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追究?”她眨巴着眼睛,瞪着荀元吉手里的尸体。哆哆嗦嗦地。
“只要回收回来就好?”
荀元吉不耐地挑起眉毛,没说话。
这就是警告了。不好好干活,回头把你打成丑八怪!
自觉自己还需要维持美丽的孟婆只好动手,叽里咕噜地念着奇怪的咒语,又是跳又是唱地绕着尸体转。几乎凉透的身体在咒语的作用之下,渐渐地焕发出纯净的蓝光,由内而外地扩散着。深邃无比的幽冥之下,有种神秘的声音再度飘了出来。
“……回忆起来吧……我那远古的记忆……”
“……重新记得你最爱的人,你最心痛的啊请……”
它听着飘飘渺渺,却又神圣无匹,竟然融在蓝光里一圈圈地震荡着灵魂。在荀元吉的极度关注下,尸体额头结了血枷的部分开始融雪般消失,一滴滴纯净得像眼泪的液体逆着方向全都飘了出来,被孟婆小心地收回了小瓶子里。
再然后,等到瓶子里的液体有了小半管的时候。尸体就再度变幻。所有的伤口自动愈合。我那接近死亡的身体又重新有了正常的呼吸和心跳。
荀元吉面皮发黑地哼了哼。手不自觉地捂着心口,强装了镇定。
“什么不一样!那水本王也喝了。味道还不错。”
噗呲……
立刻地,待在一边戴罪立功的鬼祖一唾沫喷了出去!
他是在荀元吉走了之后才想起,他是造成惨剧的根本原因,急急忙忙追了过来。谁知道点踩得不错,正巧赶上孟婆回收忘情水完毕。一进门就听见荀元吉在说忘情水的味道。
“兄弟!你这口可真重!”
一下子,这光棍了一万年,还即将要继续光棍下去的鬼祖立马就对着荀元吉竖起了大拇指。赞许他绝非凡人的勇气。赞完之后,又凑到孟婆那边,舔着嘴唇地问。
“这水啥味道,能给我喝两口吗?”
一种鬼祖是疯子的念头就从孟婆视线里射出。她崩溃地抓了抓已经乱成稻草的脑袋,受不了地大喊了。
“你们特么地都不正常!不正常啊!”
不等两鬼反应,她就直接遁走,留给大家一个我还会回来的呼喊。
被撂下的鬼祖表示很委屈。撅着嘴回到荀元吉身边,蹲下,小媳妇一样抗议。
“兄弟,孟婆她瞧不起我。不肯给我喝忘情水。搞得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我那时刚刚醒来,视线迷迷糊糊不说,脑子也是迷迷瞪瞪地。听鬼祖说忘情水是个稀罕玩意,喝不到很可惜,本能地也撅着嘴巴撒娇。
“忘情水啊我也好想喝”
荀元吉捂着心口的动作一下子就辛苦起来。满脸青筋跳得像蚯蚓松土。
“爱妃”他咬着牙喊我,语气尽量地装作轻松。“忘情水不好喝。你还是别喝了。”
“真的不好喝?”我还是迷迷蒙蒙地,咬着指甲,傻呆呆地问。
“不好喝的东西大家会藏起来吗?”
按理不是说越是好吃的才会藏起来吗?
荀元吉被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还是哼哼着点头。
“没错,不好喝。”
视线瞥过鬼祖直线弱智的表现,又添加了一句。“想喝的都是傻叉。”
这话一出,我果然是不再想念忘情水了。倒是鬼祖被荀元吉这一句话,直接钉在了傻叉的耻辱柱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指着自己问。
“我是傻叉?就因为我要喝忘情水?”
荀元吉不忍直视地转过头,开始帮我揉捏肌肉。他说,人若是太长久不起床,肌肉是会变得僵硬。总得有人为我捏个腿,锤个肩地。我又没多想地点头了,任凭他张开衣领,揣娃一样地把我搂进去。冰凉的肤触重新回到我的大脑,我就像夏天睡上了席梦思凉席,眼皮子又给不争气地拉了下来。
黑暗,重新降临在我面前。和冰冷死寂不同的、温暖舒适地怀抱。我沉沉地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耷拉着脑袋真进入了梦乡。
……
……
就在我已经沉睡之后,一切都恢复到了和谐。
荀元吉抱着我,像逗弄亲孩的母亲一样摸着我唇片子。金光闪闪的狗粮瞬间就喂爆了鬼祖。
“兄弟,你说要喝忘情水的我是傻叉。那你都喝过的人算什么?!”
傻叉?还是比傻叉更傻叉的存在?
荀元吉没抬眼。抱着人就起身,刺啦又是一道空间裂缝。结白的袖袍在身后仙气地飘起,鼓荡出绝世高人才有的风姿。背对了鬼祖,他头也没回地就穿了裂缝进去,留下一句特别令人寻思的话来。
“我已无药可救,兄弟你请多保重。”
然后,裂缝又呲呲地响了一声,竟然像被拉上的拉链一样,从下而上地开始愈合。
鬼祖几乎像看玄幻片一样地瞪着愈合的裂缝,心底还想大喊。
为什么要合上?我们不是一直是空间疯子好兄弟组合吗?你一手撕,我一脚踹!多么地天作之合,怎么转眼不过五千年,你居然就抛弃我了?!
