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各种检测仪器的线路还有输液管,之前韩冰嫌麻烦,全都给扯掉了,乱糟糟地扔在一边。这要是让我表姐醒过来看到,还不得急疯了!
没时间多想了,我一个箭步冲过去,争分夺秒地把各种管子还原。神奇的是我虽然心里焦急慌乱,手上的动作却又快又稳,连我自己都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就好像是双手忽然有了自己的意识,完全不需要经过大脑指挥似的。
韩冰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在十几秒内完成还原,又惊又叹地说:“你太厉害了!这么多管子你都能记住它们的位置啊?”
“呃……其实我不记得。”我望着自己的“杰作”,也有点发愣。
我甚至说不上来这些管子各自的作用,但我的手就是知道应该把它们放到什么位置。这太不对劲了。
韩冰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有点担心地问:“你、你是瞎弄的啊?很容易穿帮的吧?要不我还是回去,按我之前的想法来?”
“不用。”我拦住了她,以一种连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笃定语气说道:“那些线肯定没错,不会穿帮的。”
韩冰迟疑,“可你刚才还说……”
另一边,表姐再次闷哼,揉着脑袋嘟囔:“我……我这是怎么了?”
没时间再纠结了。我给了韩冰一个眼神,示意她待着别动,一切交给我。随后迅速换上担心的神色,走到表姐身边说:“你刚才突然晕倒了,可把我给吓坏了!你肯定是光顾着工作都没好好休息,你这样可不行,会把自己给累垮的!”
“哦……我以后会注意的。”表姐嘴上如此说着,眼神却不自觉地看向苍言那边。
我知道,她是不可能放下他不管的。只要苍言一天不恢复,她就一天无法回归正常的生活轨迹,工作之外的所有时间,都是要倾注在苍言身上的。
劝说是没有用的,想要改变这一切,只能尽快把苍言的魂魄找回来。只有苍言真正地醒了,表姐才能恢复从前的生活。
要做的事情很多呀,我得抓紧了。
我跟表姐说话的时候,韩冰始终很紧张,生怕她看出什么不对劲了。直到表姐亲手给苍言换了一瓶新的营养液,她才真正地相信了我之前说的话,冲着我直挑大拇指。我回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继续陪着表姐说话。
“对了,芊浔,你还没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呢,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退学呢?”表姐看着我问。
我愣了一下,随后就意识到表姐丢失的记忆有点多,并不是像韩冰说的那样,只忘记晕倒之前看见的事情,而是把我到医院以后发生的一切都给忘了。
也就是说,我先前跟她讲的那些学校里的恐怖经历,她全都不记得了。
这样也挺好,我不用再头疼怎么把之前说的话圆回来了。
我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故意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说:“其实也没发生什么事儿,就是、就是我有点儿想家了,想我爸妈……我想回家。”
表姐哭笑不得地问:“就因为这个?没别的原因了?”
“……嗯,就是想家了。”我说。
“你这孩子……之前电话里问你还不肯说,非得跑过来当面告诉我,吓得我还以为你出了多大的事儿呢,真是……唉!”表姐想训我,又舍不得,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我低着头小声说:“我以前从来没有离开家那么久过啊,而且大学一念就是四年,要跟爸妈分开那么久,光是想想我都觉得受不了啊。”
“这傻孩子!这四年又不是没有节假日,只要放假了你就可以回去啊!而且还有寒暑假呢,全都减掉以后,每年呆在学校里的时间也没有多久好吗。”
“昂,也对哦。”我不好意思地笑。
表姐又说了半天道理,把我好好地教育了一番,确定我不会再闹退学了,才说:“好啦,赶紧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你改主意了吧。不然他们还一直担心呢。”
“……你告诉他们了?不是让你别说吗?”我瞬间觉得头大。在表姐面前这么装也就算了,毕竟是同辈人,我可以撒娇求她保守秘密,不要跟别人说。可要是爸妈都知道了,就要麻烦很多,没这么容易蒙混过关了啊。
表姐被我问得愣了一下,随后反问道:“你没跟他们讲过啊?我还以为你先跟他们说了呢。”
“没有,我只告诉了你。”我继续摆不好意思的表情,说:“本来是想让你帮我出出主意,看看怎么才能说服我爸妈的。不过现在不用啦。”
表姐说:“既然没说,那就别说了吧。你说你,虚岁都十九了,咋还这么小孩子气呢。真是的,你也不想想,好不容易进了大学,一天都没呆够就要退学,他们知道了得有多担心,会不会觉得你是在学校里受欺负了?你啊,以后不能再这么任性了知道吗,做事之前要多想想啊……”
她长篇大论地数落着,我只能乖乖听着,并且时不时地点头表示受教了,保证以后不会再干这么任性的事情了。
唉,我容易么我!
