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时辰,重华宫上下都得了禁足的信儿,大门紧紧地关闭起来,人人噤若寒蝉。
锦瑟本在后罩房里为宜贵嫔绣着小衣,闻言便往前头来,正听见紫罗低声吩咐内侍福来:“……能不能来探望娘娘不要紧,关键是这信儿一定得递到了,请公爷和夫人务必想想法子……”抬脸瞧见锦瑟,忙打住了话头笑道:“薛姑姑来了。你先去吧。”略微蹲了蹲算是见礼,福来也是重华宫里一等一的内侍,最是机灵,一溜烟便跑了。
来了些时日,也略略摸清了重华宫上下的性子。宜贵嫔表面天真娇纵,实际敏感细腻,最在意尊卑上下;紫罗泥腿子出身,牙尖嘴利不肯吃一点亏,原是宜贵嫔的玩伴,被宜贵嫔带入安国公府后,这些年来锦衣玉食的养着,渐渐的眼大心高,除了宜贵嫔外一律没人入得了眼,锦瑟一来就挤了她的位置,对锦瑟只有皮笑肉不笑的面子情;红绫是安国公府的家生子,从小被大丫鬟调教着,倒有几分见识心胸,只是宜贵嫔不大听她的。
锦瑟知道紫罗的心事,伸手扶住她的手臂:“紫罗姑娘是娘娘身边最得力的人,我不过是个闲人领了个虚名罢了,重华宫里大大小小的事还要劳累紫罗姑娘操心做主,我这心里过意不去。”说着一个小巧的荷包就塞进了紫罗的袖管。
紫罗心道不过是金银锞子之类的东西,哪里看得上眼,推拒道:“姑姑这是做什么,可是使不得!”
锦瑟按住紫罗的手:“这里头还是原先太后赏我的一对羊脂玉耳坠子,我用不上这样贵重的东西。倒是紫罗姑娘,正当鲜亮的年纪,配上这坠子正合适!”
既然是太后赏的,必然不是凡物……紫罗口里说着不可,手上推搡的力道却小了。
锦瑟低声道:“拿都拿出来了,断没收回的理——我有正经事打听呢,我也听着信儿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就封了重华宫?娘娘现下可还好?”
既然锦瑟岔开了话题,紫罗也就不再揪着荷包不放,看锦瑟就顺眼许多,愁眉道:“还不是贵妃故意找茬儿!娘娘自然是心绪不佳,可如今除了等半月之期,又不能出去见皇上求情,还有什么法子?”
锦瑟也叹口气:“贵妃不过是仗着怀了身孕便这般霸道容不下咱们娘娘……尚不知是男是女呢,若是咱们娘娘也怀上龙胎就好了。”
“可不是!这也不用急,咱们已经想法子了,等有了龙子,看她们用什么脸面来对娘娘!”一语未毕,忙自悔失言地闭上了嘴。
锦瑟浑然不觉:“这也能有法子?”
紫罗含糊着:“姑姑且等着就是了,咱们宫里岂能白白吃了亏还不找补回来!”
不到两日,安国公府里就派人进宫请安。
方晔未说什么便准了,因是自己母舅家里来人,特意派元宝送了到重华宫。
来的是安国公夫人的心腹闫嬷嬷。
宜贵嫔早在偏殿等候,闫嬷嬷一进来,还没跪下请安,便急急道:“嬷嬷,父亲母亲可有什么话?”
闫嬷嬷一丝不苟地请了安,又拿眼看了看殿内侍立的几名宫女,紫罗会意,忙带了人下去,自己把殿门关了守在外头。
闫嬷嬷便打开自己带来的黑漆螺钿捧盒:“夫人知道您被禁足,心中郁郁,特意做了您在家时最爱吃的核桃糕。”
宜贵嫔小时候刚到安国公府时,哪里吃过什么精致点心,拿着一块核桃糕便舍不得撒手,安国公夫人以为她喜欢,便常常让人做了给她。
久在膏粱,宜贵嫔哪还看得上几块核桃糕,迫不及待问道:“母亲到底是怎么说的?”
闫嬷嬷把捧盒揭开一层,原来下层藏了两个纸包,拿出来递到宜贵嫔面前,低声道:“这红色的里头是暖情香。府里的意思,皇上不好女色,十次来重华宫不见得有一两次留宿,您得先把他留下……”见宜贵嫔脸色红的要滴出血来,又打开白色略大些的纸包,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百多粒小小的丸药:“这是帮助女子受孕的好药。您在侍寝后第一天就每日服用一粒,定会有孕……”
宜贵嫔这才喜笑颜开:“嬷嬷辛苦了。父亲母亲和珏儿都可还好?”
锦瑟发现,尽管还是在禁足中,可那闫嬷嬷来过之后,重华宫的气氛轻松了许多,紫罗脸上也不再是一副苦大仇深,反而有几分喜气洋洋。
熬足一月之期,又耐下性子等了些时日,恰是宜贵嫔生辰,一早方晔就派人送了生辰礼来——虽说都是冯双林帮着记着——他在这些事情上总是妥妥帖帖。
上上下下都布置了起来。到了晚间,宜贵嫔着意修饰,又吩咐小厨房做了精致菜肴,备了酒,专待方晔前来。
戌时一过,皇帝的御驾便到了。此时早已过了太后丧期,皇帝已经换上常服,可为表心哀,仍不肯穿着艳色,只穿了素面青色圆领绸袍,连纱帽也没戴,插了一支乌木簪子在头上。
宜贵嫔含羞带喜地迎了上来,伺候方晔脱了披风和外袍,换上在室内穿的家常袍子,拉着他的袖子娇声道:“臣妾还以为您恼臣妾气着了贵妃,不肯再来了。”
方晔瞥见锦瑟侍立一旁,不由大不自在,咳了一声:“怎会?今日毕竟是你生辰,按规矩朕总要来为你庆贺的。”
宜贵嫔欢欣笑道:“那今日皇上可要好好陪陪臣妾,晚间就在重华宫歇了罢,您爱用的东西都预备下了。”
虽然锦瑟并未直直地盯着方晔,可方晔总觉得背上有一万只蚂蚁在爬似的,浑身都不舒坦:“太后娘娘刚走,朕想多守些时日的孝。且晚些还有事,就先不打扰爱妃歇息了。”
宜贵嫔脸上一沉,旋即便绽开笑容:“是。皇上的孝顺天下人都看在眼里的,按例您二十七日便可释服,太后娘娘天上有知,定然十分欣慰。”又撒娇道:“可您怎么也要好好陪臣妾用完这晚膳。”说着拍了拍手,便有紫罗带着宫人们鱼贯进来摆菜。
天色已晚,四周的羊角宫灯里都点上了蜡烛,鎏金瑞兽香炉里丝丝缕缕地冒着细细的轻烟。
宜贵嫔执壶倒了一杯酒:“这是臣妾亲自酿的杏花露,味道醇厚,您尝尝看。”
方晔见玉盏中的酒水色泽微微发红,闻之清香扑鼻,尝了一口却觉得甜丝丝的,赞道:“爱妃蕙质兰心,连酿的酒都不同寻常。”
宜贵嫔掩面而笑,又为皇帝夹了几样菜,连连劝酒。
杏花露虽甜,后劲却大。没喝几杯,方晔便觉有些酒意,不肯再喝,只夹了菜吃。
宜贵嫔偏过头给紫罗使了个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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