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特别机灵的马面很快就会意,老一套地掏出了如家的会员卡递上去,又把忽悠荀元吉那套说辞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鬼祖果然笑了,也不猥琐它了。但是看向这位马面的目光嗖地变冷了。
“原来就是你啊”
还不知自己怎么得罪鬼祖的马面被说得一头雾水,只能干干笑着。
再然后,鬼祖一手挥过。红脸马面就变成了上下两截。无数的尸块之中,隐隐闪过道亮光。
他老人家自然地拿走了。一定睛,还居然是个小钱袋,直接又一脚踹开空间,走了。
苦了马面在后面,扶着变成两截的身子,哇哇地哭得比死了亲妈还惨。
“鬼祖哇哇哇哇求求您,把私房钱还给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万七千五百年……哇哇哇,我容易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观了一场鬼祖表演的方子彬只觉得后背都在冒冷汗。直觉天地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谁知这种念头还没出现多久,他那敏锐于常人的耳朵里忽然又多出了无数道听不见的声音。
嘻嘻
嗡嗡
哈哈哈哈
各类听过的,没听过的鬼魅像是从长眠中苏醒的吸血鬼,长短不一地发出了声响。团团阴气相互纠结着,盘旋成了股黑沉阴气,钻心地从一个个凡人脚底涌入。在各种修道者的眼中,黑白的眼瞳转眼就染上了血红。
鬼气入心!
看到这里,方子彬还不明白鬼祖干了什么就是白痴。强自打起精神,回了门派。
一整个市区的人都被鬼祖影响了,人类和鬼的争夺即将白热化。他作为人类,就算死也要顶住。
但是同样的消息传到了地下,鬼类却不像修道者想得那么激动。尤其是养老院那块,一群看起来就没有什么志向的鬼,依旧该吃吃该喝喝。串门子晒月亮一样不缺。
白家老奶奶显然也住在这里,和独龙比邻而居。
荀元吉的闹剧早就过去,她却多了很多话题聊天。其中就包括那段下跪。
“……哼哼……敢欺负我白家人,几次三番差点弄死我后人,还当我老婆子拿他没辙?……”
“我早就知道他就是我那个讨厌的重重重重重孙女婿了!就算他换了黑衣服,也洗不掉他五千年的坟土味!还有那满嘴的本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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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围观的鬼魂扒拉着院墙,听得是如此如醉。尤其是白老奶奶说到荀元吉悔悟要求原谅那刻,竟然还齐齐地爆起咦。
唯有坐在院子里的独龙没有插嘴。他一边喝着老婆从里屋热好的黄酒,一边微笑着回忆着他那个好兄弟荀元吉挂在腰间的玉佩。
绿油油的、雕龙刻凤的。一看就不是俗物。再加上王族身份,拿出去卖掉,岂不是好大一笔财富?
这个兄弟认得实在值!
等他再回来就一定问他要了来,挂在婆娘脖子上!
各人沉思着自己的小思想,完全没发现趴在墙头的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抹血红。
好久不见的凤羽跟着众鬼,一起听着白家老奶奶说故事。别人听了叫好的情节,她却听得特别刺耳。索性撒了脾气,两袖子将鬼扇跑,怒喝了。
“滚!都给我滚远点!”
白老奶奶的故事会被迫停止了。她颤巍巍地抬头,看了过去。
“小姑娘,一个故事而已。怎么生那么大气啊?”
口气和煦得像是春风。
但是凤羽只以为那是挑衅。仗着自己姓白,后人是荀先生的王妃就倚老卖老。冷冷地抱着袖子讽刺。
“死老太婆,荀先生乃是六国王孙。天生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贵人,也是你这样贱鬼可以随便评论的?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给你下跪,那是要折你寿的。和区区土匪称兄道弟,也是个大笑话!”
“可笑你们这群烂泥,都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居然就妄想着要攀龙附凤了!”
她涂了红脂的嘴唇子飘出长长的一串笑,比银铃震动要低沉,又比泉水流动要缓慢。翻动五指,嗖地就将一团火朝着白老奶奶打了过来。
“去死吧!死老太婆!”
“你死了,荀大人就不会再出丑了!”
平静的小院子忽然就因为凤羽的突袭炸开了锅。无数的鬼魂出于怕火的天性,纷纷抱头鼠窜,竟然还有一只乘人不备跑去了人间。
与此同时的地面上,学校大门口。
荀大爷盯着天空看了好一会。当见到人们都鬼气入身之后,他那看似平常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第一抹得意。自己慢悠悠地寻了处宾馆,从头到脚地洗刷了个干净。然后再滴着一发梢水珠地走进商场,指着一套在男模特身上的衣服,霸气凌人地説。
“我买了!”
