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般的剑意飘飞而出,看似轻飘飘,软绵绵的,实则暗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莫阳仿佛看到了一位执掌乾坤的威严帝王,五爪金龙袍尊贵无比,凭借自己身上的王道龙气就可以镇压苍生。
剑意缥缈中又充斥着争霸之心,欲念被压抑在心底,随时都有可能会爆发,释放出来。人,都是有欲望的生灵,或好或坏,有的人选择压抑在心,而有的人却选择不加掩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浮云剑意最终归于平淡,好似天上真正的浮云,随风飘逸,雪白洁净。其中的王者之气也化为虚无,没有半点遗存,主宰天下沉浮之意烟消云散。
“小家伙,你从老仙的剑意中感受到了什么?”白老仙笑眯眯的看着莫阳。
莫阳想都没想,直言:“老仙既想像天上的云彩一样无拘无束,又想做一个成就霸业的千古一帝。”
此话一出,莫阳身旁的白老仙竟是一颤,想不到一个孩子的目光居然这么犀利,能看清自己心中的欲念。
白老仙的欲念既成全了他,让他有了修炼是目标,也囚困了他,不克服它,休想在剑道上更进一步。多年来了,白老仙还是一成不变的老样子,古波不动的心境已是浮躁不堪了。
天下人是这样,生于欲,死于欲;成于欲,败于欲。
如果世人皆清心寡欲的话,那世间会少了很多的是是非非,同时也不会有那么精彩壮阔了吧。
心中感慨万千,白老仙的眸子旋转了一下,遥远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万古时空,似乎在怀念过去。
他看着莫阳稚嫩的脸蛋,神情恍惚,有种烈士暮年的唏嘘感。当年,他差不多也是这么大的时候,才接触到剑道,着了魔一样疯狂练剑。那时候的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错过了许多,也得到了许多。
“几百年前,老仙也才八九岁的样子,是个家境贫寒的穷小子。我热爱手中的剑,每天废寝忘食的发狠修炼,立志要用我手中的长剑去改变这个不公平的世界,消灭污浊之辈。”白老仙声音洪亮,整个人红光满面的,比得上一些少年人。
莫阳听着,没有吭声。改变世界,老仙的梦想还真是远大,不过怕是难如登天,不强大到一种境界,所谓的强者还是得要向这个世界妥协的。除非你能制定规则,否则的话,不将就终会将就。
白老仙又说了很多,都是关于他修炼的,没次讲到对手败在他手中的剑时,脸上的笑容渐多,弯了皱纹。
青春少年时,朝气蓬勃,总是让人难以忘怀的。
“随着我日夜苦修,在剑道上的领悟远远超出家乡的天才翘楚,最终走进了中央之地——炎王朝。在那里,我遇到了我的表面兄弟和一生挚爱。”
说到这里,白老仙的面色有些不自然,爱恨纠缠不清,好不复杂。
白老仙目光有些痴了,回想起那个女孩,自己的心就平静不下来。原本以为,自己要绝情练剑,注孤生,但还是轰轰烈烈的爱了一场。
“我结交了一个被誉为剑道小至尊的青年,我们拜了把子,要一生祸福同享的。谁知道,他不仅横刀夺爱,还杀了当朝太子,嫁祸于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那无耻之尤在一起,难道是因为他荣登龙椅,成就帝业吗?!”
