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官兵见到菱妃娘娘,虽有惊讶,但并不惶恐,面色淡定地解释道:“小的叫唐霖庆,请菱妃娘娘息怒,小的心里想的是菱妃娘娘身份高贵,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穷乡僻壤,还以为那一男一女是在哄骗我,才会一时出口不逊,望菱妃娘娘饶了小的。”
唐霖庆又朝洛凰云指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这洛凰云失踪很久了,现在终于找着了,不过现在看来她的魂魄已遭树魔剥夺了,她这躯体已然变成树灵人了,只是一具人性泯灭只会杀人吃人的野兽,留着百害无一利。人人得而诛之。还请娘娘不要心慈手软,让我一剑杀了她。”
菱妃面露不悦神色,她不喜欢一个下人在面前自作主张,冷漠地说道:“别的树灵人当然是人人得而诛之,但洛凰云就算变成树灵人也不尽是人人得而诛之。洛凰云身份特殊,留着吧。我要带走她。”
菱妃命令高腾把洛凰云的身体抱回元真天师府,三个人向后走了几步后,菱妃又走回来,变得客气了一点,淡淡笑着说道:“倒是还得多谢这个小兄弟出手相助用定身符制服树灵人。我只是好奇你的符咒从哪里来的?”
唐霖庆低头恭敬回道:“小的多年前和木丹派一名道长学过画符,学了点皮毛就无心思继续再学,所以改来当兵。近日听闻这村里常有树灵人出没,所以画了几张符来防身。”
菱妃打量着他,道:“你不在边境守着,在这里干嘛呢?难不成你要当逃兵吗?”
唐霖庆急急解释道:“娘娘误会了,我是军营里负责通信的士兵,惊闻西博森林有树魔肆虐,命树灵人潜入周边村庄抓人回西博森林进行剥离灵魂。我要快马加鞭回宫里报信,让宫里人尽快商议出对策,恕下属不能久留了,在下告辞了。”
菱妃挥了挥手,道:“好吧,你快回宫去报信吧。”
唐霖庆走后,元真一个徒弟红着眼跑了出来,见洛凰云的树灵人僵硬地站着,怒声喊道:“我要杀了她们俩,为大师兄报仇。”梅可菱忙挡在前面,元真徒弟见状举剑凌然向梅可菱刺过来,被朱琪用剑挑开。两方比着阵势就要开打起来,元真焦急冲出来劝离了自己的徒弟。
“十七你住手,我叫你住手,你没听到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傅吗?听我话回庄园里去。”元真走到徒弟身边,硬是把徒弟拉回府里去。
元真命人把洛凰云关押进庄园里的地下室里,第二天清晨立即命令自己的徒弟们离开庄园,徒弟们依然愤然要求元真天师向梅可菱讨个说法,但都被元真硬是劝离,免得又和梅可菱等人起纠纷,然后又命府中人好好将自己的大徒弟好好安葬。
梅可菱见到洛凰云后就改变原有计划,本来是想着早点去找自己的儿子雅玄鸿,现在只让朱琪提前去皇宫去找雅玄鸿,并用飞鸽传书告知情况,自己则和高腾晴燕留在元真天师府。
元真天师对菱妃的态度不如以前热情,但还是恭敬对待。心里巴不得她走,又不好意思明说,只得暗暗琢磨菱妃留在府中的意图。
天气忽然转凉了,晴燕晚间睡觉时候踢掉被子,不小心感染风寒。所以和梅可菱求了点银两,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只得央求了一个庄园里的丫头小玲带她去看大夫。
去往医馆的路上,晴燕又在一个赌场附近看见烂赌汉杜佃,就是这个人把她卖给财主陆德金家里,差点害她成为一个老头子的第十几个妾,晴燕一看见他就来气,恨不得上前呼他几个巴掌,揣他几脚。她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忘记这张猥琐的脸。
杜佃正在满脸堆笑和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谈着什么,晴燕连忙上前几步,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义愤填膺道:“姑娘,如果这个男人要请你吃饭的话你可千万别去,去了你就后悔了,你千万别相信这个骗子的话,等下他要拐骗你去给什么地主当小妾你这辈子就完了。”说完还怒瞪了杜佃一眼。
杜佃此时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愤恨地握紧拳手,青筋外露。少女听晴燕这么说,就急急走了。
杜佃挽起袖子指着晴燕就破口大骂,瞪着眼睛,满口都是臭□□狗娘养的脏话连篇。晴燕没见过别人这么凶狠的架势,转身就要走,却被杜佃拽住衣角,爆打了晴燕几个巴掌,打得晴燕脸上火辣辣地疼,连红彤彤的手印都能看清楚。
小玲瞧见了,忙对着来往路人高声嚷道:“有渣男打女人了,大伙儿来帮帮我们两个可怜的女人吧。”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杜佃看到有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撸着袖子朝着他走过来,好像要路见不平欲拔刀相助,杜佃见形势不对,连忙脚底抹油,飞快溜走了。
待晴燕看完大夫后,两人打道回府。小玲平时少出庄园,一出门就像脱了缰绳的马匹放飞自我,到处东张西望,对各种小摊上的东西颇感兴趣,但因囊中羞涩都只是光看看不买,路过一个卖小饰品的摊子时候,才下定决心买点什么东西回去。她和晴燕道:“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点小饰品。”
晴燕站在路边等着小玲,忽然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朝着她的方向小跑着,并且离她越来越近,越靠越近,晴燕不禁转身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
映入眼帘的人影居然是杜佃,他直盯着她,目光如眼镜蛇般冰冷凶恶,他右手拿着一个黑色的钵,钵里盛着似乎是类似水的东西。这架势是什么意思?来报仇?
