椋风下车付了钱,扭身看见“杂货街”的大牌子,以及旁边的“007号”标牌。这条街上乱哄哄的,不时有咣当呼啦的声音,还有人在谈话,声音很大。
“嗨~张大哥起这么早啊?”
“都八点了,早什么啊,饭都没吃嘞,还有一堆活嘞,唉。”
“来我这吃吧,这么忙,就别做了。”
“不了不了,不待见人,一顿饭而已,我还是能做嘞。”
“张大哥,我这刚接个活,等会还待你帮忙嘞。”
“好嘞。”
椋风穿过一条狭窄的街道,听完两人的对话。又往前走了一段,拐进一条狭窄且相对冷清的巷子。椋风终于看到了“老海修理铺”的牌子,招牌是木头做的,有的地方都已经烂了,门也是木头做的,看上去很干净,应该是海爷爷自己做的,换上去的吧。门开着,椋风跨过木制的门栏走了进去,这时一个人拿着几块木头和椋风擦肩而过,没想到海爷爷这么早都有活了。
椋风走进院子,院子里还是跟以前一个样子,一颗不大不小的石榴书,各个地方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又破旧的自行车,有铁制废品什么的,还有木头块什么的,每个角落都有堆一些。
“来了,进来坐,我现在给客人做把椅子,一会就好,有事就说吧。”海爷爷没有抬头,依旧认真地做着椅子,听到脚步声,那苍老的声音便想起了。“海爷爷,是我”椋风试探似的说道。虽然每次海爷爷都这么说,但是椋风还是不相信这老头只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我知道,坐吧,屋里有茶。”海爷爷说道。椋风进去,找了一张板凳,挨着海爷爷坐了下来,两手支着下巴,看着海爷爷工作。
“表带了吗?”海爷爷忽然问道。
“哦,带了。”椋风慌忙回答,忽然又问:“海爷爷,你怎么知道我是来修表的?”
“都这么多次了,难道你还会有其他事来找我这个老头子?”海爷爷边工作便回答。
“嘿嘿。”椋风尴尬地笑了两声,又问道:“需要我帮点什么吗?”
“歇着吧,我这老头人虽然老了,可心还没老呢。”海爷爷说道。
椋风没有继续说话,十分安静的在一边看着海爷爷工作。
“好了。”海爷爷终于站了起来,把椅子放到一边,转身对椋风说道:“小子,表给我看看。”
“哦。”椋风掏出一直揣在怀里的钟表,递了过去。海爷爷整个都翻着地看了一遍,点点头,说道:“能修,需要点时间,比前几次严重了一点。”椋风忙上前问道:“多少时间,哪里坏了?”“丢了些齿轮,弹簧也松了,旋转的针轴好像坏了,还有分针也不见了,主要是需要点时间配置零件。”海爷爷回答道。
“哦,要不我再回家找找,说不定掉家里了。”椋风又急忙说道。“不用,能修,明天下午你再过来拿吧。”海爷爷说道,然后找了张椅子,坐在工作台旁边,拉开吊灯,带上老花镜,开始拆卸钟表。椋风走到海爷爷旁边,看了一会,小声问道:“多,多少钱?”海爷爷平淡地说道:“一个表而已,不要钱。”“可是”椋风还是感觉不合适,刚要解释就被海爷爷打断了。
“你上回不是说过,我就像你爷爷一样吗?大家都叫我海老头子,只有你叫了我这么长时间的爷爷,我还能要你的钱吗,再者说,修一个表,能要多少钱。”海爷爷说完,脸上带了些许忧伤,继续说道:“我以前也有个孙子,唉,要是还在应该和你差不多高了吧”
“他去哪了?海爷爷,你怎么不跟他打电话呢?”椋风问道。海爷爷忽然停下手中的活,声音有些哽塞:“去了很远的地方,电话通不到那里”
“国外吗?要不我长大了帮你去找他?”椋风又问道。
海爷爷扭过头,吃惊的看着椋风,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不了,我这老头子也快去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了。你啊,好好陪着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吧,你还年轻,可他们不小了,尤其是你的爷爷奶奶。”
“哦。”椋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道:“这个暑假,我打算回爷爷奶奶家过。”
“嗯。”海爷爷点点头,扭回去继续工作。
椋风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是保持沉默,气氛开始变得冷淡起来。海爷爷忽然开口道:“这么早来,还有什么急事吧?”椋风连忙摆摆手说道:“也不是什么急事,只是今天事情比较多而已。”“去吧。不用等了,一时半会修不好。”海爷爷说道,又说:“别当误了自己的事,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能早点做,就不要拖到明天。”椋风迟疑了一会后,说道:“海爷爷,那我先走啦,下回过来,在陪你说说话。”
“嗯。”海爷爷点了点头,又补充道:“记得明天过来拿。”
“嗯。”椋风又看了一眼乱糟糟的屋子,便离开了。
椋风走出小巷,到了街区,大家似乎都收拾好了,没有之前那么忙乱了,一些人围在一起,不知道谈论着什么,有说有笑,但仔细看看还是有人仍旧不停地忙碌着。
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万物都开始躁动起来,鸟会起来唱歌,花会用阳光洗脸,人们会为新的一天而努力,还有些人在角落里忙碌,无论生活多么的无法预测,他们还是激情百倍地去迎接生活所带来的一切,有快乐,有劳累,有悲伤,有舒适。
人们总说,晴朗的一天是美好的,若是问他们,那下雨的一天呢?乐观的人或许会回答,雨过天晴后的彩虹更美。但椋风不那么认为,相比于彩虹,椋风更喜欢那些在小角落里默默生长的一个个生命,或是刚刚萌芽的小生命,它们比彩虹更美,雨是生命之源,雨天是一个比晴天更值得欣赏的一天,但是,有些人,却躲进宽敞的大房子里,外面的世界对他们来说是多么的狭窄啊。那些角落里的美景,真为他们感到不值。
那些高尚的人,总是站在山巅呐喊:“啊,我要去寻找七色的彩虹;啊,去寻找金色的朝霞。”而海爷爷和杂货街的人们,则是在雨天顽强生长的在角落里的生命,如此平凡,平凡的让那些高尚的人不屑。椋风认为,人随着时光向前走去,有的人会永远离开,有的会去寻找,也有的会安静的生活,在雨里寻找快乐,虽然彩虹很美,可毕竟只能看看,而那些角落里的生命,确实永恒的美,真实的美,纯洁的美,震撼灵魂的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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