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杭城，向海阳就把自己的精力投入到了工作中，注册代理传来的消息是公司正在注册办理中，估计要到一月初才能下来。
良品服饰是典型的c店，没有公司账户，所有的钱都是打到向海阳的个人账户里，也不涉及什么税务之类的事情。为了能让公司注册尽快批下来，注册代理的建议是先由他们提供一个办公场所注册，等向海阳这边找到地方后，再做一个变更就可以了。
向海阳看了12月份的业绩，估计到月底还能多个几万块毛利，毕竟还有三四天，2006年才算正式完结。
章小刀那里付了20万，律师这边一共花了差不多15万，下个月底方小斌和郑军要付25万，另外还起码要准备30万的钱用来还其他人的债务……
这么一来，过了年，自己手里也剩不下多少钱了，连原本预备好的100注册资金都差得远了。
看来卡曼户外的100万注册资金，还是要找注册代理周转一下，虽然利息很高，但也用不几天，先把公司给办起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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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两天前，章小刀、方小斌以及郑军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向海阳一家三口回到了家里，几个月没住人，房间里的气味有些怪异，桌椅家具上也堆了一层浅浅的灰。
随后，张梅终于坦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一年半前，张梅以前的一个老朋友来房管所办事，碰到了张梅，两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张梅只是房管所的临时工，平时的工作纪律还是要遵守的。
没过几天，这个老朋友就打电话约张梅出来吃饭，席间各种吹嘘自己现在怎么怎么，自己老公在天海那边如何如何……
最后，张梅被说动了，想着自己这一辈再不拼一把，就真的没机会了，再说向海阳已经长大了，难道以后娶媳妇还和自己一样住在公房里吗……
向海阳听到这里，就知道这尼玛就是典型的传销啊，也不知道是这个传销组织怎么安排的，张梅去过天海三次都很顺利地回来了，并没有如新闻里讲的那样被扣留。
也正是因为这个，张梅心里的一点疑虑很快就被打消了。
一开始的时候，张梅的心还没那么大，只是瞒着向国平把自己的几万存款用来“投资”，而且第一次只投了一万。
天海国际，就是这个传销组织对外的名字，据张梅说，天海国际承接的是国家西部大开发的产业转移业务。也就是联系东部发达地区的部分低端、劳动密集型企业，以西部地方政府给出的各种优惠条件，来说服他们进行产业转移，同时为东部沿海地区的腾笼换鸟政策腾出空间……
好吧，对于这些，张梅听不懂也没兴趣，这种说辞和新闻联播没什么两样，而张梅是从来不看新闻联播的人。
张梅关心的是这个什么什么听起来高大上的东西，天海国际是怎么利用这个醒目来赢利的。赚不到钱，哪怕你说的天花乱坠，张梅攥在手里的钱也是一毛都拿不到的。
对方先是说了一大堆诸如看在你是刘红霞的朋友的面子上，要不然这种公司机密是不可能对外人说的之类的话，最后才神神秘秘地说道，这利润的来源就是土地，既然要搞西部大开发，自然不可能东一个企业，西一个工厂，都是要整体规划的。
而天海国际则是通过内部渠道拿到地方规划产业园、工业园之类的信息，然后以投资商的名义投资买地，当然，走的肯定是借壳的路子，毕竟天海国际在明面上是不能做这个事情的。
末了，对方还提醒一番，天海国际做这个最多只能做五年，而且已经过去一年半的时间了，理由是西部大开发是多么宏大的一个计划，数不清有关系的都想来分一杯羹，自己的大老板也就是凭关系硬才拿下五年这个时间段……
再然后就是典型的套路了，一开始的1万很快变成了3万，然后张梅把这笔钱加上自己所有的存款一共65万打给了刘红霞，就是自己那个老朋友。
一个月后，刘红霞打了12万回来。就这一笔钱，把张梅所有的疑虑全都打消了，而且很白痴地听信了刘红霞说的什么女人要财政独立之类的鬼话，一个字都没跟向国平透露……
三个月后，张梅的账户里已经有42万的存款了……
再然后，刘红霞跑回三门告诉张梅公司接下来有个大计划，准备拿下即将上马的天海科技园区所有土地，运作之后利润起码五倍，而且时间只要2个月，如果张梅有意的话，尽量凑钱，过了这个店可就没下个村了……
2个月后，刘红霞人间蒸发了，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张梅去了趟天海，什么天海国际早已人去楼空……
留下的，是一笔笔数额不等的债务。
章小刀，借款30万，利息无数……
方小斌，借款17万，利息翻倍……
郑军，借款21万，利息无数……
张红（大姨），借款10万……
张燕（二姨），借款2万……
张丽（三姨），借款2万……
包成功，借款5万……
……
汇总起来，为了所谓的“大计划”，张梅硬是筹集了185万，涉及的债务人多大37人！甚至最少的一张借据金额不到2000块！
这是得下多大的决心和毅力，甚至还得加上“能力”来描述张梅的整个借款行动，一直到事情爆发后，这些人才知道原来除了自己，张梅也从别人那里借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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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章小刀等三笔最大的借款，剩下的钱也超过了110万，这也是向海阳在年底要准备至少30万的钱用来还债的原因。
对于自己的母亲张梅，听完整个事件之后，向海阳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说她蠢吧，能借这么多钱还瞒了那么久；说她聪明吧，这么明显的局就傻乎乎地钻了进去……
不过事情说开了，向海阳心里也放下了。
不管有没有系统，不管自己能不能赚钱还钱，在坐上公交车的那一刻起，一个执念就刻在了向海阳的心里：问个清楚！问清楚这钱到底用哪里去了！问清楚到底借了多少钱！
那一刻的向海阳，对于未来是彷徨的，没想过发大财，甚至更多的是期许就是和普通人一样平平淡淡地打一份工，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
但就有那么一个念头，一定要把事情搞清楚，为此也不知道和张梅吵了多少架。
确实，如果没有系统，没有这个金手指，知道或不知道债务的来龙去脉，向海阳自己都没有能力去处理，去偿还巨额债务。
但人就是那么奇怪，总会给自己套上一个一个枷锁，尊严、自信、乐观、坚强……
等到黄土一杯的时候，这些枷锁就烟消云散变得毫无意义；但是，在活着的时候，起码这些枷锁能让自己过得更好。
而执念，同样如此，成就自己或者解脱自己，至少比当鸵鸟把头埋在沙子下更能让人有机会念头通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