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恶有恶报,他活该!”
韩冰却苦笑着说:“如果只是到此为止的话,那的确可以说是恶有恶报……但是后来他爸买通了一个精神科医生,强行给我做了个鉴定,说我有妄想症,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是诬蔑。他们甚至还请了个律师,说要告我,要让我赔偿他们父子俩的名誉损失。”
“他们告我其实也不是真的为了赔偿,我家里什么条件,他们再清楚不过了。我之前当模特挣的那点儿小钱,也早就被葛忠实掏干净了,所以就算他们真的告赢了,我也是拿不出赔偿金的,反倒是他们要搭上不少人力和财力去疏通关系……他们父子俩没有那么傻,所以起诉只是摆姿态给别人看,让大家相信他们很有底气,相信葛忠实真的被冤枉了。”
“我当时躺在医院里连床都下不了,身边也没有亲戚朋友照料,完全是出于任由他们拿捏的状态,连一点儿反抗能力都没有。虽然江城美院的领导和老师们隔三差五就会来医院探望我,但他们毕竟都有各自的工作在身,不可能一直陪在医院里照顾我,所以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孤立无援的状态。”
“葛忠实他们父子不敢明目张胆地再对我怎么样,但却可以用钱买通护士,让她们背地里散播谣言,说我性格古怪言语混乱,甚至还表现出暴力倾向……总之就是把我形容成精神病的样子。说得多了,其他的医生和病人也就渐渐相信我精神不太正常了。其他的病人们就只是害怕,不敢靠近我的病房而已,对我倒是没什么影响,但医生们的反应就让我很难受了……他们每天来查房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那种提防疯子的眼神,你能想象吗?”
我点点头,说:“差不多能想象出来。明明没有精神问题,却被人时刻防备着,被特殊对待,那种感觉肯定非常糟糕,我明白。”
韩冰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那些医生的态度变化呢?可气的是我问他们的时候他们什么都不肯说,还一个劲儿地否认,说自己没有怕我,没有提防我,让我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根本就是已经认定了我精神有问题,怕说了实话会刺激我呗!他们也不想想,我当时都快被裹成木乃伊了,哪有什么攻击能力!”
“三人成虎。”我感叹道:“太多人都没有自己思考的能力了。”
韩冰说:“我当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不同的人嘴里问出了一点儿零零碎碎的信息,自己勉强拼凑出了大概的来龙去脉。我当时都快气死了,就想着赶紧出院,去跟江城美院的师生们解释,让他们知道我不是精神病,也没有诬蔑葛忠实。”
“其实我也知道,光靠嘴说不一定有用,但总好过躺在医院里什么都不做,由着他们在外面胡说八道抹黑我吧?我总得做点儿什么。所以我就特别坚决地要求出院,其实当时我也没有完全恢复行动能力,上厕所都得坐轮椅去,但我就是想出院。医生一开始不允许,我就质问他们,说你们这儿又不是监狱,凭什么不放我出去?后来他们没办法,就给我办出院手续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居然通知了葛忠实他们父子俩。我刚离开医院大门就被他们给堵住了。当时我坐着轮椅,怎么可能跑得掉?我就想喊人,结果被他们把嘴给堵上了,什么都喊不了。其实我当时挣扎得挺激烈的,医院门口也不可能没人经过,当时肯定有人看见了,但就是没人管……”韩冰垂下眸子,低声说了句:“当时要是能有个人过来问一句……不过干别的,就只是简单问一句,说不定我都不会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似乎说什么都不太有用。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曾有人伸出过援手,时隔多年以后再说多少安慰的话都不会有用。
她已经死了,无法复生。曾经的那些伤痛,已经日夜不休地折磨了她整整六十年,伤痕早已深入骨髓,无法抚平。
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静静地陪着她而已。
她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调整情绪,才勉强可以叙述下去。她的语速越来越慢,音调越来越低沉,但眼眶中却再没有流出过一滴泪水。
原来悲痛到极致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的。
“他们先是把我弄到了一条小巷子里打晕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他家楼底下,旁边围了至少二三十人。当时天已经彻底黑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晕了多少小时。”
“围住我的那些人,都是住在他家那栋楼里的邻居,全都特别生气地骂我,甚至还有人想动手打我。葛忠实他们父子俩就不停地劝那些人,说等警察来了再说。”
我忍不住问:“他们父子俩保护你?为什么?”