不过,表姐主动说不让我爸妈知道这事儿,我还是挺开心的,省了很多事儿嘛。要是我求她的话,我多少还会有那么一点儿担心,怕她转头就说了,现在她主动提出来,我就彻底不需要担心啦。
总的来说,还算是轻松顺利地蒙混过关了,而且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后续的影响和麻烦,值得高兴。
韩冰见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就说:“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去找宿体了,你如果要联系我,就往那块蛇鳞上滴一滴血,这样我就能感应到了。那块蛇鳞你要收好,千万别弄丢了,也别让别人看到。”
我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了。毕竟有表姐在场,我现在不方便说话。
韩冰又说:“今晚我先在这家医院里到处看看,要是能碰上合适的,那就省事儿了……但愿能碰到吧。走了。”她转身挥了挥手,朝着门外飘去,飘到门口又停下来,朝着我和表姐深深地望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感受到了一种叫做羡慕的情绪。
这些唠叨和数落,其实都是浓浓的姐妹感情啊。这些,是韩冰从来都不曾体验过的。
我很想知道答案,却又害怕,不敢深想,真的好矛盾。
他可是表姐喜欢的人呐……我不断地在心里提醒着自己。
“风芊浔!”韩冰忽然从外面冲进来,火急火燎地冲着我说:“快走!这里不能呆了?”
我愣了一下,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她急急地说:“我刚遇到了一个特别厉害的女鬼!差点儿就回不来了!”
“什么情况?!你跟她起冲突了?”
“是她先动的手!”韩冰说:“我刚才又找到了一个植物人,特别适合当宿体,结果还没来得及高兴,人就让那个女鬼给杀了!连魂魄都给吃了!我当时都没顾上生气,就想着赶紧去找下一个,可她却主动攻击我,连我的魂魄也想吃!”
韩冰忽然掀起袖子,露出手臂上血淋淋的伤口,说:“你看,这就是刚才被她弄的。要不是我逃得快,恐怕都没命回来见你了!真是的……太过分了!我都没跟她抢,她上来就动手!”
她的伤口相当狰狞,而且上面还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连带着周围的皮肤都有些发黑,看起来像中毒了似的。
我盯着她的伤口,脑中忽然有个模糊的人影闪过,往昔的记忆再次泛起涟漪,紧随而来的便是愈来愈剧烈的头痛。所以韩冰后来说的话,我都没怎么听清楚。
“你在哪里遇见她的?”我忽然打断了韩冰,如此发问。
韩冰错愕:“你、你想过去?!”
“快告诉我,在哪儿!嘶……”大脑深处忽然像被针扎了似的,我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韩冰没有回答,而是说:“你还没学会如何掌控自身力量呢,现在过去不是找死吗?”
“快说在哪儿!”我单手捂着脑袋,暴躁地吼着。
这种触动记忆之后的头疼,实在是太难忍受了,我很难在这种状态下克制情绪。
韩冰被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说了句:“重症科……”
我立刻就跌跌撞撞地往外跑,连鞋都忘了穿。韩冰起初以为我是急着离开医院,还好心地提醒我先把鞋穿上再走……但她很快就发现我跑的方向不对。
我不是要逃,而是要去重症科。
“喂!你疯了么!”她急急地飘到我面前,挡住我的去路,“你现在过去就是送死!”
“我认识她!”
我饶过韩冰,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重症科。
韩冰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的意思,神色复杂地追了上来,但这次只是飘在我身边,没有再说过任何话。
重症病房外安静得诡异,值班护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站着睡着了……不,或许应该说是晕过去了更准确。
我走过去探了探那个护士的鼻息,确认她还活着,就没有再管。
“哪间病房?”我压低声音询问韩冰。
韩冰抬手指了一下,仍不放心地问:“你……真的确定要进去吗?她很可能还在里面。”
我用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但结果让我很失望,那个女鬼已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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