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风急火燎的行进着。
心中一股悲痛充斥着,无处宣泄,庄民们只想尽快地到达青岗寨,将凶手绳之于法。
由于腿脚不方便,大黄又没有随同,队伍行得急时,李感只好让程大力从中帮扶着。
看着李感深一脚,浅一脚地被队伍的速度拖着,程大力看了心中不忍,便劝说起来。
“老叔,你身子不方便,根本不用来这趟混水的,还是回去吧?”
“都是邻里乡亲的,见不得熟人遇难。再说,唇亡齿寒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要是我不出面,以后要是碰了事,谁还会愿意过来帮忙。倒是来时走得匆忙,没有好好安置好几个孩子们,我担心他们还会再跑出来添乱。”
看了一眼队伍箭拔弩张的架势,程大力忧心起来:“瞧这阵势,到了青岗寨,少不了要发生一番争斗,就怕到时打起来,刀棒无眼,我照顾不到,老叔,你可要顾好你自己了。”
“大力,庄子已经成了是非之地了。过了这次的风波,我打算搬离庄子。宛南说不得也会跟着我走,你呢,作何打算?”
程大力唏嘘道:“外面的世面也不太平,听白庄长派出去跑商的人回来讲说,外面兵荒马乱的,得亏了白庄长一直以来将庄子封锁着,战火才没有烧进庄子里来。再说出去外面又能去那里,人生地不熟,还不如待在这小小的庄子舒心得多。宛南要走就随你走,不过一定要将我家山菊带上。”
“等等!”
白晋东终于追了上来,挡在前头,将队伍逼停了下来。
“事情有蹊跷,还望大家不要冲动!”
白大沟表情狰狞地道:“堂哥,我要青岗寨的人给我爹偿命!”
“你了解青岗寨的情况吗,就这样冒失地过去,万一栽进对方设好的陷阱里呢?”白晋东着急万分,痛心痴首。
李感在队伍中听了他的哀求,却是不免心里悠叹了一声。
就算知道青岗寨有陷阱又能如何,民愤滔天,唯有血与火,才能止熄了。
孩子呀,箭已出弦,回不了头了。
“回去吧!”
“莫要冲动!”
白晋东不停地劝说着,哀求着,但却没有一个人回头,反而觉得他在碍事,更有甚者觉得他似乎别有所图。
“算我求你们了!”
无计可施之下,白晋东埋首跪了下去。
白大沟不理他,绕过白晋东往前直走。
然后队伍纷纷绕过,继续行进,留他跪在原地。
白晋东起身,回过头来,不甘心地大声叫道:“这一切都是我爹的阴谋,你们不要上当呀,他要让你们去送死。”
有些庄民停顿了一下,发出笑来,又火急火燎地跟上了大部队。
白敬宁就如同白晋东一样,在庄民们面前悲痛万分地跪求了五次,将激愤的庄民们拦下来了五次。
说白敬宁设计害人,谁会相信,要是他想害人,早就放人前去青岗寨了,何必等到现在。白敬宁这次没有出来阻拦,反而很多人还在暗中感激起他来。
李感是了解白敬宁的为人的,作为局外人,他看得明白些,只是如果强行拦下队伍,谁能接得下庄民们的怒火。至于白敬宁有没有私心,没有证据,谁能说得清。
“爹,你故意将秘密告诉我,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一幕吧。这才是你想要教给我的道理吗?”
白晋东颓然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他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走着,想要再追上去,却是力不从心,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天色黑朦起来,队伍撑起了火把。
火把连成一线,在夜里看来,如同一条蜿蜒的火龙,分外扎眼。
在北山之中,还能依稀看到火光的影子。
大鸟旋在空中,远远看到火光,低飞回少女的肩头。
少女倚着树背,玩弄着一片树叶,竹篓靠着脚旁,野兽们则安静地趴睡在地上。
大鸟一回来,呱叫了几声,少女侧着耳耐心地倾听着。
听得叫声,野兽们从睡梦中惊醒,一阵躁动,很快躁动又平静了下去。
少女听完,轻拍竹蒌,轻笑道:“弄死了好几个人,就为了找青岗寨的麻烦。好不容易等到麻烦来了,你不想看看吗?”
“多么强烈的怨恨呀,隔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得到了。这个庄长人有点意思,有机会了,我要问他,愿不愿意跟我做朋友。”她对空深吸了口气,一双大眼里充满了期待。
这时,竹蒌晃动了一下,只是一下,又平静了。
“你在担心吗?想回去呀?不记恨了?”
“你护佑他们,他们却将你出卖了,即使这样,你还想回去?”
“是呀,你把他们当朋友。但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我也喜欢交朋友,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狼背上的汉子,看着少女轻拍竹蒌,一个人喃喃自语,头皮一阵发麻。
她将蒌盖打开,隔了一阵,从背蒌里探出一双小眼来,陡然看到大鸟发冷的目光,立马将头缩了回去。
少女耐心地等着,见大鸟没有动作,小兽才犹豫着攀上蒌沿跳了出来。
小兽落地不稳,歪坐在一边,然后又撑着站了起来。
“让我看看你的决心,如果你能不动用灵力走到那里,我就放你回去!”少女指着不远处的一颗树。
汉子急忙出言想询:“这样好像不妥!属下冒昧问一句,放他走,少了灵血,这补灵怕是会怠误不少时间。”
少女无谓地道:“用你的血不就好了,虽然脏一点!”
汉子立马噤声了,恶狠狠地看向小兽,盯得小兽一阵发毛。
它不理汉子的目光,鼓足勇气,脚步踉跄着,迈开了步子。
那颗树相距不过几步,可是小兽却是瘦弱不堪,摔了好几个跟头,硬撑着走到了树下,但却似用完了全身的力气,一口气接不过来,昏了过去。
少女摆手道:“哟,决心不小!去吧,送他一程!”
大鸟叼起小兽,乘风而去。
眼看小兽离去,少女兴致大好,欢快地一捂肚子叫道:“我饿了!”
汉子急忙道:“属下这就去准备!”
他绕到一颗树后,不多时,脸色发白地拿着一块滴血的大饼走了过来。
少女一把接过,啃了几口,虽然脸上嫌弃,却是双眼发亮,边吃边问。
“人心可不比这个蒌子大,你说,它认为的那些朋友能真的容得下它吗?”
汉子没有答话,因为他已昏倒在地上了。
“真难吃?”双吃了几口,少女嘟嘴,将饼丢掉。
看着大饼的血一点点地被地上的落叶吸光,她又想起那个有趣的少年来,喃喃念道:“不知道他的血,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