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前两日,太子妃让阿羡哥哥禁足了,可是你的功劳?”想通过后,顾颜楚也就不再纠缠于此,真是与虞子兮谈起家常来了。
虞子兮闻言却冷笑:“我若出手,她便不会有这样好的结局了。是她自己起了歪心思,想要堕了我的胎。正好叫太子撞见了,当时是要把她赶出去的,若非我求情,她哪里只是个禁足。”
“那你打算怎么办?”
“若是她日后乖乖的做她的太子妃,便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也懒得搭理她。若是再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虞子兮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林羡娶了谁,之后又要纳几个妾,她本不在意这些,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对林羡没有那样的情感罢了。
是以胡千娇的存在,她一直无所谓,平日里见了面,也愿意以礼相待。
可若是胡千娇不知好歹,一门心思要害了她,她也不是软弱之辈。
“不如,我去看看她,顺便劝上一劝,一面她日后做了糊涂事,还要你费心收拾。”顾颜楚此言,本是好意,胡千娇姿色耀眼,聪明却有余,她自认可以说服她不与虞子兮为敌,虞子兮看了她一眼,却忽然怒了:
“我说过了,有我在,你无须再去讨好那个蠢货。”
顾颜楚一怔,才发现她会错了意,不由得失笑:“我去是为了你,你怎的还发起脾气了。”
虞子兮冷哼一声,并没再说话。
“只是有一件事,还得麻烦你了。春宵阁内阁有一名唤榭亭的小倌。庄洛查不出他的身份,你看看有没有办法。”
“榭亭?”虞子兮双眸一颤,不自觉地垂下了眼,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面上竟有几分悲戚与自怜之意。
“你认识?”顾颜楚好奇道。
“听说过还是少与他接触吧。”虞子兮叹道,顾颜楚瞧她神色,却不像仅是听过,这样再问,却见她摆了摆手:“我乏了,你先回去吧。终身大事不得马虎,须得好好考虑才是。”
“你放心。”顾颜楚笑道,见她真的累了,便也起身,走到门口,想了想,还是嘱咐道:“你腹中的孩儿,早则年后,迟则开春便要出世,尽管胡千娇不是你的对手,可也要多做防备,太过自信,反而容易出事。”她明白丧子之痛,自然不忍心叫虞子兮也承受同样的痛苦。
“我的孩儿,我自然会保护好的,你放心。”虞子兮道,顾颜楚这才安心几分,离了东宫。
及至晚饭十分,顾颜湘却忽的来了。
顾颜楚连忙叫人再拿上一副碗筷来。顾颜湘自掌管骁卫司以来,需要接手的事务太多,整日里忙得不着家,好容易来这么一次,顾颜楚便是再怎么惊讶,面上也是一副惊喜的模样。
“听说你今儿落水了?没吓着吧。”顾颜湘伸手覆上顾颜楚的额头,确认温度正常之后,才放下心来。
“吓坏了呢,要不姐姐心中怎么会有感应,过来找阿楚呢?”顾颜楚挽着顾颜湘的手臂让她坐在自己身旁。
“怎的,阿楚是怪姐姐这几日太忙了?”
“是啊,若非姐姐忙得不着家,阿楚也不会单独跟单二少爷出去,也就不会落水了。姐姐说是不是。”
“就你会说。”顾颜湘饮了碗中的汤,方笑道,“如何,庄洛与单筠明,可有中意的。”
“怎么,姐姐就这么着急把阿楚嫁出去么?”顾颜楚鼓着脸颊,假作气恼的模样。
“你若喜欢,自然是好,若不喜欢,待明儿他们来提亲的时候,我也好回绝了。免得就这么吊着,于你,于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事。”
“那姐姐喜欢谁?”顾颜楚问道,顾颜湘不由得失笑:“那是你未来的夫君,要的是你喜欢,与我有什么干系。”
“那就是说,若是我喜欢的姐姐不喜欢,也不会反对咯?”
顾颜湘听她这么说,霎时就明白过来:“你喜欢庄洛?”
