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胎咕噜咕噜的走,风景恍恍惚惚的过。
马力充足的军产摩托很令人憧憬,然而在物理的教育下,叫嚣着‘机车是男人的浪漫’的傻狗只能乖巧的坐在行李箱上,晃来晃去,那本就不是他的位置。
作为搬家,说走就走的旅程实在是草率得很,贝轻试图拿起那张标注得像被染色盘倾倒的地图,僵直片刻,放飞自我。
大概下午时间,途径一个被两条二级公路贯穿的乡镇,目测物资许多,就停下。
铺设简陋的水泥路延伸出蜘蛛网一般的裂痕,裸露出地面的地方甚至钻出许多杂草,到处都是尘扑扑的,很安静,有些瘆人。
发动机的声音显得很吵闹,奇怪的是,直到行驶来到镇中心,躲在阴影里的活尸都没有出现过。
从电线杆上跳下,林指着旁边一栋五层高的小楼,说这是住处。
没有为什么。
撬开门锁,贝轻检查了一遍,为数不多的知识告诉他,这里占据制高点,标配有水井,家具整齐,就连农具和干柴都有很多,作为住处,简直完美。
楼顶用四分之一的面积建成小屋,里面放着杂物,上面放着水缸和太阳能,剩余的位置用红砖砌成围墙,像是庭院一般用泡沫箱装着泥土,上面种有些蔬菜,还用竹子搭成架子,百香果的藤蔓密密麻麻,茂密得快要遮住阳光。
很漂亮,时间的侵灼让期间很多东西已经消失,但很明显,这曾经有人来过。
脆化的泡沫箱显然承载不住泥土的重量,但散落的泥粉和碎块被整齐的扫成一堆,摇摇欲坠的竹架被重新修整过,甚至还能看到军绿色的吊床。
清新的小农风景让贝轻感到很舒服,或许是种族天赋,田地里长满了番薯叶。
显而易见,一桌菜可以没有肉,但一定要有青菜。
与之同时,林爬上顶处,检查水缸和抽水机,又四处张望一下,就把旁边一枚皱巴巴的百香果摘下,用小刀对半划开,舔了舔,顿时眯起眼睛。
剩下就是架锅的工作了,杂物房里找到许多成团的煤炭,还有烧烤架,拆着铁丝编个烤网,锅是贝轻自带的,烧着水,手里剥着青菜。
当然了,整天想着搞事情的林找到了打发时间的玩具。
——砰!
砖石碎裂,被困在楼房中的怪物被击碎头颅。
灰黑的脑浆一点点溢出,枪口却调整到另一个角度,拉动机簧,跳出的空位很快就被填充,不到一个呼吸,又扣动扳机。
枪声很低,大概是异世界的黑科技,至于林是如何找到藏匿的活尸,只能说,贝轻的侦查水平和瞎子差不多。
为了让自己不像个废人,贝轻把注意力转移到后面的水塘:
“嘿,今晚吃烤鱼怎么样?”
“那东西能吃?”
“如果是插条棍子就烤的话,不能。”
看着林微微鼓起的脸颊和加快扣动扳机的动作,贝轻耸了耸肩,拆了块网布拼成捞网。
挖开泥坝算不上什么难事,剩下只是一身泥和重新填好的事情,至于水……那和网络作者的文章一样。
四个中唯一一个引入成功的物种从被腹中切至背鳍,然后摊开摆放,去腮取胆,腥臭且难以处理的内脏被丢到远处,然后精细的挑去鱼线。
将锡纸折成碗状并且用铁丝固定,下面铺些防粘锅的豆芽,微煮去血水的鱼放中间,上面撒层炸过的干黄豆,摆置时令人感慨配菜不足,两侧只能折些葱叶将就。
天色渐暗,冒出白烟的炊锅引来某只丫头,急匆匆伸出筷子就被架开,把刚刚编好的鱼笼放在她头上,说道:
“把这个放下去,想想明天的早餐。”
“不要。”
“这个没熟。”
盯~
“明天煮鱼羹,不是粥,透明的那种。”
看着她活蹦乱跳的跑下去,大概世界上不存在不喜欢精致食物的女生吧。
干辣椒的味道始终是差了许多,又没有酸笋或者酸菜的帮衬,白绸的河鱼汤少了绝配的豆腐,没有主食只有把剩余碎肉清炖拌饭,各个方面缺少些许东西,总体上,贝轻给这顿晚餐的评分不高。
“脑袋有坑。”
“把嘴角擦干净再说话。”
头都不抬,贝轻心满意足的没清干净的菜皮剔了出来,刚想放到碗里却看见空空如也的桌面。
“事实证明,饭桌上的礼仪只是笑话。”
把桌面上的鱼骨摆成教科书级别的骨骼标本放下,林这样说着。
无所谓,贝轻吃饭分为吃饱和吃着玩,试过味道就可以了。
没打算计较,端起清炒出来的青菜,还没下筷子,别人就毫无哔数的呱呱起来。
“不太能理解你这种每天都吃青菜的感觉诶。”
“所以呢?”
眉头跳了跳,贝轻努力让自己露出无欲无求的笑容。
“这样啊……”
林手肘撑着桌面侧斜身体,拿着根鱼骨充当牙签剃着:
“把多余的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实际上营养也差不多,不如说是完全…至少不是每天都必须的事情吧?”
自己在纠正她的生活习惯,她又何妨不是。
有意无意心里清楚,贝轻挑起青菜蔫蔫的吃着,没了意气:
“总好过干粮,那东西像是厨师加盐时手抖了的狗饼干。”
哲理一辈子都扯不完,接着转移话题,顺便嘴炮: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吃么?糟糕的餐厅不能给予合格的服务,卖着手艺的行业却靠着卖门面过日,人心浮躁,日渐堕落,难道自己还不能对自己好些吗?”
“那是你穷。”
“……”
哼着不知名的歌曲,闭林似乎没感觉到气氛尴尬下来。
脸上表情很丰富,从愤然到复杂再到沉思,最终归于宁静,空气陷入某种诡异的安静,星空下,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窸窸窣窣的虫鸣。
许久。
贝轻长叹一声,冒出一句:
“果然有钱人的快乐根本想象不到啊。”
“再努力努力。”
摆了摆手,林甩着筷子指向某个方向,说道:
“记得那边吧……有个什么金铺,以前好像金子能换不少东西吧?”
一阵语塞,贝轻将手里的筷子放下,双手抱肩,严肃的看着她:
“我可不想因为持有未编号金条被查水表。”
“大量。”
“……”
那人呆滞时口水都要溢出来,林嘴里啧啧两声,倒没有什么嘲讽的意思。
起身抗起比自己还大的被褥,看起来挺滑稽的,她指着几乎没有动过的饭菜,然后戳着他的脑袋说道:
“吃完滚去睡觉,明天还有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