然而,这种行为在荀元吉眼里,现在就是另外一种解释了。
他头一次心情大好地抱着人往回走,一边思考着怎么开始新生活,一边很不屑地鄙视了鬼祖。
切,撕了空间不合上可是要造大孽的!是要被上天问责抓走的!为了劳资的小爱妃,我可不能提早被抓走了。
当然,这也是后话。
他高高兴兴地带了人穿越空间,又重新把地方选在了我学校宿舍里的异次元小房间。
之前砸烂的房间已经被收拾过了。不算宽阔的空间里被换上了一张22米的大床,钢筋的床架,小胳膊粗细的材质。足足三米之高的房顶上,小圆筒地垂下一粉红色纱帐子,浪漫唯美。床的左右两侧小柜子上,分别摆着热烈的玫瑰,每一朵都带着露珠。
写着史书的小桌子是唯一没有被替换的。不仅收拾得干干净净,上面还多了一个雕塑。美丽的柳心兰哭泣着抱着荀元吉头颅,天鹅一样地把自己和爱人一起埋在了皑皑白雪之下。
许久不见的鬼婆几乎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主子重新意气风发地走了进来。狗子小跟班地抬着脑袋,跟自己凯旋般地宣布。
“我们回来了。”
再然后,等候在门外的鬼仆开始一个个传着话。一声比一声穿得更远。
回来了……
我们回来了……
鬼婆是荀元吉的家臣,除了荀元吉再也没有伺候谁过。
肯定是鲁小梦!
凤羽笃定地想着。脑子里快速地计较起细节来。
鲁小梦之前不是被鬼祖抓走了吗?兄弟之间抢一个女人,那么大矛盾,怎么没闹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她不免就有些慌乱。什么猜测都有。
但是不过一刻钟后,她又冷静了下来。
荀元吉大概是没有发现她在做手脚!不然早该收回自己的管理权了。与其在这里猜测发生了什么,还不如主动点,上门去看看。
但是这种想法在荀元吉这边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就在凤羽想要上门一探虚实的时候,他已经在房间内听着狗子秘密回报。
“……凤羽小姐在问完王妃的事情后,有过一段时间的暴怒。但是她现在冷静下来了,带着礼品,说要去慰问王妃……”
慰问王妃?
荀元吉听到这里,嘴角飘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我还没有正式放话出去,说是王妃回来了,她怎么就知道了?
紧接着狗子的汇报,门外就恰时地响起了凤羽怯生生的求见请求。
“属下凤羽,特来慰问王妃。”
荀元吉只好抬手退掉了狗子,勒令它不得多嘴,亲自起身去开了门。
“你来了啊?”一脸地意外。
凤羽小心翼翼地抬着眼皮瞧了又瞧,始终找不到荀元吉暴怒的前兆,于是就起身,谦卑地把随身带来的篮子往前送去。
“属下之前听说您从阴间带回来一个人类女人。鬼婆也去伺候了。想是王妃回来了。所以特别来拜见一下。“
哦?
荀元吉口气淡淡地,“真是让你操心了。”转身将凤羽迎了进来,随意指着一处,示意。
“坐会吧。”
凤羽于是扶着红木椅子坐下,顺带一打量,居然还是个小套间。里面朦朦胧胧垂着纱帐看不清,外面冷冷清清也没什么鬼仆。
鲁小梦不是回来了吗?
怎么不见荀元吉大张旗鼓地要鬼仆排队伺候?
荀元吉全程都在打量凤羽的表情。当看见她屡屡朝着室内看去,脸上闪过了然,索性就站了起来。
“是想看看里面吗?那就进去瞧瞧吧?”
咦?
凤羽本来是想来看看鲁小梦的近况。百般不得理由,居然荀元吉替她开了口。一下子有些回不过神来,指着自己又问。
“荀先生您让我进去?”
荀元吉点头。啪啪地拍了拍手,勒令里面的鬼仆撩开纱帐。
一下子,一个精巧装饰的房间就出现在凤羽眼前。
包着纯金的古意大床在垂落鲛纱的大片帐馒后隐隐约约地闪着华光,镶嵌了五彩宝玉的灯座左右协调地点着烛火,将暖黄的光晕透过粉色纱帐。斜侧的窗口似乎是敞开的。凉风从窗口涌了进来,尽情顽皮地掀动着钩帐的长穗,吹捧起几乎不可见的阴影。
再往里面,虽然依旧不可直视。却也暗香涌动,撩人鼻息。凤羽惦着脚尖看来看去,始终也不过是六名美婢,光裸着后背跪在床下,等着迎接谁人。
没有女人……
更确切地说,是鲁小梦不在里面。
凤羽那一刻,心若经雷。
震惊之下,再回望荀元吉,脸色就已经变化。
按照世俗的规矩,一个男人邀请女人进入卧室,还没有原配在场的前提下,金屋藏娇的野心昭然若揭。
更何况,荀元吉还是凤羽喜欢了很久的对象。长相俊美,身世高贵,还忽然主动开了口。
这么一下,凤羽连个抵抗的时间都没有,扶着后墙,自己骨头就先化了。
“你、你是……”
“我如何?”
荀元吉的视线紧紧捉着凤羽,狭长的眼睛里流转得全是惑人之光。
“你不喜欢这个房间吗?”
凤羽激动得心脏都要飞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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