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雾。
白茫茫的水汽形成的雾,散不开。
她悬在大理石般光洁的湖面上,似乎也坐在一个飘着的座椅上,脚下有一条向前伸去水平的线。
她顺着水平线飘去,一直往前,雾色渐渐变淡,露出一个古代房屋的模样,再近些便看出是个有着一棵开着粉色花树的庭院。她没有落在庭院里,而是继续向房子飘去。越来越近,她没有撞到墙壁,而是墙壁逐渐透明,她已经飘了进去。足尖一点,便落在了摆满饭菜的桌子上。
她从桌上下来,又坐在这桌前,对旁边的男人说道:“好久不见了。”
男人没有回话,但是饭后他俩一起坐在长椅上,她靠在他的背上,很是熟悉。
“叮铃铃~”闹钟响了,子佩从梦中惊醒,却久久难以平静。
“这个梦,去年我做过类似的,只是······”她细细想来,只是去年的她只是和这个男人吃了顿饭罢了。
仿佛是一个梦的延续。
“岑子佩,你闹钟订这么早干嘛,今天上午不是没课吗?”舍友支支吾吾翻了个身还没清醒。
“我忘记改了,继续睡!”虽是这么说,但她还是睡不着。
为什么隔了一年,她又做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梦。而且,她似乎还对那个男子有心动的感觉,直到梦醒还是!
因为是做梦,也不曾看清过男人的脸,只知道穿着打扮是古代的男子,其余一概不知。
之后她又忙于学习,也很快忘了这个梦。
一月后的同一天晚上,她又做这个梦了。
穿过缥缈的云烟,吃过那顿有他的晚饭,然后靠在长椅上看着书。她听见那个男人说:“子佩,再陪我一会儿。”
话毕,她没有回答,梦又醒了。
然后间隔缩短至一周,又是一样的情节,她隔了很久回答道:“怪我没有花时间陪你。”
岑子佩虽然是个常常做梦的孩子,但是一个梦这样一遍又一遍连续起来做,着实令她感到害怕。尤其是梦里的对话,总给她阴森森的感觉。
她决定去看看老中医,吃点药调理调理,可能是最近考研压力太大,逼出毛病了。
她妈妈推荐了一个很有名气的老中医,自己开了门诊,她排了很久的队才轮到自己。
“医生,我老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先是一年前做过,接着隔了一年,然后隔了一月,又现在隔了一周做了同样的梦,而且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梦境的内容多了一些,您说我这是怎么了?”
老中医先是诊了诊脉,然后皱了皱眉头道:“你脉象很弱。”
“什么意思?!”
“有些事情,现实里说不那么清楚,我也无能为力了。”
看似莫名其妙的对话,其实话已经很明显了。岑子佩这是,大难临头了。
回了宿舍之后,她先是给爸妈发了些感谢的微信,然后想了想自己一生中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和后悔的事,一项一项的列出来,然后一笔一划地写遗愿,哭成一个泪人。
其他舍友都被她吓得不行,说别信什么老中医的话,怎么可能做几个梦就能死人,她才算平复一点。爸妈也急忙打电话问一问是什么情况,她只好用看了感人的电影想表达一下真情给他们搪塞过去。
事情才算缓和。
当晚她就一夜无梦稳稳的睡了一觉。
然后第二夜,梦继续了。
那个男人的轮廓渐渐明晰,又和她说道:“这一世你不能好好陪我了,你我已经两地相隔,我只求重新来过。”
“什么意思?”她说话虽不受自己控制,但也问出她想问的。
“答应我好吗?”
“好。”梦里的她就擅自答应了这种不明不白的承诺。
快点结束吧,这个梦,她真的受够了。
可是这个梦没有结束的意思,反而越发明晰,她的大脑似乎也可以为自己所用,那个男人的脸竟然有些显现。
“你是谁?”她开始发问。
没有回答。
“为什么老是出现在我的梦里?”
“你说话啊,我不想再做这种梦了!”
那男人终于开口了,道:“不是我让你做这个梦,而是你想要见我。如果你每晚都能见到我,那你就是我的子佩。”
“什么意思?”她惊叫一声,梦醒了,她回到了现实。
天还很暗,舍友也睡得正熟。她却害怕的发抖。
为什么会让她感到心痛?这一切的感觉都来自哪里?
第二天晚上,她早早的上床睡觉,带着几个问题吃了一片安眠药入眠。
这一次,穿过缥缈的云烟之后,她的大脑便有了意识,隔着一桌饭菜,她便问这个模糊的身影:“怎么样才能不再梦见你?”
“是你要梦见我的,我也没有办法。”
“你肯定知道些什么,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我爱你。”
这句话脱口而出,惊得她无话可说。
那男人继续道:“可是你一定不爱我,你从来不陪我。”
“那我天天在梦里不陪着你是干嘛?”
男人竟笑了,道:“那你一定是爱我,所以后悔了,又来梦里找我。”
她羞红了脸,心竟然跳的很快。她急着说道:“你是谁,你是不是鬼?”
“我不是鬼,我是人。”
“你叫什么?”
“你猜。”
“我没和你玩游戏!”
“梦见我不好吗?”那男人绕过餐桌像她靠近,轮廓越发清晰,是个高大的男人的轮廓。
“有什么好的?”
“现实里你已嫁人了?”
“没有。”
“那我便是梦里对你好的夫婿,有什么不好?”
“你是我夫婿?”她后退一步,有些戒备。
“不是,我是被你抛弃的人。”
“那你现在恨我吗?”
那男人的脸靠近,捧着她的脸。她第一次看到他的脸,瘦削的脸颊,黑剑一般的眉毛立起来,一双含情的眼睛泛红,扇子一样的睫毛一眨落下一滴清泪落在她的脸颊上,双唇轻轻一动吐出了个字:“恨。”
她看着这双眼睛,仿佛被吸了进去,目光渐渐涣散,只听到耳边男人的呢喃:“但是还是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