顾颜楚面上一红,低下头去声若蚊蝇:“阿楚才没这么说过呢”
“庄洛虽有些不靠谱,终究心思不坏,且你是与他一同长大的,多了几分情谊,也是有的。”
“没有!”顾颜楚急急反驳道,红透了的耳根却出卖了她。顾颜湘见她羞恼了,也不继续说问下去:“好好好,没有,咱们先吃东西。”
顾颜楚点点头,红着脸慢吞吞地吃着东西。
顾颜湘见她这样,大有吾家有女初长成之感。总觉得她昨日还是那个连路也走不稳的丫头,如今却已至二八之年,生得亭亭玉立,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有了爱慕的男子,过不了一段时日,便要嫁出去了。
顾颜湘此时的心情有些微妙,既觉得开心,隐隐地又有几分不舍与伤感。
那股子开心,恍若细心呵护了数年的昙花缓缓开放,香气侵染心肺,整个人又是激动又是不安,甚至不敢大声说话,以免惊扰了这样的景色。可是花开转瞬即逝,还来不及好好观赏一番,她便慢慢谢去,整颗心随之沉入塘底,被污泥渐渐覆盖,渐渐地失去了呼吸的权力,发闷发疼得紧。
可是又不敢表露出来,顾颜楚若是知道她心有不舍,说不定就连庄洛也给拒了。
妹妹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好在就在临安城中,离得不远,平日里也可以常常见面,这么一想着,心口的那股闷气悄悄散了,只与顾颜楚说笑些京中的新鲜事。
譬如三皇子祁弈秋终于离京回西齐去了,譬如哪两家的公子在春宵阁为了凌烟而大打出手,被拿送到通政司,又譬如,哪家姑娘与公子喜结良缘等等等等。
顾颜楚也半试探地打听了些骁卫司的事,无关机密,顾颜湘也半点不隐瞒。
姐妹两人直聊到了深夜,最后顾颜楚伏在顾颜湘的膝头上睡着了,顾颜湘独自说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没动静。
一低头,正瞧见她的睡颜,不由得宠溺一笑,将人抱起送回了床上。
她力气本就大,轻轻松松地抱起顾颜楚并不是什么难事,瞥见素音略显紧张的神情,只当她是担心顾颜楚摔下来,也没多想。
素音却是害怕那暗室被发现,一颗心越跳越快,已然不受她的控制,随时会跳跃出来,落在地毯上颤动。
幸好顾颜湘并没发现什么,也是她并没仔细观察的缘故,将人放下为她掖好被角之后,好生嘱咐了素音几句,便径直离开了。
她本也是忙里偷闲,如今也得赶回去好好休息一二,明日还要起个大早。
顾颜楚睡得倒香,第二日醒来洗漱之后,望着桌上摆着的一套雪底墨纹的直裾,便拿过来直接套在身上试了试。
嗯,好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公子。
顾颜楚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 便觉得自己生为女儿身有些可惜了。
若是生作男子,不知会夺了多少姑娘小姐的芳心呢。
“三小姐这身,倒是帅气,颇有男儿风范。”江莘望了,眼中满是赞赏之情。
或许是常在军中,她本就对有英气的女子带了几分佩服。
顾颜楚平日里总穿着襦裙倒不觉什么,如今换了男儿服侍,倒真有几分顾颜湘的气场,到底是一母同胎的姐妹两,相似的地方实在不少。
“是么?”江莘甚少恭维,也不会恭维,因此她说的话,多半是真心的,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
这样的人所说的话,总比旁人可信几分的。
“你说我若穿着这一身去春宵阁,会不会引起那些姑娘们的争抢。”顾颜楚想起庄洛上次所说的“破土”之事,恶作剧的心思便顺着一根小小藤儿往上爬。
若是她真选了一位姑娘,两人坐在室中,酒过三巡之后,脱了彼此的衣裳,那姑娘发现自己是个女的,定然会吓得花容失色,有些或许会僵在那处,瞪着一双大大的黑眼珠子,如同木人一般,久久无法回过神来,有的或许会失声叫出来,像是见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引得一堆人来看。
这样的场景,实在有趣,有趣得紧。
“三小姐要去春宵阁?”不同于顾颜楚的蠢蠢欲动,江莘先给吓得“花容失色”了。
上次因为有庄洛在,她实在不能违抗,便也只能勉强应了,事后便听说,顾颜楚招惹上了那个榭亭。
如今她又要去,瞧着架势,似乎要自己一个人去。
若是在那出了什么事,不等顾颜湘知道,庄洛第一个把她大卸八块。
大卸八块倒还算是好的,最怕庄洛那京寰阁中那些刑罚来折磨她。
剜目刺耳,割舌抽筋,废去她一身的功夫,将她完完全全变成一个废人之后,再扔给药炉作为试药之用。
京寰阁制的药,可不都是什么救人性命的圣药,更多的是毒药,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毒药。
江湖上排名前十的毒药之中,有六个都是出于京寰阁,且莫诀似乎还想要包揽前世,如今正是缺人的时候。
听说上个月送进去的十个人,没过几日便都没了,其中有三个虽然尸体不全,到底还有些残骸。另外七个,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