马上地,导购就小跑着来到了门口,千恩万谢地把他往门里引。又是带他去试衣服又是说他如何气质不凡云云,辗转着到了刷卡时刻,打出来的白条却写着……余额不足。
“先生,您看,要不您选择其他方式付款?”导购眼神一个劲地瞟着荀元吉,怎么也想不通明明一个相貌平常的小男生,身上怎么会有成年男人的气魄。而且还是成功人士的感觉。
荀元吉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明明在附身之前,他可是要求马面要多给自己钱的。起码要比凯文那个死小子多。怎么会不够的?
然而,这点在马面这里。很可能就是一番无辜的解释。
“凯文和鲁小梦出去玩的时候,身上总共就是1000存款。能给1001,难道不是真爱?”
当然这是后话,提过就算了。
荀元吉面临看上了衣服买不起的下场。他很想用前世皇族的气魄来做点事情。
比如拍着导购的肩膀来一句。“本王现在落难,如果你能支持我一下,滴水之恩绝对涌泉相报。”
但是这明显不行!藏在肉身的记忆赤果果地告诉他不行!
所以他只能委婉地选择另外一条路。走出门,左拐,在商城配置的公用电话里丢进两块钱钢镚,拨通一个号码,哭嚎曰。
“爸……我没钱吃饭了,你给我打点呗……”
回头跑到提款机处取到钱,买了一套特价衣服走了。只留下导购一个人风中凌乱。
咱说好的当季新款呢?说好的千元名牌呢?
没有人知道,他这一转身,眼睛里全是火焰,熊熊地跳得老高。
“哼……喊爸?本王五千岁的大鬼,什么时候这么委屈过?找到那个笨女人之后,非得把这个连本带利和她算清楚!”
就在荀元吉思考着各种报复我方式的时刻,我终于是醒过来了。
因为我觉得我就快被汗水洗脸了。
滴答!
滴答!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一滴滴带着橙子香味的液体纷纷从我的头顶落了下来,打在额头,淌过眼角,再顺着嘴角流下来。我像是被人抱着,沉甸甸地坠手,又像是飘在半空,羽毛般地轻盈。
独属于男子的心跳砰砰地在我耳边跳动着。跟一众甩在脑后跟的杂音形成鲜明对比。
我诡异地看见了一幕画面。红艳满目的天地,熙熙攘攘的人群。拖地长拽的喜裙,垂挂金铃的盖头。我和一个看不见脸的男人并肩站着,拜了天地,拜了父母,又相互勾着手臂喝下交杯酒。
那曾经模糊到了极致的暧昧,就像现在。我们彼此贴着彼此,不问原因。纯然地只剩下信任。
我想,梦里的那个男人,是不是就是凯文。因为好男人都是那样的。说了娶你不变心,就一定不变心。不管我记不记得,他都这样对我好。
于是,我张开了眼,抵住了无数疲惫地喊了。
“呼呼……凯、凯文?”
马上,规律的摆动就停下了。一张粗喘着气的嘴靠近了我脑门,慌张地为我掰眼皮。
“小梦、小梦你怎么样?”
我怎么了?
“又昏过去了吗?”
我又疑惑了,脑子里的记忆还停留在了学校起火那刻。再联系起之前失忆的事情。有点不好意思。
凯文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吃惊。但是看在我不记得的份上,就没有再提。只不过,他咬破了中指,用鲜血在我手心写下了一个符号。千叮万嘱我可不能随便洗掉。然后,就带着我重新打包行李,要回a市。
他给的理由也很简单。
“小梦,我们的学校出事了。现在一定很需要我们回去帮忙。不如这个旅游,就等着以后再继续吧?”
又是没有真正地解释,防备着我。我心中当时再度略过了这个念头,只好顺从地点着头。寻思着找个机会非得弄清楚到底瞒着我什么。
就在所有人都开始为了莫名的前景揪心,住在我家楼上的毕非倒是像看见了一个机会。
同样地,他也被鬼气入体了。面对着镜子的时候,甚至能看见漆黑的眼瞳里全是红色的火焰。
鬼气大概是世界上最奇妙的物质之一了。看似阴森,却能催发人心最潜在的欲望。毕非的欲望,现在就清清楚楚地写在了眸子里,闪烁着金灿灿的光泽。
钱我要很多很多的钱
为了钱,我可以出卖一切,甚至是灵魂
我不确定地他在向我炫耀什么。只是觉得很奇怪。我喜欢的男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将我放在心上了?
这简直是天上下红雨了。
我转身就躲在了凯文身后。
毕非往日好看的笑容一下子就灿烂不起来了。
“小梦,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
我疑惑地皱着眉头,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不再喜欢他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凯文瞧着我脸色,和稀泥地说了几句。
“小梦这是刚赶回来,身子不太舒服。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毕非脸上就更惊奇了。
“是这样吗?小梦?”
“你真不是讨厌我了?”
我直接就跑了。
两个男人在我身后一长一短地叫着,不断地问着我要去哪里。其实我自己心底也没底,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等到双腿都走不动了,这才拦下的士,张嘴去了天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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