫再三,还是等稍后再说吧。
为了不让毕非来打扰剧组的工作,我只得离开剧组回家,那个家对她来说就象是地狱一般,尤其是昨天晚上的那一幕,明明是鲁允儿自己摔下去的,而且当她察觉到的时候,想拉已经来不及了,但鲁允儿的种种表现都在针对是她推她下楼的。
一夜未眠,她只想回到房间去睡觉,希望不要遇到任何人才好,但以毕非的个性,是不会让她如此好过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毕非正坐在客厅里,堵着我的必经之路,悠闲的喝着一杯白葡。
“看起来你精力真是过剩,一夜未眠,居然还能去工作。”坐在沙发上的毕非微微晃动着水晶酒杯,翘起的脚一下子落到地上,发出了沉闷的的脚落到地板上的声音。
我低垂着眼眸并不看他,视线所及之处只有毕非慢慢向她移动着的两只穿着黑色皮鞋的脚。
“是否有一丝内疚?”毕非高大的身躯在她面前站定,手中依旧微微晃动着那只尚未喝完的酒杯。
“我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内疚?”我蓦然抬头,迎上他低垂的目光,“夜先生,麻烦你弄清楚再说,累我一夜未眠,不知谁向我道谦呢?”
毕非微然冷笑,“看不出你这张嘴越来越厉害了,如果是别人的话,能做到泰然处之,倒不足为怪,但你的亲姐姐,你也能下得去手,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不是的。”我才不要背这个黑锅,向毕非怒目而视。
“难道是她自己摔下来的?如果是你,你会如此弱智吗?”毕非忽然抬高了声音,“你也亲眼看到她身上的伤了,这种结果还算好的,要是伤筋动骨,或是弄伤了脸,那可是关系着一辈子的事。”
看得出,毕非绝不相信鲁允儿会这么做,她这个人最是爱惜自己,连一根汗毛都舍不得碰倒呢,又怎么会弄伤自己?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不是我做的,我要休息了。”我不想被他审犯人般的审讯,更不想面对他,闪身从他身边走过去。
“不去看看你姐姐?”毕非转身盯着她的背影。
我略一停,还是快步上楼了。
路过鲁允儿的房间,也只是向那扇关门的房门看了一眼就快步走过去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历历在目,让她看到了姐姐对自己的敌意。
毕非对姐姐来说,无疑是失而复得,自然更加珍惜,尽这她们之间看似亲密,但事关感情,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容不得家里有第二个女人的存在,何况还是怀了孩子的。
也许,只有她离开,与毕非彻底的一刀两断,她们两姐妹才不至于反目成仇。
可是她之前也向毕非提出过离开,但都被以孩子为借口而拒绝了。
“小梦。”身后的房门一开,传出鲁允儿温和的声音。
已然走过去了我停住了脚步,万般无奈的回头看去,只见鲁允儿艰难的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扶在门上,却摆出一副温和的浅笑望着她。
“姐,你怎么起来了?”我目睹了她的伤情,就是躺着一动不动都会疼的,何况是下床走动呢,不禁立时神色一变,转身来扶她。
“是我让夜叫你回来的。”鲁允儿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在我的搀扶下重新回到床上躺下。
我伸手拉过被子替她盖上,看到这样的姐姐,纵有再多的质疑也不忍提起。
“昨天晚上的事不要放在心上。”鲁允儿的手覆到她没来得及抽回的手背上。
我居然不暇思索的抽走了,给人的感觉就是不想跟鲁允儿套这个近乎。
“你在怪我?”鲁允儿神色一变。
“你想多了。”我做不到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但又不想与她撕破脸,让她最为担心的就是鲁允儿不能完成眼下的这部片子。
这部片子不但是她第一次做制片人,还凝聚了楠楚天的所有心血,绝不能半途而废。
“昨天晚上,我糊涂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貌似是胡说了什么,如果让你有不高兴的地方,你骂我吧。”鲁允儿穷追不舍的再次抓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你坐下来好不好?”试着拉她。
我并不想久留,但还是顺势坐了下来。
“我想过了,为了彼此都安心,还是离开这里。”我在坐下后,默默的说,抬眸时,意外的看到鲁允儿闪动着泪光的眼睛。
“不行,我不能让你走。”鲁允儿的手抓得更紧了。
我垂下眼眸看到连在一起的两只手,她该感动吗?曾经,她最相信的亲情真的不会伤害她吗?
“我们两个人必须要有一个离开的。”我抬眸注视她。
“不。”鲁允儿毫无悬念的摇头,看起来非常舍不得让她走,把她的手放在胸口上,“小梦,听我说,我的确是爱上毕非了,不想离开,但我更舍不得妹妹,而且你……”目光下滑,落到她的腹部,“小孩子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会很可怜的,我不想,相信你也不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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