晴燕心里感到莫名其妙地惶恐不安,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她连续后退几步,扯开嗓子尖叫着:“你要干什么?你滚啊。”
杜佃露出像恶魔一样狰狞的笑,举起铁钵,用劲将钵中液体尽泼向晴燕脸上,水吗?还是什么东西。晴燕见有什么东西要泼到自己脸上,本能反应地迅猛退后。
晴燕转过脸去,但是还是来不及了,好像刚刚煮沸腾的水泼到脸孔上的皮肤,又好像一万根绣花针狠狠刺到脸上来,一阵高温的灼烧感在她脸上蔓延,剧痛无比。
她的脸上传来嘶嘶的爆裂声,放大到耳朵这微细的声音就像爆炸声。晴燕吓到几乎要灵魂出窍,甚至要晕眩过去,脸上实在太痛,痛到肝肠寸断,痛到撕心裂肺,随着疼痛她高声惨叫起来。疼到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杜佃仰头开心大笑,扔掉盛硫酸的钵后,拔腿就跑了。路人个个停下来指着杜佃背影指责着,但是没有人追上去。
小玲被晴燕被烧黑的毁容后的脸吓得不轻。她很快反应过来要去天师府叫人来帮忙。她去天师庄园的路上魂不守舍,忽然脚步不稳,一个踉跄,撞上高腾。差点摔倒在地,高腾忙扶住她。
待看清扶住自己的人是高腾后,她哭了出来,边擦干眼泪边叫道:“高腾哥,求求你来救救晴燕吧,她好可怜,她刚刚被人给泼硫酸毁容了。我被吓到了,好可怕啊。她脸都变黑炭了,好像被火烧到似的,我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这么可怕的事。”
高腾语速飞速地说:“你快带我去找她。”小玲立即匆匆带路去,两人找到晴燕中,高腾看到晴燕的脸简直被吓呆了,又马上反应过来抱起她,朝元真天师府急速地走着。
回府后,梅可菱看见晴燕变黑的腐烂的脸后,神色震惊,很快又镇定下来。她找借口说自己有事要离开,只是吩咐小玲好好照顾晴燕,如果晴燕这边有新情况马上报告给她。梅可菱自己则避开晴燕,她一看见那张脸心里就不舒服。
晴燕醒来了,圆睁着眼睛在床上坐直,无意识地用手触碰了自己的脸,摸到很多坚硬湿粘的细小疙瘩,一碰触就剧烈疼痛,她立即缩回手来,打了个冷战。她放下手,呆住了。表情好长时间都是固定一种神情:惊吓过度,瞳孔放大。随时都有可能会疯掉似的。
高腾看到晴燕好像灵魂被剥离出肉体般表情呆滞,眼光无神,不禁心里沮丧着,非常地同情她。晴燕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很久,像块木头,连高腾叫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过来,高腾忽然抓住她的肩膀道:“晴燕,我这个人不会说话,这,这确实是个灾难,但是你要振作点,要坚强点。”
晴燕呆呆地抬眼看着高腾,张口欲出声说话,但又闭嘴继续沉默着。好一会儿后,她嘶哑着声音开口说第一句话:“镜子,镜子在哪里?我想看看自己变什么样子。”
小玲顺从地在屋子里找出镜子,将递给晴燕的时候,高腾一把夺过镜子,狠狠往地面上摔个稀巴烂,他尽量平复自己的语气不太激动:“看什么镜子啊?有什么好值得看的,你只会更添伤心绝望而已。”
一直一动不动的晴燕忽然跳下床来,在屋子到处找东西,歇斯底里地嚷着:“刀!剑!在哪里啊?我要寻死,我不想活了。谁来一刀解决我算了。”说完到处用力地翻找东西,弄得到处都是声响。
高腾走上前一把抓起晴燕的手臂,冷声道:“你给我冷静点,这屋子里没有任何刀具。”
晴燕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臂,瘫软地跌坐在地上,像个疯女人一样凄厉尖叫着,发泄内心的苦痛和绝望,还拼命用拳头敲打自己的头部和心脏处,恨不得自己把自己打死算了。
小玲瞥了晴燕一眼,面色淡漠,悄无声息地溜出屋子。高腾烦躁地冲着晴燕喊道:“别喊了,等下天师叫人来把你轰出屋子,看你怎么办。”
高腾只能如实向梅可菱汇报晴燕已经濒临崩溃状态。
梅可菱看晴燕的状态已经不合适留在庄园里,而且他们三个人在庄园也有一段时日了,不好意思再在府中继续打扰下去。所以梅可菱提出先行离开庄园,找了一个离庄园最近的客栈暂时住下来。
晴燕接下来两天不吃不喝不睡,接近把自己整疯了,旁人看着都觉得她凄凉无比。高腾担心梅可菱会嫌弃晴燕麻烦,所以在她面前帮晴燕说尽好话,设法让晴燕留下来,二则担心晴燕会想不开闹自杀,所以这几天一直严加注意晴燕的一举一动,并把所有房间里所有可以用来自杀自残的器具统统收走。











