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许多我从没见过的大果子用着慢动作的方式一粒粒地从白果子咧开的大爆牙里哗啦啦地都掉在了地上。
有香喷喷的大花生、绿油油的大蚕豆、亮闪闪的大松子……由内而外地挤得满当当。
我不由感概。“这白果子的嘴巴简直就是圣诞老人的皮口袋,机器猫的小兜兜,里面啥都有的!”
白果子就差跪下抱我大腿,卖萌打滚。
“求你了求你了,存货都给你。不要拿走那个礼物好不好?”
本来,有这么萌的小动物用着这么萌的姿态,甚至连嘴巴里的吃食都吐出来讨好我,我是绝对会放手的。但是,这不是去恭贺荀元吉的新婚大礼吗?
呵呵,我心黑手准地收下了。顺带摸摸白果子头,说了句乖。
“回去之后我就给你寄鱼皮花生,绝对比你那个万年夏威夷果要好吃一百倍!”
白果子哇哇地就跑了。飙着两管泪水奔出门了。
“呜哇哇哇哇被抢劫了……我要去找玉帝主持公道!”
鬼祖大喊不好带着我就回去了。
嗖……
在极度的眩晕之后,我睁开了眼睛。
一看,这还是自己治疗的医院。身子还是自己的,感觉也没什么奇怪的。
只不过,上天的记忆却保留了下来。还有那种置身夜空,头重脚轻的飘忽、呢喃的信仰声音,居然诡异地也保留在了我现在的躯体。
我抬手,只觉得手仿佛失去了重力,浮在了看不见的水里。我侧耳,就能轻易辨别不下十种不同的声音。
有护士踩高跟鞋哒哒路过走廊的脆响,也有病人拄着拐杖哆哆闷响,还有风打树枝的哗哗,千米之上飞行而过的痕迹,甚至是埋藏在地底下难得一捉的细微愿望……来年夏天,我就能爬出土壤,放声知了……
这、这就是?
我忍不住咋舌。“这就是你带我去上面之后的结果?现在我能轻易听见不下十种声音了。”
鬼祖竖起了大拇指。
“小乖乖你听得好仔细啊!”
不过,他赞完之后还说不够。
“你的身上还没有顿悟的青光,说明你还没有听懂信仰之声的意思。甚至再也没有听见信仰之声。”
“没有信仰之声,你将不能领悟规则。自然就不能去接触规则,制约荀元吉了。”
“那怎么办?”我这上天入地一圈,可不是纯粹为了去玩的。手里的新婚贺礼都被我带下来了,万一荀元吉那公主老婆计较。岂不是漫天都会刷刷地下神仙?
n!
我大感不好地抱住了脸,有了要屎的冲动。趴在病床上第一件事就是放声大哭。
“哇哇哇……我可不想变成孙猴子!”
“不想变成孙猴子,那就努力进阶成如来佛就好了啊!”
就在我抱头大哭的时候,病房的门又被人朝内推开。凯文拎着一瓶牛奶从外走了进来。扫到我身上的第一眼就出现了惊喜。
“咦,小梦?我不过出去一会,你怎么好像不一样了?”
鬼祖当然拼死地夸耀自己。摆动四肢各种装雄壮。“这当然是我做师傅教得好!”
不过凯文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既然你教的那么好,为什么鲁小梦身上还没有领悟信仰的青光?”
啪嗒……
就是这么一句,几乎和鬼祖之前的提点一样。但是却那么轻易地从凯文嘴里吐出来。
我直接就觉得不对了!
“凯文,你不是只是一个小道士吗?为什么能看见信仰之光?”
鬼祖也跳脚地大喊不对啊不对啊,要是一个只活了二十来年的凡人都能轻易看透信仰之光,那他修行了一万年的老鬼面子要往哪里摆?
凯文到这个时候才啪叽从后腰抽出一本书,摔在我床上要我看看。
“去第六页第五行看看。”
我一撇嘴。
黄啦啦的纸皮子、脆得能一翻就哗啦啦响的书内页。也不知道到底是从谁家茅坑里掏出来,还散发着难以形容的味道。
当然,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书皮的最外面,居然无比醒目地写着三个字……《神仙传》。
“什么?又是《神仙传》?”
似乎还是和我之前看见的那本不一样?!
这一下,我更是坐不住了,赶紧翻开了内页。
立刻,满屏满屏的古代文字汹涌着塞进了眼帘。
我吃惊地睁大双眼,只觉得自己声音都发了飘。
“张生沉入深海,被龙女带进了水晶宫?”
啪嗒……
我被故事的戏剧性发展吓得连书都抱不住了,本能抬眼看去凯文。
都特么沉到海底了还能不死,爬出来写本书留五千年。那得是什么怪胎啊?!凯文到底是怎么从这种怪胎手下找到这本书的?
凯文被我盯到脸都发了毛。
“看我做什么?书不好看吗?”
我很想点头,坦白擦屁股的纸哪里有活脱脱的人好看。不过这不是我的目标。
我颤巍巍地举起书,提出观后感的第一个问题。
“凯文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同时也困扰了鬼祖和其他鬼。
“对啊,为什么你能拿出一本和原来不一样的书?”起码书不是只写了一页。
同时,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无法解释。
“你能看见信仰光芒,似乎不是道家教给你的修炼办法吧?”