“我那古板不化,令人讥讽的老师关键时候用他的命换来了我的苟且。平时跟在我屁股后面阿谀奉承之辈,纷纷落井下石,与我划清界限。”
“我苦修多年,想去报仇,最终还是不敌我那魔功大成的表面兄弟。至于已为人妇的她,却是不愿再见我一面,派人过来让我断了尘缘,一心向剑。”
……
白老仙讲述了属于自己的故事,当中的爱恨情仇,到了现在还在煎熬、折磨着他。一老一小,一个讲,一个听。莫阳有些同情白老仙了,后者的兄弟背叛、佳人离心、老师仙去……
“忘了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的。”白老仙突然爆吼了一句,须发纷扬,“老仙要建立一个帝国,杀了那卑鄙小人,让她做我的帝后……”
说着说着,白老仙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了,激动得全身发颤,疯魔一般。
莫阳静静的看着眼前癫子一样的老人,长叹了一声,眼中的同情之色欲溢出来了。苦命的白老仙,经历过多重无情的打击,心态上的创伤影响太大。
失了神的白老仙,口中还在重复建立帝国云云的,还在介怀着过往的恩怨。忘记,说出来是多么轻松的两个字,却不知困扰多少了人。
别人还可以选择忘却往昔,笑看余生,但他白老仙宁愿活在过去,也不要忘却百年前的点点滴滴。至少过去有她、有老师、还有青春……
不知持续了多久,白老仙才从回忆中挣脱出来,一双眸色深沉的眼睛,充满了岁月的沧桑感。他经历过尘世间的风风雨雨,明知道自己要的根本就无法得到,依旧心有不甘,有死无悔。
莫阳懵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安慰这个可怜的老人。一开始,他以为像白老仙这样的超级强者,是没有烦忧的。他想错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无论强弱与否,都有三千烦恼丝。
白老仙微笑了下,拍了拍莫阳的脑袋瓜子,道:“好孩子,你也不要说什么来安慰我这糟老头子了。年轻就是资本,在我这道灵影消失前,我要赐你一道机缘,兑现承诺。”
闻言,莫阳心中有点小激动,白老仙终于要传授他一些东西了。
牙痒痒的莫阳,还不忘郑重的鞠了一躬:“多谢老仙爷爷,莫阳会记住您的。”
白老仙见莫阳如此有礼,顿时对莫阳又高看了几分,笑得合不拢嘴。
乖孩子,希望你能够渡过所有灾劫,那时候你就能问鼎剑道,改变世界了。
莫阳的命数 ,即使以白老仙的境界,也只能看出个模糊不清的大概。况且,天机不可泄露,说太多,白老仙会遭到天道反噬,代价太大了。
命运是先天注定的,但并不是不可逆改,修炼者本就要逆天改命,争夺气运。所以说,天命可违。在有些人眼里,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要他绝,自己拼着一死也要捅破这贼老天!
“剑道之修,讲究人剑合一,同时自身的意志要融入其中,用天地万象来完善剑道。修至极致,心中有剑,可赤手斩敌手。”
白老仙的话语,对于现在的莫阳,想要完全理解不可谓不难。他说的不是单一的剑法或剑意,而是上升到了道的高度,晦涩难懂。
莫阳小脸一苦,皱着鼻子,有些难为情道:“老仙爷爷,莫阳天姿愚钝,没有听懂。”
“哈哈!”
白老仙大笑不止,他所说的,连一些修炼几百年的老妖怪都不敢说全懂,何况莫阳。莫阳的话,把他给逗笑了,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白老仙的灵影逐渐淡化,愈发朦胧模糊。这毕竟只是他的一道灵影,连身外化身都谈不上,又岂会像真身一样永远存在。
“日后有缘再见。”
白老仙的灵影化作多点光芒消失,余音犹在耳,莫阳也想以后再见到这个老人。
一股强大的意志,犹如清流涌入脑海当中,莫阳飘飘欲仙,仿佛羽化飞升了一般。他的身体轻飘飘的,浑身舒畅,受到白老仙的意志洗礼后,全身毛孔舒张开来,吸引灵气。
周遭的天地灵气被狂猛的吸扯,霸蛮无比,莫阳就好像一个大功率的,吸取灵气的机器。
房间中,一个个灵气漩涡显现,疯魔般的抽取着天地间的灵气。莫阳这个大胃王,没有丝毫的不适,显然还没有到达极限。既然还没被撑到,那么再来!
几柱香的时间后。
莫阳吸引天地灵气的势头方才停下,他现在的样子,极为惊人。吸取了海量的磅礴灵气,莫阳到现在还是消化不良,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在喷薄着浓郁到了极致的灵气。那等异象,难以想象。
全身上下,被雄厚的灵气充斥着,莫阳感到暖洋洋的。这种充满了力量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我怎么好像看到了云。”
莫阳揉了揉眼睛,却并没有看到一片云彩。
之所以会有云彩的出现,是因为白老仙的意志所致。
现实中,莫阳是无法看见云彩的,意志是呈现在他脑海中的,形如投影。
意化成云,莫阳闭上了眸子,沉下心来,慢慢的去感悟脑海中的浮云剑意。一时间,云烟翻滚成海,壮阔美丽,就差一轮旭日了。情景依在,那片白茫茫的云海,开始变得锋锐,如剑。
一只剑柄,突兀的出现了。莫阳看不清掩藏在漫天浮云中的剑身,十分好奇,剑的全部样子。他用意念,幻化成一只大手掌,握住了剑柄。
全身肌肉绷紧,莫阳意念集中在了一起,积蓄力量。
嘭。
他的意念大手猛然发力,紧握着剑柄,欲拔出剑来。然而,任他如何使劲,剑柄都纹丝不动,仿佛扎了根似的。一声闷响,意念大手被震散,莫阳的脑中传来了一股针扎般的刺痛。
他失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