“不是保护,是故意要大家觉得他们心肠好,不是那种没人性的人。那栋楼是江城美院的家属楼,里面住着的基本都是教职员工及家属。我之前把事情闹得那么大,楼里的邻居们肯定也都听说了,所以他们父子俩才要演戏洗白自己。”
我点头:“哦哦,原来是这样啊,你继续。”
“我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人那么多,声音太吵了,我什么都听不清楚。后来警察来了,直接给我上了手铐带回局子里,开始问口供……不对,不应该说是问,他们根本就是在把我当犯人审!”
“那时候我才弄明白怎么回事,葛忠实他们父子居然报警,说我纵火!所谓的证据就是半桶汽油,也是他们父子俩交给警方的。另外半桶全都洒在了楼底下,做出我想要烧掉整栋楼,但是中途被发现制止了的样子。”
“至于那个及时发现并且制止了我的人,当然就是葛忠实了。他一下子就从没良心的渣男变成了救了全楼人的英雄,再也没有人相信我之前散播的那些东西了。”
“我不知道葛忠实他爸有没有暗地里走关系,反正最后结果就是我被认定为精神病患者,直接被关进精神病院里强制治疗了。在精神病院那种地方,就更不可能有人相信我说的话了。我每天都被逼着吃药、打针,脑子变得混混沌沌的,什么事情都想不清楚,甚至有时候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偶尔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我就特别害怕,觉得他们给我吃的药肯定不是真正治精神病的药,反而是会把人吃出毛病来的那种。我要是再这么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真正的精神病了。所以我开始拒绝吃药,尝试过各种各样的方法,比如假装把药吃下去但其实藏在嘴里,或者是真的吃下去,过后再找机会催吐吐出来……结果这些办法都被识破了,他们开始派专人盯着我吃药,吃完就检查口腔,让我没有偷藏的机会。而且还要求我贴着墙罚站两到三个小时小时,动都不许动的。那么长的时间药都已经在胃里消化吸收掉了,催吐都吐不出来了。”
“我也试着求过那些人,我说我没有病,是葛忠实他们父子俩设局害我。我想把事情讲清楚,可是根本没有人愿意听。我越是强调自己没病,他们就越说那是有病的症状,说精神病都不承认自己有病,我说没病那恰好就是症状……我都快绝望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没有病……我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就不能吃药,但不配治疗也会被认为是发病的症状。他们会采用各种手段逼我吃药,甚至是强灌,我挣扎的时候牙齿刮到了灌药人的手,他们就说我咬人,直接用拘束带把我捆在床上……”
“后来过了很长时间,具体多久我也不清楚了,那段时间我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突然有一天,精神病院把我给放了。我当时连想事儿的能力都没有了,当然也就不会觉得奇怪,后来想想,觉得可能是精神病院嫌养着我费钱吧。毕竟那些药也都是有成本的,我被强制送过去又没人交钱,他们挺亏的,所以把我‘治’到没有危险性了以后,就放我出去了……我是这么猜的。”
“精神病院里应该有葛忠实他爸认识的人,所以我被放出去的事儿,他们也知道。但葛忠实他爸没再来找我,估计是觉得我都变成那样儿了,已经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了吧。但葛忠实并不那么想,他怕我会恢复正常,再去毁他的前途,而且我之前把他的丑事宣扬得人尽皆知,他心里已经恨死我了……”
“所以,他背着他爸爸,偷偷地找到了我,杀了我。”
好在韩冰的三观还是正常的,我们还可以继续交流下去。
韩冰说:“他当时一边打我,一边咆哮着说自己有多不容易,小时候因为画得不好挨了他爸多少毒打,天天被逼着画画又是多么痛苦……我那个时候才知道,他其实并没有多么热爱画画,只是从小被逼着学的,他从来就没有过自己选择的机会。而他爸爸,几乎是个恶魔一样的存在,稍不满意就对他拳脚相加,有时候甚至会把他吊起来用藤条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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