凯文没有回答,还在催我看懂没有。
我摇头。
这才知道张生被龙女带到水晶宫。和后面的危机有啥关系?
凯文气得又把书捡回来塞我手里。
“还不快回去看!”
我再苦哈哈地翻译。
“……龙女对张生说,海底寂寞,请他留下陪伴。但张生用他要救妻子的理由拒绝了……”
“龙女求而不得,愤而自杀,于是遗落龙珠一颗。持之可水,遇夜可放光。野兽猛禽见之无不避走。后被张生带出,赠予仙人,换得一个时辰……”
时辰?
什么时辰?
刷刷……
刷刷刷……
我看到这里又开始瞪眼,手速奇快地往后翻。
但是!
现实再一次耍了我!
这本书是写满了字。可是到了关键时刻,也就是时辰这一信息,忽然又没有了!
这就好比有天你去街上买个草莓蛋糕,拿回来的时候蛋糕上唯独少了点缀的草莓。有人先用看不见的勺子挖掉了你精心想要的点睛之笔……
啊啊啊啊啊啊!
“又耍我!”
我愤怒地把书都丢到了地上。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鬼祖代替凯文又替我捡起了书。不过他并不识字,却像个读书人一样刷刷刷地也翻着书,同时盯着凯文,问他是哪个水坑里把书刨出来的。
“东海水晶宫还是这下面的臭水沟?”
哪个水坑?
我噗呲呲又当头给凯文洗了一次脸。心底莫名地为凯文添上了下水道背景。顺带不客气地为他联系了一下和龙女厮混的张生。
“鲁小梦你!”
凯文语噎了,一边擦脸一边骂着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当着我的面翻开书本第一页,就是介于封皮和正文之间的那一页。我们通常用来印刷序文或者目录。
“看看!”
他不太耐烦地点着,顺带把我头也压下去。
“睁大你的斗鸡眼看看上面谁的名字?”
我那又快对到一起的斗鸡眼晕眩着又动作了。对准扭曲难看的作者一行聚焦。
张、张凯文?
不对吧?
我摇头,又把瞳孔对焦了一次。
怎么还是张凯文?
再接着,我偷偷用余光开始打量凯文。当发现凯文站在我身边,露出一抹果然鲁小梦是白痴的笑容。
刷拉,我直接跳了起来。指着凯文上下跳脚。
“怎么会是张凯文?你、你不是明明姓方吗?”
“你不是最开始就知道我是孤儿的吗?孤儿和养父母姓有什么奇怪的?”
凯文用着你怎么还没反应过来的傲然鄙视了我。
对哦。我这才闷闷地咬住手指,开始猜测这既然不是养父母给予的。那会是谁呢?
鬼祖又嘿嘿地拍了拍凯文肩膀,咯吱咯吱地开始捏他肩膀。
格拉……
骨肉分离的清脆无比清晰地闯入耳中,令人仿佛置身恐怖片。
然而这不是最恐怖的。
凯文在我面前,明明还是个正常人模样,被鬼祖揉捏着身躯。尤其是锁骨部位。平时只有微凸的部分,现在可怕地像是被拆散了的鸡架子,竟然生生地凸出五厘米!
我马上又指着凯文叫鬼祖住手!
可是鬼祖回头,咧开了一嘴我是活雷锋的笑容,非常和气地对我说。
“小乖乖,我这是在帮他活动骨架呢。”
本该痛的发疯的凯文面容也似乎没有变化。
好似刚才被人生生提断锁骨,拆解骨肉的痛不过只是挠痒痒。
简直颠覆了我二十年来接触到的所有医学常识!
并且,连带着凯文也看向了我,对我说着。
“鬼祖真的是在帮我活动骨架呢!现在就很舒服呢!”
格拉……
格拉格拉……
他被拆起的左边锁骨于是被放下,又换成了右边锁骨。
画风直接是朝着暗黑狂奔而去。
区区一届神似情人的“帅哥”眼看就要被拆骨毁得不能见人了!
我终于受不住了,大喊着别拆了!听着你们不觉得瘆得慌吗?
鬼祖加上凯文又哥两好地抱在一起说。
“明明很好听的啊!”
格拉……
格拉……
格拉格拉格拉……
我自觉没脸再看了,干脆又撅着屁股做鸵鸟。
只不过,病房内的拆骨声音太明显了,又那么地清脆。
不多时,竟然有个路过的护士哆哆地敲门,不太客气的警告。
“病人正在休息,里面的人不要吃花生豆啊!”
我哈哈哈哈哈地还在捧着肚子痛并快乐着。
鬼祖和凯文的痛苦,现在就是我的快乐。
凯文隐忍地闭了下眼,终于选择了在我即将掉下床的时候大喊。
“我就是写《神仙记》的富家子张生!”
嗖……
那一刻,别管我之前是笑得如何要岔气,眼泪要飙出。
只要是凯文这句话出场,那就是妥妥地压轴!
还是震惊四座的压轴!
哐……
让我直接用着脑袋着地也不觉痛苦的方式震惊着!
“真、真是?”
我上上下下扫了人三遍。为柳心兰前世那个执着的老公隐忍五千年感到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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