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来的巧,就像是一直在旁偷听一般。
张泽冷笑:“那你又是什么好东西?跟了我这么久?”
躲在暗处的人也不恼,右手掐诀,笑嘻嘻说:“是什么东西不要紧,张道长的灵魂,我收下了。”
语毕,一道金光闪过。
怜大惊,这招数她见过,正是潮州言族的言灵术。
“张泽?”
她转身,却看到身后若无其事的张泽。
“你……怎么没事?”
暗地里那人也存有一样的疑惑。
“为什么?”
也是这句话,暴露了他的位置,张泽动动手指,召唤佩剑向他刺去。他闪躲不及,连滚带爬从旁边的大石头边滚了出来。
灰头土脸,甚是难看。
张泽认得,这人正是潮州言族掌门的大儿子,言焚。
“为什么我的言灵术对你没有用?”
张泽夸张地双手插腰,看着对方说:“言灵术?什么时候?你用了吗?”
言焚似乎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可是这不可能啊,明明就是这样的,术法没错,引导也没错,到底问题出在哪儿了?”
张泽叹了口气,说:“当然是出在你这个人了,若是你言焚有能耐继承言灵术,那言念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言焚怒了,这是家族里人人皆知的秘密,可是被这个外人说出来,还是无法接受。
的确,原本身为长子,他曾经是父亲的希望。
直到五岁那年,父亲正式传授他内功心法和言灵术,这才发现,他根本无法使用言灵术。
父亲心灰意冷,才会从海边捡回那个丫头。
言念的每一次突破,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
他总想,若是自己能有点用,是不是父亲会重新看重自己。
可多年的尝试,让他知道了,废物就是废物,再努力,也比不上那些天才。
于是,他盯上了张泽。
人人都知道,张泽是武当掌门张靖启的亲传弟子,但是呢,也是废物点心一只。前有大师兄段冲年纪轻轻突破九重天,登峰造极,后有其他的师兄遍布四方,无不是大成。
只有张泽,碌碌无为,没什么长进。
而这样的人,也正是他所需要的。
名门正派,有名望,菜鸡一只。
只要打败了张泽,至少能让他挽回一点面子。
张泽伸手,将怜拉倒身后,向言焚伸出右手,说:“你还真是会见缝插针,眼看着我刚出武当,各大门派还没走远。要是在这个时候打败我,你可真是长脸了。”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言焚冷笑,忽然拔剑冲了上来。
张泽拍拍怜的肩膀,轻声说:“别怕,等我一下。”便迎着言焚冲了上去。
打斗中,言焚倒是拼尽全力,张泽就无语了。
自己一方面不能暴露实力,另一方面,还不能让这小子得逞。
平时装怂,还有人出来打圆场。这个时候可咋办呢?
另一方面,言焚虽说不会言灵术,可毕竟内力修炼这么多年,也不是吃干饭的。张泽一边考虑问题,一边打,难免会有破绽。
怜在旁边看得更是揪心。
明知道张泽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解决这个人,却又怕他要隐藏实力而吃什么亏。
纠缠许久,依旧没什么结果。虽然张泽隐藏实力,言焚还是不能动得了他分毫。
忽然,言焚看到了在一边观战的怜。
他心想:“若是对这个女人出手,张泽必定方寸大乱。就算他没受影响,我也算是扳回一城。”
虽然这是个极其无耻的想法,可对言焚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对一场胜利的欲望,已经远远超出所谓的仁义道德了。
他下定决心,忽然离开张泽三四米远,飞身向怜冲去。
剑刺过来的时候,怜的内心是纠结的。若是反击,则是暴露了身份,若是不动弹,万一死了怎么办?
最终,她还是选择相信张泽,闭上眼睛。
许久,那剑没有刺下来。
耳边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
她睁眼,看到躺在地上的言焚。她知道,言焚,废了。
张泽见他要伤害怜,情急之下,剑随心动,直接砍下了言焚的手臂。
“这是你自找的。”
言焚捂住流血不止的肩膀,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断臂,疼痛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泽走上前,点了他的穴道,帮他止血。
毕竟是潮州言族的人,万一死了,自己也不好交代。
言焚冷静下来,死死盯着张泽,苦笑道:“原来,你把大家都骗了,你是他的后人。呵,张泽,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张泽神色一凌,一手扼住他的脖子。
“我不想杀你,若是今天的事情,走漏出去半个字,我一定会不顾一切杀了你。别逼我。”
言焚的脸憋成了猪肝色,冷笑着说:“呵,西域……”
西域什么,他没说出来。
张泽抬手,打在他的脖子上,他昏了过去。
怜小心翼翼地说:“你……杀了他?”
张泽站起来,深深吸了口气,摸了摸怜的脑袋,笑着说:“放心吧,我只是打晕他而已。杀人这种事,我不做的。”
怜撇了撇嘴,“还当真是名门正派的作风。”
张泽叹了口气,拉着怜的手就走,什么也没有解释。
名门正派的作风?可笑。
自己被所谓名门正派的人暗算,还少吗?那些所谓正人君子的手上,何尝不是沾满了血迹。
但是,对怜而言。
他想要她永远单纯,永远不用明白这些道理。
怜把脸埋在张泽的袖子里,叹了口气,说:“你觉得……段师兄没和方青在一起,是为什么?”
张泽说:“正邪不两立吧。”
怜又问:“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就是你们所谓的邪呢?”
张泽停下来,认真看着怜的眼睛。
纯粹,没有一点欲望的眼睛。
“出生由不得人选择,就像方青一样。她未必就真的想去做什么灵族的长老之首。大师兄要肩负天下,要成为正义,就不能和方青在一起。
我不一样,我就是个混混,没人对我有什么期望。我要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谁也甭想阻止我。”
怜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好听话谁都会说,但真的出现在自己身上,又会怎么做呢?
看她一脸愁思的样子,张泽揉了揉她脑袋。
笑着说:“你一个失忆的人,能不能不要老把自己往坏处想?你想想,万一你是个仙女呢?你别忘了,你可是从悬崖上摔下去都没死的。”
张泽瞬间又恢复了那样不正经的脸,让怜忍不住笑了。
严肃认真的张泽,玩世不恭的张泽。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西北方向闪过一个紫色的云彩,很快就消失了,甚至除了怜,根本没人看见。
一天赶路,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到了一家酒店。
夜深,怜翻窗而出,在西北方向的一片空地上,见到了方青。
“真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好是坏。”方青潇洒地坐在一块石头上,仰头看着怜。
“留在他身边,还是跟我走?阿离,我尊重你的选择。”
“我……我想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