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纲并没有去追人,而是按着先前和宛风西约定好的标示,前去查探任务的线索,结果耗费了三年的时间还是一无所获。一无所获之下,他只能寄望于宛风西那边会有所斩获。由于当时宛风西走得很是匆忙,没有和他约定好一个见面的地点,所以袁纲只好返身回昭南庄碰碰运气。
临水的草舍已经扩建成了两进五厢。外进用棘木围成了一个篱笆墙,墙内的空地弄成了一个院子。
过了院子,来到门外,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袁纲心里莫名地开始发怯了,在门外驻足,就是不敢迈步进门。当年,他将三个孩子匆忙丢给李感照料,眼看三年过去了,也没关心过孩子一句,再次见面,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李感。心怯之下,竟连气机也忘了收敛。
“汪汪!”
李感正在院子里逗弄孩子,听到大黄的提醒,把三个孩子从身上扒拉下来轻轻地放在地上。可是三个孩子却很是粘人,拉下一个,另一个又爬上身来,甚至还扯着他的胡子不放。无奈之下,大黄只好过来帮忙,将孩子叼走放在屋里一个用竹子围成的篱笆墙里。
李感好言哄道:“应该是你们程叔来了,我去准备准备茶水,你们先跟大黄玩玩!大黄,看好孩子了,别让他们摔着了。”
“汪汪!”大黄看着三个小祖宗,却是一副苦脸。
李感深呼了一口气,驻着拐杖,逃也似的去外院开门。
打开门,乍看之下,还不敢相信,待凑上去仔细打量了后,再高兴地惊呼出来:“袁纲,真的是你?”
袁纲怯怯地不知作答,看着李感脸上真挚的笑容,才稍稍放松了些,末了应道:“是我,老哥,别来无恙!”
“快,快进来说话。”李感双手拉着袁纲进门,“怎么只见一个人回来,弟妹呢?”
“她呀,和我走散了,当年他赌气走后,我就没有再看到他了,这几年我一直在找他。”
“这弟妹他吉人天相,你放心,不会有事的。”这话说出来连李感自己都不相信,山中野兽众多,在山中走散了三年可以说人就等于没了。
接下来两人似乎有了默契,都刻意不谈起宛风西来。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袁纲的心思渐渐活络起来。
走过外厅,来到里间,三个孩子正在屋内玩耍,屋子在三个孩子的折腾下,已经成了一片战场。
“义父!”
“义父!”
“义父!”
见李感进来,三个孩子争先恐后地唤道。
“好,好。”李感打开篱笆门,三个孩子就扑了上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扯着他的胡子。被三个孩子纠缠着,李感没有一点不耐,脸上竟是宠溺的欢笑。
看着三个孩子喋喋不休地缠着李感,却没有一个人搭理他,袁纲开心之余,竟有些失落。
李感回身看到袁纲,才想起忘了最重要的事,将三个孩子转向袁纲。
“你们的父亲回来看你们来了,来,都来见过你们的父亲!”
没有想象中的热情,三个孩子都怕生的退到李感身后,没人上去相认,场面一时变冷。
见势不对,李感道:“走,你们先去院子里玩玩。”
接着面向袁纲:“走,我们也去外面透透气,孩子都这样,一开始都怕生,你只要静静跟他们相处一些时间就会好的了。”
院子里,袁纲和李感分坐于石桌的对面。三个孩子在院子里追击打闹,声音吵吵嚷嚷的。
在这吵闹的环境中,两人的心境却出奇的平静。
不得不说,李感的策略相当成功,只是过了半天,三个孩子就都接受了袁纲这个父亲的存在。
“这几年,辛苦你了。”看到李感两鬓发白,袁纲的心里越发愧疚了。
李感将桌上的杯子斟满茶:“要说辛苦也有。这些年有孩子们陪伴,我虽然身子累,但心里甜。袁纲,我要多谢你,要不是孩子们,我的心估计早就死了。也许,这就是活着的意义吧。”
这就是人生!
袁纲的心隐隐有所触动。
一杯清茶入口,却如品尝百般滋味。
“过两天孩子们就都要满三周岁了,是长记性的好时间,我识字不多,所以接下来就要麻烦你带孩子识识字了。”
袁纲自然知道李感是给他制造机会,拉近和孩子们的距离。
“有劳老兄安排一下了。”
“我们都是孩子的父亲,还客气什么。书就在里屋,今晚且先住下,其他的慢慢再说。”
自袁纲离去后,李感一人拉扯着三个孩子成长,虽然苦了点,但因为袁纲走的时候留了不少有价值的东西,有了物质基础,日子倒也过得有条不紊。袁昭进屋一看抚养孩子的物品一应俱全,可见李感是下了功夫的,更觉心中惭愧。
接下来的几天,袁纲开始手把手的照着《千字文》教孩子们习字,练字。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在习文一事,三个孩子似乎天赋异禀,只需袁纲教上一遍,就都能熟记在心,识文断字,无不清清楚楚。
袁昭闲来无事,索性将最左边的厢房,弄成了一个书房,又跑了一趟最近的所城,搜罗来了不少藏书。闲暇时光,就陪着孩子们习文识字。在这期间,宛风西一直都没有出现。转眼袁纲就在村子里逗留了一个多月。虽然只是短短一个多月,却可以说是袁纲最为开心的日子之一了,被三个孩子轮流厮磨着,袁纲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天伦之乐。要不是收到宛风西的求救信息,袁纲真想一辈子在草舍里长住下去。
袁纲虽然不舍,但他知道他必须再次启程了。
临走前袁纲连夜用材料依照古法酿了十坛“猴儿酒”埋在草舍的地里,特意酿来给李感食用,也算是袁纲对李感一种补偿。猴儿酒有强身健体的作用,但药性太强,对于虚弱之人多喝反而不益。所以袁纲一再嘱咐李感只能一年喝一坛,不可贪杯。
李感知道袁纲心里挂念宛风西,也就没有多加挽留,只是一再叮嘱路上小心。倒是孩子们对袁纲又拉又扯的,弄得袁纲一阵心里泛酸。
袁纲不知这一去又要多久,看了一眼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心里颇有些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